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盆地,位于秦岭和大巴山之间,汉江上游,自古就有国宝府,鱼米之乡之称。
汉中盆地西起西县武侯镇,东至洋州龙亭铺,长约两百余里,南北宽约十到五十里。
洋州龙亭铺,位于汉中盆地东缘,北依秦岭,南靠巴山,南北之间十余里,沟壑纵横,地势险峻,宋军洋州防线,就在此设置。
已经是冬日,群山叠嶂,清泉处处,清晨时分,寒风凛冽,却又让人振奋。
汉水南岸,无数的宋军营包一般,由北到南,由高到低,直达汉水岸边。宋军各营盘由南向北排粒三个大阵间相隔大约两里,自汉水边一直到山边,连绵数里,蔚为壮观。
自宋军经营汉中边塞以来,汉中都是大城,军营都在险峻依山傍水之地设建,就如此刻的洋州大营,建设已久,今终于派上用场。
而在汉水以北,另外一处宋军营地居高临下,借助山势据险而守。西面山坡下又挖了不少陷马坑,撒了铁蒺藜,以防敌军渡过汉水,由汉水南岸逃生。
宋军两处南北军营隔着汉水相望,确保汉中东线阵线万无一失。
汉水以北,宋军北大营,一处巨大的山岭之上,土袋环绕,上百门火炮炮口朝外,王坚站在山岭上,手里拿着千里镜,正在向西面汉中的方向张望。
这几,气变晴,斥候也已派出,兴元府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东部洋州防线,众将都是焦急,却只能等待。
洋州防线主帅王坚向西面观看片刻,转过头来,看到愁眉不展,坐在地上的曹友万,不由得微微一怔。
“曹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大战随时来临,可不能分心啊!”
曹友万人不错,就是太过义气,有时候太过想当然。作为老大哥,和曹氏兄弟二人都相处不错,王坚低声开导曹友万。
怕就怕这些年轻将领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王将军,让陛下失望,我这心里是后悔啊!”
曹友万低声一句,眉头紧锁,显然情绪不高。
三个犯事的将领中,杨大渊二人都已经伏法,他一手提拔的洋州统领王夔却逃去了金境,至今杳无音讯。
“曹二,陛下是恨铁不成钢。他希望武将都是岳飞,文臣尽如王安石。期待越高,失望越大。不过陛下还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到这里戴罪立功。你可是得了“军人魂”的,是金陵讲武堂的骄傲,千万不要让陛下再失望啊!”
王坚一本正经提醒和安慰着曹友万。
曹友万还是太年轻,二十几岁被提到一路主帅,犯些错也是有情可原,皇帝也没有将他一棍子打死,还是给了他机会。
“王将军,你的是!我不能再让陛下再失望了!我要让他知道,世间还有岳武穆辛稼轩一样的人物!”
武如岳飞不怕死,文如王安石为国为民。
他年纪轻轻就是边路戎帅,麾下千军万马,皇帝对他不薄,现在正是幡然悔悟的时候。
曹友万握着腰间的短剑,终于振奋起精神来。
“军人魂”,那代表着他曾经的骄傲,他可不能让这份骄傲消失。
“这就对了!曹二,你才不二十来岁,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鞑靼大军一旦来袭,这就是机会!”
王坚一本正经劝。其实他自己刚刚而立之年,也是年轻气盛。
“王将军,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听你三妻四妾,你还有力气打仗吗?”
曹有万心情恢复了不少,开起了王坚的玩笑。
确实如此!戴罪立功就在眼前,就怕蒙古大军不来。
“哥哥喜欢多子多孙,这都不行吗?”
王坚赶紧岔开了话题,指了指无边无际的骑兵营,郑重其事叮嘱道:
“曹二,大军左翼的骑兵大营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一个鞑靼骑兵闯过去,我拿你是问!”
一旦洋州防线被突破,身后可就是大宋腹地,一路坦途,经不起蒙古大军的蹂躏。
“放心吧!将军,绝不会让你失望!”
曹友万点点头,郑重其事。
蒙古大军已经入侵汉中,要想通过洋州防线,先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也不知道,兴元府那边打得怎么样?”
王坚的话题,不自觉又回到了西面的战事上。
“有皇帝坐镇,六军用命,鞑靼大军想要破了兴元府城,做梦去吧!”
“就是不知道,你大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形?”
二人正在话,忽然北山烽燧上狼烟冲而起,跟着箭楼上旗帜挥动,大营中号角声动,金鼓齐鸣,众军纷纷出了营帐,迅速在大营前集结,很快一个个方阵立了起来。
“我去!鞑靼大军真来了!”
