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影的书房之后。
赵庆立于清冷院落中出神少许,默默思索后才深深呼吸,冗长无声轻叹。
只觉此刻,心绪烦躁莫名,难以梳理。
青影好像是勾引了自己?
但似乎并没有。
她抬起了高贵修长的双腿搭靠,仿若禁忌一般的雪绸美裤,在其气场身份加持之下,都能使得众生匍匐哀求。
便当真跟那不知死活的言语一般。
血衣楼主的禁忌之处,究竟是什么味道,恐怕不知多少大能都想前仆后继的侍奉。
可这也只是个寻常轻松的动作而已。
“咱们被pua了。”
“她知道我跟你心念一起的。”
脑海中沉寂的阴华荡漾,传来司禾满是愤愤的怨语。
赵庆:……
可不就被pua了吗!?
说什么喜欢谨一不喜欢自己。
还问以前没搭理她,现在后不后悔。
甚至是一顿打压贬低,最后还给了个命令。
下头啊!
司禾的心念传彻,也同样带着怨怨的无奈。
“她坐着,你站着。”
“她腿翘着,你看着。”
“她竟然还跟你说,有人跟她谈朋友想睡她,刚刚死在了院子里。”
“纯训狗来了……”
赵庆:?
他选择沉默,神识跟清欢打过招呼后,迈步寻向楚欣的客房。
话虽这么说,却还得老老实实的服从小姐。
这才是最让人头大的境况。
老板pua下属不是常有的事?
再说了,能与血衣楼主如此交流,已经是亿亿万生灵,都求之不得的境况了。
赵庆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自我安慰。
当那清艳女子搭靠起美腿,稍显宽松的雪绸长裤微荡,慵懒仰着螓首对他笑的时候……
自己也当真有种,难明的优越感疯狂滋生。
——这是最无语的。
赵庆很清楚,自己分明是被戏弄了。
指不定就是帮清欢报复自己。
可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高高在上的妖庭帝君,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随便一眉一眼都能把他跟司禾耍的团团转。
司禾眼下,自也是憋屈的不行。
可面对青影,她也是直接当闷声鸵鸟,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
绝对的力量,决定绝对的上位。
此刻私下除了跟赵庆一起愤愤厌骂之外,便只能无能狂怒了。
于是乎。
血衣八行走的脑海中,便开始有慵艳微冷的嗓音喧嚣不止。
“强上了她!”
“舔就舔,把她架上去。”
“臭屁什么……”
赵庆:?
口嗨的时候带一下脑子,不切实际的不要想,就算青影真的骚到要自己服侍,那姝月晓怡怎么办?
闷声听她训训戏弄一下也就是了,真要抬眼皱一下眉……那是纯作死。
司禾轻哼无言。
俨然也明白轻重,她可是刚放出来还没多久,根本与青影连个照面都不敢打。
沉默少许后,才顾左右而言他,冷淡平静道:“阿庆,你自己掂量着点,谁才是主人。”
赵庆听此传念,心中古怪一怔。
你弄不了她,反过头来弄我是吧?
刚刚你不也跟我一起怂的?
眼看司禾当真有点儿吃味的意思。
赵庆自是恭敬真切着:“我是你的舔狗啊!命都是你的,等过来了我好好服侍主人?”
听此传念,司禾仅是沉默三息。
便低声平静道:“嗯,你听话些。”
赵庆默然无声,分明自那道阴华的交互中,感受到了些许无奈与委屈,这是自当一窥妖神姿容以来,司禾从未有过的低迷情绪。
“主人不高兴了?跟她这疯子置什么气?咱们只是表面听她的而已。”
他轻笑疑惑,尝试哄逗。
然而。
司禾却根本不应这些。
而是轻语柔声道:“……我想你了。”
“咱们恋爱吧……以后。”
啊!?
???
赵庆恍然错愕,这都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暗笑轻疑:“咱们不是一直都在恋爱?”
