“老陈你这人很奇怪啊,你来厕所不解手,一直看我干嘛啊,不会是尿分叉、尿潴留,还要看一下别人有没有吧。”
“你才尿分叉,我好着呢,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台风都吹不回来。”
老陈说完,接着问道:“问你个事,后面跟你们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李多鱼抖了抖,将那玩意收回裤裆里,下意识就想去找水龙头洗手,结果发现这年代没这种东西。
“那人啊,是个骚包。”
老陈皱眉道:“跟你说认真的,那人怎么跟小芸一起回来啊。”
李多鱼笑了笑,老陈是百分百的女儿奴,可能还是因为他不行,两夫妻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超级的宠。
听说,前段时间老陈为了离女儿近一点,还想把小炒店开到榕城大学附近去。
“人家就跟一個男的走一起而已,你就紧张成这样,伱这种心态不行,再说小芸年纪也不小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也就两三年前的事情,你说有没有呢?”
码头深水化,再加上一家水产品加工厂,现如今的青口码头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少外地的渔船会选择来这里卖鱼。
随着渔船的增多,原本那些被水产加工厂逼到快失业的鱼贩子,又开始收鱼了。
老陈皱眉打量着李多鱼:“感觉跟以前没区别啊。”
李多鱼白了他一眼:“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很老吗,也就比小芸大五岁。”
毕竟加工厂也不是什么鱼都收的,渔民从海里打上来的海货五花八门,什么海鲜都有,尤其是那些拖网船,一网起来,说不定有十多种海鱼。
以往在这个时候,青口码头也是没法停船的,可自打陈书记和刘厂长牵头做了码头深水化后,哪怕是天文大潮,渔船照样也可以停靠。
大鱼大肉吃多了会腻,只有家常菜才是细水长流。
这个年代牙签还没有普及,小炒店里,可不会给你备这种东西。
老陈一脸的嫌弃:“哪有年纪这么老的大学生,看起来都跟你一样大了。”
“你没听说过吗,越是有钱的,就是越是抠门。”
老陈愣了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多鱼貌似也没多大,也就比小芸大五岁。
被打脸的老陈,有些尴尬:“我也没着急啊,这种优秀人才,总得多留意一下。”
由于是农历十四,潮水落差很大,差不多,下午一点这样,潮水退到了最低位置。
好在这小子有个青梅竹马,不然说不准,就对他女儿下手了。
李多鱼眯着眼道:“老陈,你先前不是喜欢大学生吗,跟你女儿一起回来的那个,也是大学生,还是学医的,要不要不考虑下。”
“靠,有这么夸张吗,我怎么忘记了,你该不会故意编出来贬低我的形象吧。”
李多鱼点点头。
“有钱的话,点个菜怎么还那么抠门,连龙虾和石斑鱼都不舍得点。”
李多鱼思考了会,这事他确实忘记这事了,不过还真有可能,当年还真没有什么烫头发的药剂。
老陈斜眼道:“做什么心理准备,小芸都还在念书,说不定还要考研究生考博士,那么着急干嘛。”
加工厂一般只收经济鱼类,那些杂鱼啊,石斑之类的,比较贵的鱼,是不会收的。
李多鱼、陈文超和张德发坐在青口码头的石阶上,三个人嘴里都叼着用来剔牙的细小竹枝。
李多鱼叹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搞双标啊,看到家境一般的,就棒打鸳鸯,看到优秀的,就恨不得倒贴,我这么优秀,你怎么不留意我下。”
原来老陈的目的是这个啊,李多鱼摇头嫌弃道:“小芸不是还要读研究生,读博士,那么着急做啥。”
已经开始涨潮了,海浪每往前拍一次,就会淹没一个台阶,李多鱼将嘴里剔牙的细竹枝弹到了海里。
差不多一点半这样。
李多鱼他们点的菜,确实不贵,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什么青椒炒鱿鱼,红烧带鱼,辣炒钉螺……
老陈突然转移话题道:“问你个事,刘厂长带来的那个年轻人,真的是留学生?”
