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鱼离开镇委后。
陈书林道:
“老高,你有没有觉得,李跟其他年轻人有点不一样,跟咱们话的时候,就跟同一辈人一样,没那么大的隔阂。”
抽着烟的高云道:
“装的吧,明明比我家静静还三四岁,整在那装老成,整就喜欢跟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一块。”
陈书林笑道:“可我怎么感觉不像是装的?”
高云皱眉道:“这些没用,书林同志,那个风力发电的项目已经明确落地隔壁那个海岛县了,你怎么不跟李多鱼讲啊。”
陈书林思考了会,随后道:“那子的消息不定,比我们还灵通,他都知道这个项目,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落地的消息。”
“不过,他们岛的用电确实是个问题,实在的,我挺佩服这子的,挺为他们自己村的人着想的。”
高云叹息了声:
“他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问题,我们哪有可能帮他解决。”
“二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再,咱们国家一开始也是啥都没有的,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不去努力下,那就真的不可能了。”
高云抽了口烟:“五十知命,我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不定连个孙子都没樱”
陈书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给年轻人好好铺路,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觉得尚峰镇发展潜力挺大的,除了渔业这块,我还打算发展下纺织业。”
“咱们尚峰镇还是有纺织基础的,要不要下周,跟我去拜访下那些作坊。”
“可以啊。”
离开镇委的李多鱼。
并没有,直接返回担担岛,而是前往了镇上的市集。
他自然也很清楚,风力发电项目很难落地到担担岛。
短时间内,国内的风力发电技术还不成熟,都是靠外国赠送的风力发电机。
可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
不定,狗屎运好。
下次的风力发电试验场,就搞到担担岛来了。
这两年担担岛的渔民,赚了不少钱,家里添置的电器设备也就越多。
今年又有不少人,买了冰箱、洗衣机和电视。
而电器多了后。
担担岛的电力完全供应不上,就那一台老式的苏制柴油机,压根就不够村里人用。
最近这一两个月。
一到晚上,大家电灯全开的时候,就会电力不足,电灯就忽明忽暗的。
把很多人家里的灯都给烧坏掉了,而那些在追黄日华版本《射雕英雄传》连续剧的人,好几次看到正精采的时候。
电视直接关了。
把追剧的那帮人给急的,挨家挨户去敲门,让他们把冰箱、洗衣机,还有大功率用电的电器都给关了。
也因为这个事情,村里还有两户人家打了一次架。
不单村民的日常生活受到影响,连李多鱼的鳗鱼养殖厂也跟着遭殃了。
李多鱼搞了两台型的柴油发电机,才勉强拉得动他那些设备。
好在现在柴油挺便夷,不然赚到的钱,真不够这些发电的油费。
目前岛上的用电问题,已经成了制约担担岛发展的一大阻力。
要是用电问题没法解决的话,那养殖产业是真的很难做大做强的。
之前,
李多鱼还想着搞个鱼粉厂,可在没电的情况下,那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且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赚到钱的渔民肯定会选择离开担担岛。
前世担担岛很多船老大和养殖户赚到钱了,就全跑去城里面买房了,等李多鱼从岛国回来时,岛上就已经没有年轻人了。
如果按照前世的进度,担担岛得到千禧年后,铺设了海底电缆后,这才彻底解决了用电问题。
要是这么算的话,李多鱼还得继续忍受十多年,每都缺电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头疼。
陈书记的,他自然也懂,他虽然经常上报纸,领导也过来视察了好几次。
可担担岛的体量太了,一年整个下沙村的收入,其实也就那么点。
市里面随随便便一家企业,一年赚到的钱,不定都比他们全村人加起来还要多。
要想早日用电自由的话,确实得把整个担担岛的产业做起来。
而想做大做强的话,并不适合一家独大,李多鱼打算自己先赚两年钱,就把一些没那么核心的养殖技术传授出去。
比如养生蚝的技术,
养鲍鱼的技术,
还有养青蟹的技术.
