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横推雷河浑底蕴(二更!)

  这新晋丹胎境界修士与新晋金丹境界大修士之间的争锋,无非是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无非是从一场连续的脆败再连缀着另一场连续的脆败。

  不,是惜败。

  当然,面对着楚维阳这般一代只二三人的天骄妖孽,并且因为锻体之道的底蕴,再兼且走上了古今唯一的“真形”道途之后,淳于芷在这一个又一个领域的应对,想来也并非是那样轻易地。

  她这是在与这一代的天骄之中最为顶峰的那一道巨浪所角力。

  因而,在一场接续着一场的接连险胜之后,不可避免的,这巍峨如山岳的巨浪所裹挟的沛然水汽,也同样打湿着淳于芷那绛红的大袍,教秀发黏沾在脸颊上,连细长如玉脂的脖颈上都带着浑如香汗淋漓的水珠。

  至少,抛却了纯粹的胜负之外,在这一个又一个领域的相互争锋之中,淳于芷也终于是将昔年太过于长久的化身真灵时的沉郁心气排揎去了许多。

  许也并非是她痴缠,而实在是唯有通过这样的动功之修持,唯有通过与另一个气血磅礴的人共同参合三元,淳于芷才能够清楚的用感触与体悟告诉自己,这肉身道躯并非是虚幻,自己是真切的活着,而不至于一朝梦醒之后,发觉自己仍旧是真灵一点,被禁制锁链所贯穿。

  就浑似是昔年楚维阳养炼法剑之剑身的煞炁法力,就浑似是昔年楚维阳接连洞入禁制锁链之中拓印记忆而几乎撕裂她真灵的痛楚。

  哪怕她已经还阳,但却仍旧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明白自己真正活着。

  便像是楚维阳内周天中的浊煞淤积反而伴随着楚维阳的修为擢升而更为浑厚一样。

  楚维阳方才发觉,至于今日,自己与淳于芷,反而是心病重的最厉害的那两个。

  也正因此,脆败也好,颤抖也罢,哪怕这会儿楚维阳只是这样坐在黄玉云床上面,看着身侧淳于芷那因为切实的活络了身形气血而安然酣睡,继而隐没在那绛红大袍下的窈窕身姿。

  哪怕只是这样的望着,楚维阳便觉得两人的如是相处之中,平添了几分相互慰藉的意味,更也在无声息间,教两人的心念更为相近起来。

  终于,当这种如圣如贤的复杂思绪在楚维阳刻意的放纵与不受控制之中抵至极限之后,楚维阳随之望向了西面。

  那是他来时的方向,那也是淳于芷来时的方向。

  若是那样的仇与恨,如今所做到的这些,仍旧还不够,仍旧还远远的不够!

  这种情绪的涌现是多层面乃至于极尽炽热的。

  它甚至受到了早先时楚维阳与淳于芷在山顶法坛之上的相互文斗演法。

  作为初生的道与法,掌握着“真形”道途的楚维阳,愈是被这样以印证着高度认可于道图的高卓,便愈是因之而身为开创者所不可避免的那一部分未知与茫然,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渴求着做到更好。

  若是如今的底蕴仍旧还差着些呢?

  若是自己本就有机会在这一炼的过程之中做到更为尽善尽美呢?

  至少那真形图的脉络会否有承载着更为繁浩与高卓义理的框架与轮廓?那交织成真形图的符箓篆纹能否得到更进一步的梳理?

  自己如今已经能够与三炼丹胎境界的修士相抗衡了,若是将底蕴夯实的足一点,再足一点……

  以及那来时的方向,还有那来时的方向上的仇与恨。

  这便是新创道法的利弊相合一之处,盖因为焕然全新的道与法,极难如古往今来长久传续的道法那般,具备着明晰的边界感。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边界感的丧失,若是一个不慎,许是功果要彻底失却圆融,但同样的,伴随着某种极尽于贪婪的野心迸发,也许注定有人会在那边界之外的陌生领域做出真正堪称宏伟的开拓!

  那许是真正古往今来,万世唯一的伟业!

  也正因此,当楚维阳的目光从眺望向来时的方向,继而挪移开来后,道人的心神之中,那悬照的《尸解炼形图》洞照宝光,几乎只顷刻间,楚维阳的心神之中,诸般杂念便因之而被镇压,继而只剩了那纯粹的贪婪欲念盘桓不去。

  更多与更强。

  于是,当楚维阳的双眸在缓缓地闭上的时候,道人趺坐在黄玉云床上,神形却显照在了紫金蟾宫之中。

  紧接着,道人磅礴的思感念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师雨亭、允函、齐飞琼的身形所在之处笼罩而去。

  与此同时,几乎在神念真灵相互间隔空牵系的闪瞬,楚维阳那磅礴的灰黑色神念幽光之中,一点点斑斓的神华涌现,继而先是凝练成了繁浩若经篇的符箓篆纹,继而复又在相互牵系之间,化作了灵光洪流,朝着三道身形灌涌而去。