司禾再次平静无声。
只是传来的心绪,难免多了些酸酸涩涩。
她……早已被赵庆,从那苍茫孤寂的岁月中,拉到了这片色彩缤纷的世界。
“认真的,吃醋了,可没办法,一起受着吧,现在想要你陪。”
听此平静中带着些许酸怨的无奈。
赵庆自也怅然若失,却又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作为和张瑾一相同的工具,所能抉择的,只不过是眼下拖延和曲盈儿欢好。
哪怕是他不拖了,曲师姐那边也是要受尽委屈,实在良心难安。
青影贵为妖庭帝君,血衣楼主,对他和张瑾一,其实算不上淡漠,即便抽了他的筋骨,如今也提不起太多怨恨。
只是,这师尊身上的人情味太浅了。
也难怪,会有人离开玉京界。
难怪会有一个女人告别,她作为第一个青龙入命,需要去前面蹚出未知的路。
也不过是在尝试挣脱楼主,寻找更多可以选择的机会。
“好,我陪着主人。”
赵庆轻轻应过司禾。
步过积水空明的庭院,目光望向那间静谧昏暗的客房。
竟突兀发现,楚欣是那般的耀眼。
她能够完全掌控自我,有选择前路的资格,有割舍前行的气魄,也有平静面对的定力。
只是不知,若宫主拥有残片,宫主也是行走,宫主是某位楼主的工具……是否还能算得上清静女子?
此刻。
赵庆迫切想要踏上仙路,只觉最后几个月的光景,都是极尽的煎熬。
仙路上有不同的风景与色彩。
是作为工具人的逃避,也是去寻觅未知的机会。
清幽庭院,西厢。
当赵庆步过游廊,临近台阶之际。
房门便已无声洞开,女子身着简素道袍,亭亭玉立,眉眼带着少许温柔:“乏了?”
赵庆:……
我是懒羊羊吗?
他轻笑摇了摇头:“走吧,杀两个人,一起。”
……
·
与此同时。
寿云山下,玄机阁的小室中。
小姨美眸冷冽冰寒,俨然已是满心的不悦了。
这无端显露的敌意,自然被姝月和柠妹看在眼里。
姝月尚且还好,只是黛眉间多了几分无奈。
毕竟夫君跟司禾,都忤逆不了血衣楼主什么,她也清楚夫君的性情为人。
需要依靠女人照拂的时候,其实并不会有什么抗拒推脱。
青影口中嘲弄的瞻前顾后,不过是夫君惦念自己和晓怡,怕家里受尽委屈罢了。
于是便只能在青影面前,显得那般沉默干涩,哪怕是被肆意戏弄也根本不应分毫。
而且……血衣楼主怎么这样?当真不要脸!
楚红柠安静靠在墙边,双臂抱胸水眸微眯着,只是沉默观望,等待赵庆和楚欣师姐一起,去处理掉那位催木城主。
晓怡美眸轻扫低叹,渐渐收敛了冷颜,纤手轻握而又缓缓松开。
心知眼下真是全家一起吃味儿,哪怕夫君都根本不自在分毫,清欢如果知道的话,恐怕更是难受的紧。
她和司禾,虽说也经常和赵庆玩闹。
但却各自明白,那是自己的男人,不过是家里吵吵闹闹罢了。
但青影……
却当真是随意调教着自己男人,乃至调教着她们和司禾,明晃晃的宣示主权!
却还跟道侣云雨无关,毕竟夫君仅是她手中随意的棋子,能够以绝对的师尊姿态说教嘲弄,要夫君尽快去摘了曲行走的身子……
眼下哪儿能不恼?
周晓怡久居高位,分明很清楚,这是那位至高帝君,随意对待下属的姿态,许是真的将夫君当做了徒儿。
若放在寻常人,反倒应该庆幸才是。
但眼下……
她眉眼微冷,胸脯缓缓起伏,当真是气得不轻。
可……又能如何?
夫君作为八行走,的确是被主子小姐调教了,不管是她和姝月,还是夫君和司禾,都只能受着。
她侧目望向身边。
床边的小柜之旁,有姿容绝艳的少女,抱着双腿静静观望影像,神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叶姑娘。”
听此轻唤,叶曦才回神错开了目光,拘谨浅笑望向晓怡以示疑惑。
小姨便也露出笑容,与姝月对视一眼,纤纤玉手轻抬揉弄姑娘额头亲昵:“以后多跟在我身边,听夫君的话,温顺些。”
叶曦眸子扑闪,侧目望了一眼画面中男子的神情,点动螓首轻声:“我知道……”
她似是难以适应这般气氛,转而又笑唤补充:“我明白,小姐。”
???