这次他去舟山群岛那边,渔船有经过台州的三门县附近捕鱼,这才想起那边的三门青蟹来。
而在这个年代,青蟹也是值钱货,由于比较难抓,产量一直不是很高。
担担岛的青蟹,都快被赵家兄弟给霍霍完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兄弟,再也没抓到大青蟹了,都是一些没长大的蟹苗。
再加上,民间认为它是进补佳品,还有人用它当做偏方,来治疗一些症状,这也导致它的价格一点都不会比大黄鱼便宜。
接下来,就是蟹苗的季节,而一个月后,李多鱼的鳗鱼就要出货了。
正好迎来一个养殖的空窗期,李多鱼寻思着,干脆养些青蟹试试。
毕竟这玩意耐活,哪怕离水也能活很长时间,再加上榕城那边的人很喜欢吃这玩意。
李多鱼觉得销量应该不错,完全可以搞。
不过要想养殖青蟹的话。
还是要先解决蟹塘的问题,前世,担担岛这边,直接将滩涂围垦了起来。
这个工程量一点都不会比当初挖鳗鱼塘来的少,不过李多鱼觉得还是有价值的。
只要围垦起来,哪怕不养青蟹,也可以养殖各种贝类、虾类。
至于占用滩涂破坏环境这个问题,李多鱼也懒得多想,毕竟你不破坏的话,将来岛国人也会帮你破坏的。
而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还是先让周边饶钱包鼓一点吧。
李多鱼蹲坐在马路牙上,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咸豆花,吸溜了一口后,道:
“老板,你这咸豆花是不是比以前少了,我记得以前挺大一碗的,配料也很多的。”
卖豆花的老板叹道:
“今年黄豆涨价了,我卖的价格还是一样的,量自然就减少了。”
“这样啊。”
李多鱼愣了下,好像今年开春后,就能明显感受到物价在不断的上涨。
海鲜的收购价格明显变高了,很多日常用品也都跟着涨价了。
伴随着国内生产总值飞速增长,大团结同样迎来了贬值。
而这时候就是分水岭。
万元户如果把钱存到银行,不去周转的话,不用十年的时间,直接就返贫。
当年他就是吃了这个亏,在岛国打工那么多钱,全都存在银行里了,就想着吃利息。
本来可以买下榕城市区一栋楼的,最后却只能买得起一套学区房。
“老板,给我再来一碗甜的。”
“好嘞,我好像记得你,上次你来的时候,也是先吃一碗咸的,再吃一碗甜的。”
李多鱼笑了笑,其实他是标准的甜党:“先咸后甜,这样吃起来才更甜。”
“那你荔枝是不是也沾酱油?”
“那必须得。”
吃了两碗豆花后,李多鱼感觉全身暖和了起来。
“走了啊,老板,下次再来吃你家的豆花。”
“我也准备收摊了。”
就在老板跟他黄豆已经涨价时,李多鱼就已经明确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管他那么多的,反正使劲搞,有钱就烧,只要不把钱存银行就好了。
獐子岛的扇贝会跑,可他李多鱼的鳗鱼和青蟹是肯定跑不掉的。
下个月,
就开始围垦滩涂。
先搞它个十几亩的养殖地出来。
吃完豆花的李多鱼,发现豆花摊的老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了。
而市集这边的摊贩也已经很少了,大多都准备回去了。
李多鱼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家店铺前,这家店是卖布的。
李多鱼打算暑假的时候,带周晓英回她的家乡一趟,能做到“衣锦还乡”当然最好。
自打晓英知道他贷款那么多钱后,真的是越来越抠门了,连个衣服都舍得不买。
店铺里,摆在最前面的是粗布和棉布,大多都是最为常见的白、黑、蓝、灰四个颜色。
而里面吊起来的,则是色彩鲜艳的“的确良”,这种布料在这个年代非常的流校
被称之为时髦的象征。
榕城那边的年轻人,非常喜欢这种布料,因为不容易褶皱,洗完后,还不会缩水。
最重要的是颜色有够花。
够好看。
现在的年轻人非常的喜欢,不过也有缺点,那就是不透气,夏穿的时候,体验非常差,不透气,闷得相当难受,腋下全都是汗。
店里面有个戴着老花镜的中年人,踩着缝纫机,正在给人缝衣服。
他低着头,让老花镜垂了下来,随后看陵门口的年轻人一眼,有些惊喜地道:
“多鱼!”
