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同

  “斌哥,刚刚伍建设给我打电话,他也联系了北面的朋友,也能弄到废钢~”

  许半夏打电话来。

  “哦?那就不带他们了,咱们自己做。”

  高斌想到伍建设他们去北边买钢被骗的经过就想笑,亏他们叱咤商海这么多年,被一屁孩耍的团团转。

  “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裘毕正和冯遇呢?”

  “老裘似乎想跟着伍建设走,冯遇还没表态,态度有些暧昧。”

  “哦~那就都别管了,这可不是我不带着他们玩,到时候被骗了也别怪我。”

  “被骗?”

  “不这个,堆场那边建的怎么样了?”

  “刚平整完路面,下一步就能盖房子了。”

  “行,尽快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我知道了。”

  挂羚话,高斌拿起酒杯灌了一口。

  这时,高辛夷突然伸手抢走他的酒杯:

  “别喝了哥~”

  “你这丫头,现在管的够宽的。”

  “那是,咱妈答应我来滨海跟你一块生活,条件就是看住你,不能让你乱喝酒。”

  “还看我,我问你,前两是不是又逃班了?”

  高辛夷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哎呀~哥~,我那破班不上就不上吧,太没意思,半干完一个礼拜的活,剩下的时间不是吹牛聊就是看报纸喝茶,太没劲了。”

  高斌点头:

  “是挺没意思的,但胜在安稳啊。”

  “我不喜欢,我不管,哥你得帮我!”

  这丫头又开始撒娇。

  “你别晃了,再给我晃吐了,那你想干嘛?总得有个目标,我才能帮伱想办法吧?”

  “我就想干点有挑战性的,能实实在在干点事的。”

  高斌砸了咂嘴:

  “那行,我想想办法。”

  “嘿,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

  “少拍马屁,把酒杯还我。”

  “我陪你一起喝~”

  ...

  高斌也不是借酒浇愁,他只是在回想这个年代国内钢铁行业的发展情况。

  由于之前没有从事过这个行业,他也没有太具象的概念。

  不过从年初开始到现在,高斌对这一年钢铁行业总的印象是,经营清淡,价格回落,成交率低,资金周转放慢,企业经济效益下滑。

  从高跃进书房看到的一些文件表明,全国重点钢铁企业亏损户超过20家,同比增加6家,累计亏损金额超过17亿。

  这个数字,比上年同期增加70%还多;

  而中型骨干钢铁企业亏损户24家,同比增加4家,累计亏损金额逼近8亿元。

  出现这样的情况,是由于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完善和供求关系的平衡,钢材价格形成机制的市场化,国际国内钢材价格的接轨,使钢材价格波动幅度逐步变。

  过去,由于受国家计划经济影响,钢铁行业具有生产成本上的优势。

  一是依靠国内煤、电、油、矿和运输等偏低价格,二是依靠钢铁职工长期付出的廉价劳动力。

  过去钢铁产品成本中的人工费用比例只有7-9%,与国外15-25%相比具有很大的优势。

  但是,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上游产品逐步涨价,以及钢铁行业的职工工资福利的快速增长,原来意义上的成本优势已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世界钢材市场价格走低。

  从今年进入下半年起,老毛子取代了霓虹的地位,成为国内第一钢材进口国。

  目前在国内市场能够参与价格竞争的普通棒材、板材主要来自独联体国家。

  但是,由于从北极熊等国进口的钢材价格很低,有些钢材到岸价已经低于国内一些钢铁企业的生产成本。

  如在国内销售的从独联体进口的热轧板,销售价仅为2400元左右,以如此之低的价格在国内销售,必然带动国内钢材市场的价格下滑。

  加之上游原材料价格涨价,致使国内钢铁行业利润出现大幅滑坡,亏损企业增加。

  从1994年以来,钢材市场价格不断下滑,到1996年趋向稳定。

  现在钢铁工业已不是90年代初期的高利润部门了。

  随着原料、电力、运输等的进一步调价,钢铁工业的资金利税率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

  钢材价格下滑并趋于稳定,已经是不可逆的事情。

  按理在外企深耕多年的赵垒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信息,可是原剧中,他为什么要跟许半夏合作呢

  高斌没有看过书,如果看过原着,恐怕会从中找到答案。

  在原着中,许半夏的人生可没这么光辉璀璨。

  她和赵垒渐行渐远,与童骁骑产生隔阂,虽然生意一步步越做越大,但最终成了独孤求败。

  某种程度上来,原着中的许半夏跟高斌更像,整个一暗黑体质。

  许半夏的出生,是带着诅咒的。

  母亲为生她去世,父亲怨恨她,便以半夏为她命名。

  因为,“生半夏——毒”。

  事实上,父亲的诅咒不止于此。

  后来,许半夏认识高辛夷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名字还有一层深意。

  听到高辛夷的名字,她心想:

  “辛夷开花比半夏美得多,半夏的花,犹如吐信的毒蛇,料想老爹当年给她起名字的时候,不会没恶狠狠地考虑到这一茬”。

  一个名字,两层诅咒,可见父亲是恨惨了她。

  也可见,毒,是许半夏的核心特征。

  她的毒,首先表现在污染滩涂上。

  剧中,是陈提议,童骁骑执行,许半夏毫不知情。

  但原着中,是许半夏提议,童骁骑执行,陈至死也不知这件事,更不知自己是因为那片被污染的滩涂而丧命。

  因为污染滩涂,许半夏得了一个“不得往生”的诅咒。

  可当时的她忙着生存,对这个诅咒并不在意。

  她想:“往生?今生还顾不过来呢。”

  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忙碌自己的生意去了。

  剧中,许半夏的高光时刻之一,是到东北进设备的时候。

  明知钢厂拆迁涉及复杂的利益冲突,但她不顾赵垒的劝阻,帮助钢厂下岗职工和地头蛇作斗争。

  之后,她又将下岗职工带到南方,一方面解决了自己的技术需求,另一方面,为他们提供了再就业的机会。

  原着中的许半夏可没这么侠义无私。

  她到东北后发现,钢厂工人与开发商矛盾激烈,如果自己掺和其中,可能会成为靶子。

  所以,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放弃收购设备的打算,急于撇清自己。

  可与钢厂职工深入交流之后,她又看中了他们的技术,想把他们挖走,于是便和开发商谈了一宗各取所需的买卖:

  工人们之所以顽强抵抗,一是想要钢厂复工,二是因为开发商联合警察,抓了他们的孩子。

  针对此,许半夏献计:

  让开发商放了孩子们,瓦解职工们的斗志;她则以高薪职位诱之,让他们借坡下驴。

  这样,开发商和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虽然,剧中许半夏的计策和原着中的大同异,但剧中明显美化了许半夏的出发点。

  在原着中,许半夏的心理活动被赤果果展现,她在东北行事的细节,也更详尽。

  比如,在东北时,一名律师想要利用许半夏调查开发商存在的问题,许半夏知道其中的危险性,立马消除了自己与其往来的痕迹。

  再比如,当她把东北职工带到南方后,担心他们的心系故土,不能安心工作,就利用开发商黑白通吃的势力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萌生回东北的念头。

  在整个东北之行的过程中,许半夏虽然偶尔善念萌发,但那些善良举动的前提是,不给自己带来危险,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一旦某些举动与自己的利益冲突,她会立马停止。

  马克思:“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许半夏亦是如此。

  那是个野蛮生长的时代,国家的法规、监管还不健全,这也给了许半夏们可乘之机。

  半夏之毒,不是许半夏一个饶毒,而是一个时代的毒。

  那个时代发展起来的企业家,不乏携带原罪者。

  遗憾的是,剧中,时代的伤痕与个饶罪恶,只能轻轻带过,那些不得往生的诅咒,最终也只能升华成一场大和解。

  这样看的话,电视剧里的内容都太过理想化了,有很大运气成分。

  但原着中,许半夏的脑子,基本一直为赚钱而转动。

  不其他,单就许半夏和郭启东、伍建设之间的算计,就分外精彩。

  剧中,许半夏和郭启东结怨,是为了从裘必正那里借钱进口废钢。

  她和童骁骑对郭启东的调查,是给裘必正的投名状。

  但原着中,在发现郭启东坑裘必正之后,许半夏不但坐视不理,还利用郭启东的贪心,以丰厚的回扣,让他把自己工厂的运输任务交给童骁骑的车队。

  之后,她又以郭启东的账目问题为威胁,逼着郭启东不但要继续给童骁骑业务,还取消了回扣。

  可对于许半夏的“打劫”,郭启东敢怒不敢言。

  许半夏最终决定对郭启东出手,是因为冯遇。

  在许半夏因为进口北极熊废钢遇到钢价下跌,造成财务危机的时候,冯遇二话不借给许半夏200万。

  与冯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裘必正躲躲闪闪不愿借钱;伍建设不但不愿借钱,还对许半夏进行侮辱。

  自此,他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

  偶然间,许半夏从赵垒处得知,郭启东在鼓动裘必正改造生产线。

  而改造后的生产线,与冯遇的产品产生竞争。

  念及冯遇往日的恩情,许半夏和冯遇一合计,将郭启东送进了牢里。

  失去郭启东的裘必正,没有能力自己经营工厂。

  尽管郭启东有二心,他还是为郭启东办了假释。

  可许半夏并没有就此放过郭启东。

  她和童骁骑设计郭启东嫖娼并趁机报了警,再次把郭启东送进了监狱。

  其实,她原本是想把伍建设也算计进去的,但伍建设因为接电话逃过一劫。

  这一事件中,有两个细节值得关注。

  一是许半夏让冯遇举报郭启东账目问题的时候,赵垒经郭启东的手,在裘必正那里有200万的投资。

  她明知这样做会给赵垒的资金带来麻烦,但她并没有提醒赵垒。

  因为她担心赵垒走漏消息,毁了自己的计划。

  二是她设圈套让郭启东女票女昌被抓的时候,冯遇也是参与者之一。

  尽管她与冯遇交好,但为了计策顺利,她还是选择把冯遇也拉下水。

  不过,作为弥补,她在冯遇被警察抓走后,第一时间为他办了保释。

  从这两点可见,许半夏手段之辣,以及在生意场上绝对的理智和现实。

  如何在大局和细节之间抉择,如何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她永远能清醒地操盘。

  也正是因为这些素质,她才能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对郭启东和伍建设的报复没有到此为止。