小姨美眸一挑,自也知道丫头开玩笑。
不过此刻心思却也放松不下来,轻笑瞥了柠儿一眼啐道:“等赵庆回来,让他和柠儿带清欢一起戏弄你?”
叶曦神情稍滞,望了一眼红柠师姐笑吟吟的水眸后,才浅浅笑着点头:“我听话。”
姝月明眸璨璨,古怪回眸脆声发问:“那你觉得这个青影怎么样?”
叶曦:……
她朱唇轻启,浅浅咬字:“贱人。”
姝月听了难得欣慰欢喜,继而阴阳怪气:“她是清欢为数不多的好友……”
难以想象。
青影竟然会近乎轻薄淡漠的调教自己男人。
这要说跟清欢没有一点关系……连她自己都不信。
这分明是报复嘛!
都算清欢头上好了!
……
·
琼海州。
天香谷。
月色清辉,如丝如雾。
某处静谧的莲塘之畔,有姿色胜仙的女子枕起了藕臂,安静听着耳边悠远的风……白发在微冷的谷风中轻荡。
视线尽头,天香宫阁之间的灯火,显得愈发朦胧而悠远。
她记得这片莲塘。
——存在于赵庆忆海中沉浮。
曾几何时,那小男人身携重伤,便抽了魂魄在这莲塘边上安静修养。
满身血伤是血衣楼主给的。
可眼下依旧在那个女人的脚下恭敬。
司禾心中无奈暗叹。
自己跟赵庆,的确是被调教的乖乖顺顺了。
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离开了寿云山,不再受血衣所胁禁,故而赵庆便会真切感激青影,也不会忤逆她任何。
即便自己是天香行走又如何?
青影若当真不放,一切都是梦话,说到底,还是人家网开一面了。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有娇媚女子浅笑而来,云髻花颜,青丝垂流。
她轻松笑着,靠在了司禾身边,侧美眸中显露少许新奇。
司禾无所谓摇了摇头,侧目望向子君。
静静审视这位天香小楼主。
以小楼主的造诣,看穿她的七情心绪再轻松不过。
“没什么。”
司禾心下微动,继而索性八卦起来,微微蹙眉轻声自语:“青影。”
“嗯——”
“帝君青的化身。”
听闻子君如此应声,司禾缓缓阖上了美眸平静:“她戏弄训逗我男人。”
子君:???
女子瞬时绽放笑意,低声凑近轻语道:“你男人碰她了?”
“没。”
司禾摇了摇头。
转而淡漠轻哼:“她有很多姘头吗?”
“我不知道,我比你还年轻的紧……”
女子轻笑挑了挑眉,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但看司禾实在气恼,才浅笑安抚道:“不会的,其实这是好事儿。”
“至少。”
“帝君,将你男人当成了自己人。”
司禾:?
她疑惑抬眸与女子对望,保持沉默。
子君轻哼一声,稍显娇媚酥软,满是无谓靠在了身边惬意望向夜空。
幽幽轻语道:“怎么会戏弄你男人?感觉错了吧。”
“像他们这种人,根本不会再有这种想法和行径了。”
“恐怕只是起心动念,随意一语,已经是仙恩垂青,你男人该应下帝君戏弄的。”
司禾听着心头一跳,那老娘岂不是被绿透了?看到青影就烦的想吐。
她平静笑了笑,淡淡低语:“赵庆没理她,她其实是替一个女人报复,那个女人……是我男人的狗。”
司禾言简意赅,自己跟赵庆受了委屈,肯定是把气撒在清欢身上,毕竟清欢自家生死同心,知道了也会心疼自责。
子君:……
她浅笑轻轻抬了抬手,似是要去遮握某颗璀璨星辰。
“那也是帝君将你们当做亲近传人了。”
“我虽然不认识帝君。”
“但跟着阙主,也清楚他们这些存在,究竟是如何的性情。”
“凡灵与大修无异,皆为蝼蚁。”
女子轻笑咬字,侧目低语,提醒司禾道:“莫说使得帝君戏弄,哪怕是帝君为凡灵皱一下眉,都是那人了不得的修行。”
“——他们不会生气——也不会欢欣。”
“身负大愿,举世飞升,亦或葬下这一世。”
“像他们这些寿元悠久的存在,无所谓儿女情长,即便是随意选择道侣,也不过是起心动念的下的工具……”
?
