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自从刘禅走了以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还会神游物外。
申家兄弟见此对刘氏集团的未来更加不看好,一个统领一方的大将,成天跟没了魂儿似的。
不过随后关羽水淹七军的消息传来,也让他们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反而表面上对刘封更加恭敬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但这些刘封都全然没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却没有余力多想。
他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他感觉自己就站在一个岔路上,向左还是向右,便决定了未来一生的命运。
别人都以为刘禅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一直站在刘禅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在这件事没考虑清楚之前,他干什么都耐不下心来。
“报——!”卫兵一路小跑,手捧一个锦囊,“将军,荆州的紧急军情。”
刘封皱眉接过,挥手让卫兵退下。
打开一看,是关羽亲自的写的信。
事儿其实很简单,现在荆州战事吃紧,你和孟达抽调一部分兵力过来支援。
但是那信的语气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想起关羽此前对自己的鄙视与不屑,再看这信上的那些词句就仿佛关羽本人出现在眼前,用严厉的口吻在对他下令。
刘封一甩手便将信丢在了地上。
你那边才刚打了大胜仗,形势一片大好,用得着我发援兵吗?
再说我这占领东三郡不久,人心未附。此时发兵走了,倘若丢了东三郡,最后还不是要怪我?
许多理由盘旋在刘封脑海之中,不停的告诉他不应该发兵。
当然,不发兵的真正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倘若你当真有心助他在有生之年北定中原,扫清贼寇,便收起诸般纠结心思。来日挺枪跃马,沙场立不世之功,也不枉你们父子一场,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只是那日庭院中,那个扬言要改天换地的少年说的这句话,却一直挥之不去。
刘封的视线又转回了丢掉的信上,再次发起呆来,显然是又神游了。
……
同样都是收信,孙权的心情可比刘封好多了。
魏王以天子名义来信主动示好,请他出兵讨伐关羽,并许诺事成之后封侯拜将。
只要同意,曹操立刻将威胁东吴的兵马调走,包括张辽!
让他孙权安心的腾出手来取荆州。
巧了么这不是?
“子明,我已依计宣称你大病不愈将你调回,只是那关羽的江陵守军仍旧按兵不动……之后你可有何妙策?”
吕蒙看着孙权希冀的目光,拱手道:“将军,可调陆逊驻守陆口。”
“陆逊?”
吕蒙回来时路过芜湖,此人竟已看穿了自己的计策。
想到与陆逊的见面,吕蒙微笑道:“不错,陆逊此人思虑深远,可当大任。且此时尚未成名,关羽必轻视于他,代我驻守陆口,却是最合适之人。”
孙权点点头:“好,传令于陆逊,拜其为偏将军、右部督,即刻赶往陆口驻防。”
“将军还可遣使去向那关羽提亲。”
孙权一扭头,却见说话的正是张昭,“这是为何?”
张昭笑道:“将军虽此时尚无王侯之位,却有王侯之实。若结姻亲,则当与刘备结亲。今向关羽提亲,倘若他应允,则必惹刘备生疑;以关羽为人,势必反应激烈,我等正可以此,作为事后发难之由。”
孙权闻言亦含笑点头:“妙,妙啊,便依此计行事。”
于是,时年三十六岁的陆逊,被调往陆口接替吕蒙屯兵驻防。
同时派出求亲使者带着礼物,北上去了关羽大营。
……
曹操收到孙权同意进攻的消息后,立即派出十二营士兵增援徐晃,与此同时依约遣使调合肥张辽、兖州军、豫州军准备开赴襄樊之地。
除去边防军、禁军等中央军,还有张郃屯在陈仓防备汉中反扑的军团没有动以外,曹操几乎调动了所有能动的兵马。
只为了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男人——关羽。
没办法,关羽在水淹七军之后造成的影响力太大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在寿尽之前杀死关羽!
绝不能将这样一個恐怖的人留给自己的继任者。
徐晃的援军已经陆续开赴战场。
然而,关羽却暂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增援。
增援没等来,反倒等来了个提亲的。
关羽镇守荆州多年,如何看不出孙权这点挑拨离间的小心思?
更何况,知女莫如父,尽管久未见那丫头,偶尔一两封家书中,她的心意关羽又岂能不知?
别说自己不会答应,就算应下,以那丫头的脾气只怕宁死也不会嫁去江东。
“将军?呵呵,我家公子一表人才,将军虎女,与我家公子正是良配啊。不知将……”
“住口!”关羽想及此处,不待那使者说完,便冷眼斜睨着他道,“我女自是虎女,然虎女焉能嫁与犬子?”
“你!”那侍者满脸通红,身在关羽军中,却是敢怒不敢言。
关羽双眼一眯,再不去看他,只淡淡道:“送客。”
使者无法,只得悻悻拂袖而去。
一旁的关平道:“父亲此言……会不会激怒孙权,令其攻我荆州?以伯父的胸襟,即使父亲不大骂于他,好言婉拒,想必也不至怪罪。”
他还以为老爹是怕伯父误会。
“哼,似此无胆鼠辈,不敢来战,便只会使些下作手段挑拨,实在可恨,不提也罢。”
关羽说罢便重新看起了地图,研究破敌之法,同时再发书信,催促刘封派兵来援。
刘封的援兵迟迟未到,江陵城倒是来了一位远来之人。
一位作文士打扮的少年独自进了江陵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位少年一路揣着手,悠闲的走过城中街道,随后逛起了城中市集,在一间茶摊坐了坐。
喝茶时与一个其貌不扬,长相没有任何特点的汉子似乎很投缘,二人聊了一会儿后,那少年方才起身,最后又进了市集中的赵氏商号。
每天与这少年行动路线相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吕蒙在此安插的探子细作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自然也没注意到这少年除了喝茶时,几乎不曾将手放下。
没办法,胳膊太长了,辨识度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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