老陈嘿嘿道:“长得还挺斯文的,看你们挺熟的样子,能不能帮忙介绍下。”
老陈看着李多鱼,忍不住摇摇头:“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你当年的爆炸头,来我店里吃饭,还经常拿我的火钳,蹲在那里烫头发。”
一群人吃完午饭后,刘厂长还想叫他们去厂里面泡茶休息。
“不用了,刘厂长,我先回岛上,等会把剩下的丁香鱼运过来。”
“老陈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太宽没意义的,是时候,学会放手了。”
“那麻烦你了,那我们下午见。”
吃完饭后,真卡牙的时候,一般都是用手直接抠,实在弄不下来的话,就去找根竹扫把,折一小段上面的细竹枝,用来捅刚刚好。
他那个爆炸头还是镇上一位时髦的老奶奶学的,先把火钳烧红,然后放在水里滋一下,差不多烫的时候,再拿去卷头发。
“老陈,你这个有色眼光不行啊,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县里的先进工作者,村主任,还经常上报纸的。”
老陈哼道:“我要是放手的话,女儿早就被你们这样的街溜子拐跑了。”
李多鱼婉拒了。
“当然有区别了,以前我没钱,现在有钱啊。”
“涨水了,咱们回岛吧。”
三人登上了那艘白色的钓鱼船,如今码头上的渔民,看到这艘船已经没那么惊讶了,但还是非常的羡慕。
一位鱼贩子看着远去的钓鱼船,感慨道:“得赚多少钱,才能买一艘这样的船啊。”
“买这种船干嘛,又不实用,真有那个钱,肯定买一艘大拖船啊。”
“这你就不懂了,买这种船的话,怎么可能捕鱼,肯定要港岛的电视剧,带妹子出去外海玩啊,还要让她们穿那种紧身的三点。”
“李想同志,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哪里危险了,这叫与时俱进。”
李多鱼钓鱼船开的很慢,太早回去的话,潮水没涨起来,也是没法停靠的。
船上的张德发突然问道:“对了,多鱼,明天同学聚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啊?明天?”
张德发要是不说的话,李多鱼还真的忘记了,陈紫怡还真给他寄过一封信。
农历十月十五。
同学聚会。
见李多鱼那惊讶的表情,张德发疑惑道:“你该不会没收到吧,紫怡应该也给你们寄信了吧。”
“收到了。”
“你不提醒,差点忘记这个事了,不对啊,咱们不是小学同学吗,我初中同学聚会,关你啥事啊。”
“草,老子忍你很久了。”
张德发怨念看着李多鱼:“你这三天两头旷课,整天都在外面玩的人,知道咱们班有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字吗?”
李多鱼尴尬笑了笑,说实在的,要不是上次见到陈紫怡她们,班上同学的名字,他估计全给忘光了。
要真参加同学会的话,估计真的超级尴尬,到时候,估计大半都叫不出名字来。
见张德发那生气的样子,李多鱼觉得他十有八九应该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跟你开玩笑的,居然还当真了,咱们可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好个鬼,你经常欺负和调侃我,该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没记错的话,初中这三年我非常的仗义。”
“你仗义个鬼,当年你为了追班花,几乎把我们都给卖了一遍,还有,我们初中是四年,不是三年。”
“德发同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我现在是有媳妇孩子的顾家好男人,就不用总讲我当年的英勇事迹了。”
一旁的陈文超笑了笑,突然非常的心酸,因为他父母走的早,他连小学都没读完,更别说初中了。
张德发也很是无语,李多鱼的脸皮估计比厕所墙还要厚,实在讲不过他。
“你明天有没有去,有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这种事,我要回去跟晓英商量一下,晚点再告诉你。”
张德发嫌弃地看了眼:“现在知道怂了,怕晓英翻你陈年旧账?”