司禾闻言,神情瞬滞。
只觉得子君的言辞尤为刺耳,怎么听着总感觉是在骂自己?
她这才恍然发现。
自己跟当年,的确是全然不同了。
子君口中寿元悠久的存在,或许她也算得上其中之一,她当年为求挣脱寿云山的机会,也将赵庆当做自己的工具。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就算自己给了他又如何——无所谓。
只不过……现在却是心心念念了。
子君眼看司禾蹙眉不语,还以为是她听懂了什么,哪儿知道自己的地图炮把司禾也带进去了?
便就轻笑继续道:“想来不过是随便一提,若是赵庆应下,人家才会当真瞬息做出决断,任何后果都有可能。”
“帝君那般的存在,无所谓生灵的任何冒犯,只会做出选择,给予相应的后果。”
司禾:……
她属实是被这小楼主聊无语了。
便就淡漠平静着陈述了一句:“她姿态高傲,抬起了腿笑看赵庆。”
可不曾想。
子君听了没有分毫意外。
而是窃窃笑语:“当年我为三行走。”
“跟随楼主初见承君之时……做了一件错事。”
司禾闻言疑惑侧目,安静看着娇媚女子无声。
这位小楼主,至今六七千寿,曾为天香某代第三行走。
而她口中的承君,自然是那位曜华之主了,曜华之主的正宫夫人,才是真正的天香楼主……子君只是后来捡的小妾。
“什么错事?”司禾轻声疑惑。
“没什么,往事繁冗余赘……”
“我求了他,临幸我,当着楼主的面。”
啊!?
司禾听着美眸瞬时一凝,心说你这妮子是真的疯,这么赛脸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更是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蹙眉追问着:“而后呢?”
娇媚女子笑吟吟摇头。
“哪儿有而后?”
“当时师尊并没有说什么,承君只是凝神望了我一眼。”
“……便点头收下了我。”
“自当年至今三千余岁月,也不过碰了我一次而已。”
“我如今,便是承君与夫人宠养的金丝雀,那些存在……真的很不一样。”
司禾听了只觉抽象。
心说自己跟这些老怪物,明显还是不太一样的。
但还是觉得离奇的很,继而低语又问:“三千年,只要了你一次?”
小楼主浅笑点头,幽幽轻叹着,不知是回味还是惋惜:“即便是我以往的道侣,与我传讯,承君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知道我不敢做什么,只是娇语耍野,或许也不在乎,只将我当做宠物像是猫猫狗狗的。”
“也可能真的冷我一眼,便是我丧命的时候了。”
不是,姐妹?
司禾顿时觉得心思疲累,微微挑眉恍然低语:“你还有以往的道侣?”
子君:?
娇媚女子不解侧目:“多少岁月了,我肯定尝过情欲的滋味啊。”
“你只有一个男人?”
司禾:……
潮!
太潮了!
一直以为玉京跟夏皇不同,没想到竟然前卫成这样……
她望着女子满是玩味的笑眸,迟疑少许后才轻轻出声。
“我没有男人。”
“司幽是我的国属,但司幽都是罪嗣,他们榨取过我的血书录图腾,你知道的。”
“青丘早年不认我,大多狐族便与我无关,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元阴能够增寿,日子空寂也就没什么交合念想了。”
“直到被青龙掠封,以为她要我寿元,多年挣脱不得,才破罐子直接摔烂给了一个小男人。”
“就是我现在的男人。”
“我俩……算是一起被青龙抓了,真蠢。”
子君深以为然的浅笑点动螓首,理所当然道:“没什么的,帝君盯上你们,你们便挣不脱,这才是正常的境况。”
“想我天香三行走,不也是被随意圈养的金丝雀?”
“这些年我都看明白了,其实根本不用管他们,理会他们分明是给自己添堵——”
“他们只念着掀了这天,咱们却还要体会悲欢,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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