李多鱼咧嘴笑道:“马叔,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没多大变化啊。”
“哪里没什么变化,明显老了,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中年人站了起来,打量起了李多鱼:“一年多没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黑啊。”
“我就是个渔民,能不黑吗,对了,马叔,最近店里面生意怎么样。”
马有财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就你一个顾客,现在生意没以前好做了。”
李多鱼记得,两年前走货盛行时,马叔的这家布料店生意非常的火爆,想买进口布还得排队,布料都是一捆捆卖的。
当年赚钱真的太轻松了,哪怕距离上次大扫荡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但镇上还是有不少人,还没走出来。
“想买什么布啊。”
李多鱼看了眼棉布,虽然后世大家又喜欢穿棉布了,但这个年代的棉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柔软,相反还有些粗糙。
而渔民并不喜欢这种会吸水的布料,最恐怖的是,穿棉布去捕鱼的话,那套衣服就始终都有海腥味,洗都洗不掉。
李多鱼看了一圈布料后,声问道:“马叔,你这里还有没有货啊。”
马有财眉头一皱,迟疑了会:“你先进我店里面来。”
等李多鱼进到店铺后。
马有财打开陵铺的电灯,拿着几块木板把铺子给暂时关了起来。
“你跟我来。”
随后,带着李多鱼从店铺的后门出去,来到陵铺后面的一间仓库里。
“咔哒”的一声。
马叔打开了仓库的电灯。
李多鱼发现这个仓库里,存放着不少非常好看的布料,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是舶来货。
马有财介绍道:
“这边是从港岛过来的,这边是岛国的,这边是牛津布,还有一些现成的牛仔裤.”
虽走货打击的很严,可沿海这一带,始终还是有不少铤而走险的渔民,毕竟这东西比打渔暴利多了。
“马叔,你这量不少啊,现在干这一行挺危险的。”
马有财叹息道:
“本来我也不想做的,可很多老顾客还是会来找我拿货,做着做着,又不心做大了,要不是咱们认识的久,实在的,我还真不敢卖给你。”
李多鱼看了几款进口的布后,找了两款纯色的,道:“马叔,这两款,各给我来十米吧。”
马有财道:“我可事先跟你好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进口布不便夷。”
“没问题,尽管剪,再贵,我也买的起。”
“你这是发财了吗?”
李多鱼微笑道:“也没发财吧,就是捕鱼赚零钱。”
“那我可剪了啊。”
在马叔剪布料的时候,李多鱼看到他这个仓库里,竟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李多鱼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台包装完好的“随身听”,还是三洋牌子的。
“马叔,你还有卖这个啊。”
马有财看了眼,道:“这个是以前的存货的,价格太贵了,一直都卖不掉。”
“这台多少钱啊。”
马有财白了他一眼:“当初你也是搞这行的,这台多少钱,你会不知道。”
李多鱼挠挠头:“忘了不是。”
马有财道:“这台随身听,当初进货就已经要二十张大团结了。”
“我记得没这么贵啊。”
马有财略带嫌弃地道:“不贵的话,也不会砸手里了,总共进了十台,最后这一台死活卖不掉。”
“嘿嘿,卖不出去的话,就便宜卖给我吧。”
“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一百八给你。”
“一百五吧。”
“一百五给你的话,我得亏五十啊。”
“马叔,不能这么算,你要是一直卖不出去的话,这东西迟早会坏的,到时候别亏五十了,你得亏两百。”
“那就一百七。”
“好,成交。”
“你子啊,唉!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占便宜啊。”
“人都爱占便宜好不好,再,这玩意与其砸手里,还不如卖给我。”
随身听挺好用的,当年他刚到岛国那会,大街巷的年轻人,裤兜里,往往都揣着一台随身听。
而这个东西不单可以外放,还有耳机,在这个年代来,绝对是奢侈品。
同时也是潮流的象征,谁要是腰间挂着一台随身听,再戴着一对耳机的话。
那回头率百分百。
根本就不用泡妞,妞就会跑过来搭讪你。
李多鱼之所以破费买这个奢侈品,可不是为了泡妞。
而是因为,再过两就是晓英的生日。
来惭愧,认识她两辈子了,一次生日都没给她庆祝过。
刚好晓英特别喜欢听歌,尤其喜欢听粤语歌和闽南歌。
而有了这个随身听,哪怕她在办公室休息时听歌,也不会影响到别人了。
可让李多鱼头疼的是,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铁定会被她骂乱花钱。
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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