“怎么可能,我这叫尊重对方,你这个连对象都没有的,不会懂的。”
“切。”
“不说了,有没有烟,给我来根抽抽。”
李多鱼从上衣口袋里,直接掏出了一包乘风香烟丢给了他。
“怎么混的啊,连烟都抽不起。”
张德发抽了一口烟:“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有脸向家里要钱,先前当村医还有点积蓄,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要不要我借你点啊。”
“我找谁借钱,也不会找你借钱的,要是让小榕知道了,我这脸往哪里搁啊。”
张德发抽了口后,问道:“你跟那个陈小芸关系是不是很好。”
李多鱼点点头。
“不错,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也算是我小妹吧。”
张德发黑着脸,他感觉自己不是栽在女人手上,而是栽在李多鱼手里。
自己喜欢的两个女人,怎么都是他小妹啊。
“介绍一下。”
李多鱼嫌弃道:“你年纪太大了。”
“年龄不是问题,若按照学级的话,我还得管她叫学姐呢。”
“卧槽,你真不要脸。”
“能有你不要脸,不会写情书,还让周晓英帮你写,最后还娶了周晓英。”
“你大爷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全班都知道好不好。”
这一瞬间,李多鱼突然不想去这个同学聚会了。
不到二十分钟。
钓鱼船就回到了担担岛码头,潮水刚好涨到他的钓鱼船可以靠岸。
码头上全是他的丁香鱼,足足有两百多筐,阿爹和二哥正在码头那边看着。
而又摸了一天鱼的米老头,听到汽笛声后,刚想起身看看是谁的渔船回来了。
结果刚站起来,立马有些头晕目眩,差点就给摔倒,最近随着肚子越来越痛,身体好像也跟着出问题了,特别容易累。
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是李多鱼的钓鱼船回来后,米老头跟他挥了挥手,正想问他这一趟丁香鱼总共赚了多少钱。
让他没想到的是,村医张德发从李多鱼船上下来了,见到他后,米老头瞬间有那么点激动。
“德发,你可算回来了。”
“米叔,好久不见,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米老头苦着一张脸道:“你那个卫生站,还有没有止痛药,给我开一点。”
张德发皱眉道:“米叔,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还没去医院看啊?”
“就普通的肚子疼,又不是什么大病,去医院的话,动不动就让你检查一大堆,再多钱也不够花啊,且一天住院费就要十块,一个月就要三百,哪里看得起病啊。”
张德发见他瘦了非常多,整个脸感觉都快塌下去了:“你跟我到卫生站一下。”
到了卫生站后,张德发第一时间拿出了听诊器听了起来。
紧接着,又按了按腹部。
“这里非常痛。”
看着骨瘦如柴的老米,张德发问道:“最近瘦了多少斤?”
“差不多八斤多。”
“大便什么颜色的。”
米老头皱眉道:“这次怎么问这么多啊。”
“别打岔,告诉我,大便什么颜色的。”
“正常啊。”
张德发不信,直接说道:“是不是黑色的,还有些黏稠。”
老米苦笑道:“果然读大学后,就是比较厉害,连我大便什么颜色都能猜出来。”
听到这话后,张德发非常后悔,当初不够强硬,没在第一时间把老米拉去医院。
“下周一,立马去最好的那家医院,赶紧去拍片,然后去找这个医生,他看这个病很权威的。”
“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跟以前一样,给我开一些止痛的药就好了。”
张德发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啊,赚那么多钱干嘛,一分钱也舍不得花。”
米老头叹息了声。
张德发这话突然戳在了他的痛处上,表面他看起来,确实很风光,孩子全在榕城落脚,成了城里人。
可实际上,他过的并不好,自打他那些孩子结婚后,家就开始变味了,他真的很羡慕村里,那些可以带孩子的老人。
不像他,想看个孙子,还得专程跑到城里,还得看儿媳妇的脸色。
这种日子过的确实没盼头,还不如对自己好点,以后也跟其他人一起到广场打打四色牌。
“好吧,我去医院看看。”
“赶紧的,知道没有,身体是你自己的,要真生病了,说不定,你孩子还得回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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