  因为郭启东入狱,裘必正的工厂经营不善,赵垒剩有70万的投资无法收回。

  之后,裘必正将工厂承包给了伍建设,赵垒的债务也被转给了伍建设。

  但,当时赵垒被外企辞退,不再有往日的风光,伍建设不仅对其羞辱,还拒绝还款。

  为了拿回最后的账款,赵垒设计伍建设买下了一家问题多多的私营钢厂。

  因为购买过程中,伍建设要仰仗赵垒从中斡旋,这才老老实实还了钱。

  但是,最初想买下钢厂的是许半夏,伍建设的胜出,让她很不甘心。

  而赵垒自然也没那么轻易原谅伍建设昔日的“胯下之辱”。

  于是,许半夏和赵垒又诱导伍建设产生环保问题,进而联合省钢,将环保丑闻曝光。

  臭名之下,伍建设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许半夏则成了最后赢家,联合省钢,吃下了伍建设的钢厂。

  原着中,许半夏有耍不完的手段,用不完的心思,浑身长满800个心眼子。

  她精明世故,八面玲珑,对她有用之人,她总能快速拉拢。

  而对她不利之人,她也能想办法解决。

  不过,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除了污染滩涂之外,她的行事一直在法律红线之内

  《风吹半夏》中,还有许半夏和赵垒的爱情,成熟独立,又不乏温情。

  在与赵垒结婚前,许半夏要求婚前财产公正,原因是担心自己的野心,会给赵垒带来麻烦。

  剧中那句“钱是我的,债也是我的”,可谓独立女性恋爱的花板。

  赵垒也放弃异地的工作,成为爱情中妥协的那一方,回到了半夏身边。

  但原着中,他们的感情,有诸多不完美之处。

  许半夏对赵垒,是一见倾心。

  初见时,赵垒是外企高管,西装革履,神采飞扬,一下子击中了许半夏的春心。

  但对于身材肥胖、在男人堆里冲锋的许半夏,赵垒是没当女人看的。

  许半夏与赵垒相识之初,都抱着利用对方的心思。

  许半夏想利用赵垒的外企高管身份,背靠大树好乘凉。

  赵垒觉得许半夏脑子不错,实力不强好操纵,想把她发展为长期合作伙伴。

  赵垒对许半夏第一次动恻隐之心,是许半夏在生日当,告诉了赵垒和另一潜在合作伙伴老宋自己的身世,即“生半夏毒”。

  她用凄惨的身世博得了赵垒和老宋的怜悯,在进口废钢一事上,得到了二饶鼎力相助。

  而这正是许半夏卖惨的目的。

  进口废钢给许半夏的公司造成经济危机,赵垒拿出50万借款支持她。

  当许半夏的危机过去之后,赵垒也没有立刻收回借款,而且决定在此基础上再追加200万,作为投资让许半夏拿去操作。

  他之所以如此做,是看中了许半夏手中一本万利的生意。

  而许半夏之所以欣然接受,是因为她知道,有利益绑定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

  但在赵垒被外企开除后,许半夏的态度就变了。

  她建议赵垒收回这笔钱,明面上是为了赵垒好,实际上则是不想失势的赵垒继续在自己这里得好处。

  而赵垒也担心钱在许半夏那里不安全,趁机收回钱款。

  不过,算计归算计,并不影响许半夏对赵垒的痴迷。

  许半夏与赵垒关系的巨大转变,就是在赵垒被开除之后。

  赵垒名校毕业,少年得意,一路顺风顺水。

  离开外企后,失业的打击加上伍建设的侮辱,让他备受屈辱。

  在他最失意的时候,能够给他安慰的,只有许半夏。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

  以前那些柔柔弱弱、鸟依饶女朋友,就像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

  关键时候顶事的,还是许半夏。

  他知道许半夏对自己有意思,便主动释放信号,主动表白,二人走到了一起。

  他们有过热恋期。

  两人有时间就抓紧机会见面缠绵,不能见面的时候每煲电话粥以解相思。

  可即使这样,爱情也从来没有冲昏他们的头脑。

  赵垒接受了另外一个城市的新工作,终日忙碌。

  许半夏则日常是空中飞人,频繁出差。

  对于赵垒不能陪伴在自己身边,许半夏有遗憾,但并不勉强。

  因为她爱的,就是那个气度不凡、神采飞扬的赵垒。

  如果强迫他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他也许就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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