  除却真正的当面见证那真形图的模样,否则,最能够消减其中神韵的折损,尽量多的保持着原有的道法意蕴,与人传法的方式,便是神念之间的相互交感了。

  此刻,几乎相同的两道五色洪流,承载着那繁浩至极的道法与真形图,朝着师雨亭与齐飞琼的神形所在之处灌涌而去。

  一边是百花楼以五行花煞演化百花煞炁的修法,一边是皇华宗以五行生息演化龙相的修法。

  两女的道途,几乎都是从五行之道发源,并且在前路上稍稍有着部分的交叠,甚至长远来看,大方向上都在趋同。

  因而,楚维阳几乎只是将相同的道法与真形图尽皆复刻了一份,然后传授给两人。

  她们已经驻足在了丹胎境界之中,并且至少都接触过了楚维阳的“法身”之道途的基础,齐飞琼熟稔着那些身形姿态不说,师雨亭更是将“法身”的修途推演到了符箓篆纹的地步。

  楚维阳觉得,她们具备着底蕴,与楚维阳一同接续上“真形”的道途。

  而且考虑到昔日里师雨亭曾经于符箓篆纹一道的创举,楚维阳很是期待着,她们在踏上了“真形”道途之后,能够触类旁通一般的从楚维阳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与这道途以全新的启发。

  甚至楚维阳在鼓励着,鼓励着她们能够以此为资粮,从真形图的发源之中,结合着自身的道与法,开启焕然一新的一道法脉。

  而至于对于允函而言,她此时间尚还处于盘桓在筑基境界巅峰的修为境界之中,楚维阳也未曾将自身完整的太阴雷法之道的真形图传给允函。

  哪怕同为雷法,太阴雷法与天心雷法本就是截然不同的路,兼且此道过于高卓,楚维阳也唯恐影响了允函的前路。

  他只是将那些真形图草创期间的思路一一传授给了允函,以启发她的才情与底蕴。

  这是楚维阳冥冥之中预感者所必须得传续的一步,不论是昔日里送来那五行黑金的原材,还是后来指点着楚维阳走上以己身著录书经的路,这一份交情,无声息间已经涉及到了些许因果运数的层面,需得楚维阳以此而有所回馈。

  当然,此刻对于允函而言,尤还只是道法层面的一枚种子,还需得她晋升了丹胎境界之后,才能够见得真章。

  于是,在以精气神将一道道灵光长河传续给了师雨亭、齐飞琼和允函之后,楚维阳遂未再有丝毫的迟疑。

  他的心神之恢复程度,还未曾到真正接续入定坐忘之修持的地步。

  因而,楚维阳一扬手的时候,随即将五蕴天罗法伞擎举在手中,紧接着,伴随着手腕的拧动,道人随即一闪身,化作一道五色灵光,消失在了那须弥裂缝之中。

  ——

  兼具虚实,寂无一界。

  伴随着楚维阳的现身,几乎倏忽间,那一道昏黄色的灵光,似是在感应到了楚维阳气机变化的闪瞬间,轰然炸裂开来。

  “咦——?”

  繁浩而斑斓的星河在楚维阳的面前延展,继而闪瞬间铺陈满了楚维阳的全部视野。

  只是,相较之于早先时曾经被楚维阳所反复印证的那道斑斓星河,第一次,这星河本身,竟然在楚维阳的面前改换了模样。

  星河本身像是割裂出了一道明晰的前后层次,在楚维阳的注视下,那些原本繁浩而斑斓的星河本身,远远地,虚虚地悬挂在了天野之上,像是变成了某种渺远的背景一般。

  而真正萦绕盘桓在楚维阳面前的,则是一道端看去时,远比那繁浩星河本身孱弱很多的银灰色环带。

  这是第一次,在那昏黄色灵光与星河本身的变化之前,楚维阳所洞见的先贤遗泽的第三种变化。

  而一眼观瞧过去时,楚维阳能够明晰的从这一道银灰色的环带星河上,感应到那几乎同源而出的雷霆道法的气息。

  冥冥之中,楚维阳得以有所感应,这般变化的根由,大抵是因为自己踏上了太阴雷法真形图的修持道途的缘故。

  因而,那似是而非的气机感应,得以有所反馈。

  很显然,在将这些几乎同源而出的满蕴雷霆道法,乃至于与雷霆道法相近的诸般星河灵光溃灭之前,楚维阳无法再接触别个诸般斑斓的星光了。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原地里,楚维阳将脸上略显得诧异的神情收起,继而,是体内那沛然的雷炁法力朝着法伞灌涌而去。

  于是,像是应和着楚维阳的气机变化一般,道人的面前,那漫天的星河倏忽间朝着那其中银灰色的一道星光汇聚而去。

  紧接着,是雷霆的明光,自楚维阳的面前洞照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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