曹友万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么多狼烟,肯定是数万鞑靼大军来了!”
统制官曹世雄双眼放光,忍不住大声一句。
“看来,鞑靼大军攻不下兴元府城,想要东进了!”
王坚看着周围众将,目光冷厉。
“各位兄弟,下去准备吧!”
曹友万迫不及待几步上马,打马奔向南面的骑兵大阵,嘴里大声一句。
“将军,我去骑兵大阵了!”
“传令,全军准备应战!”
众将离开,王坚大声传下军令,拿起千里镜,向着西面方向看去。
西面沿汉水方向,数十骑宋军斥候沿着官道狂打战马,通禀过后,疾奔进了大营。
“将军,鞑靼大军来袭,约有三四万,步骑都有!”
斥候来报,嘴里呼着白气,额头汗水直流。
“归阵!”
果不其然,蒙古大军东进。王坚精神一振,再次举起千里镜,只见西面烟尘滚滚,无数的人头马头涌现,旌旗布满眼帘,地面开始颤抖,越来越激烈,让人心跳。蒙军步骑水银泻地,铺盖地,视线中尽是战马和人头。直到了宋军大阵前五里左右,蒙古大军才停止了前校
“我去!”
王坚压抑自己的心跳,他放下千里镜,大声喊了起来。
“全军,准备!”
这么多的蒙古步骑,看样子,这是要一举攻破汉中东路防线了。要是没有火器,恐怕还真不是蒙古铁骑的对手。
蒙军大阵之中,中军大纛之下,蒙军主帅托雷等人,也在向宋军大阵观望。
宋军大阵由南到北,一个个方阵刀削斧砍,巍然不动;将士黝黑彪悍,顶盔披甲,寒光铁衣;旌旗招展之下,刀枪如林,火炮幽幽;更有箭楼高耸,栅栏壕沟。
显然,宋军已经做了长久的打算。
“这些宋狗,早有准备,真是阴险!”
阔端举着千里镜,观察着宋军由北向南、由高到低的防线,怒骂了起来。
宋军大阵齐整,最少数万有余,不出意外,这是早有预谋。
“这些宋狗,他们竟然敢和我蒙古大军野战,真是不知死活!元帅,下令吧!”
悍将塔不己尔愤愤骂道。
蒙古铁骑纵横下,野战下无双,宋军要和蒙古铁骑对杀,让他简直是忍无可忍。
兴元府城难以攻破,又被下雨堵了半个月,憋的他都快要疯了。正好厮杀一番,好好出口心头的恶气。
“元帅,下令吧!一举破了宋军大阵,杀他们个尸横遍野!”
阔端眼神兴奋,也是蠢蠢欲动。
蒙古铁骑一番冲击之下,宋军步阵还不被一举冲溃。
“元帅,宋军火器凶猛,还是心一些!”
攻城攻不下,东去又有阻挡,刘黑马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
宋军大阵,北面是山地,炮众多,易守难攻,蒙古大军想要破阵,就得下马攻打。
不用,他麾下的一万多汉军,又要冲锋陷阵了。
宋军中军是火炮阵地,是步卒大阵,地势稍微平坦,但数百门火炮狂轰滥炸,想着都头皮发麻。
至于宋军左翼,除了步卒大阵,数千宋军骑兵寒光铁衣,虎视眈眈,即便是突破宋军大阵,想来也不会轻松。
“安营扎寨,先劫掠周围,工匠打造器械。”
托雷看着眼前的宋军大阵,眉头微皱。
眼前的形势,他也大概明白,宋军居心叵测,想要把蒙古大军堵在汉中,前后夹击,大肆杀伤。
只有打通东去的通道,才能打破当前的僵局,占据主动。
“元帅,要不万骑冲击,一举冲垮宋军的大阵?”
阔端狠狠盯着眼前的宋军防线,双眼放光,有些蠢蠢欲动。
“元帅,宋军左翼都是骑兵,正好直接冲溃他们,宋军的大阵就会被从左翼攻破!”
刘黑马也是蠢蠢欲动。
“宋军骑兵右翼那么多火炮,难道只是摆设吗?先不急,试探一下再。”
托雷轻声一句,看都没看战意熊熊的众将,传下了军令。
宋军的防线密不透风,火炮幽幽,强攻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
自始至终,托雷等人都没有想过南渡汉水,攻击宋军南大营。大约他们也明白,南面崇山峻岭,蒙军大多数都是骑兵,下马仰攻,只怕伤亡更大,取胜的可能几乎为零。
蒙古大军安营扎寨,四处砍伐树木,打造器械,宋军只是冷观,并没有出营攻击。大概他们也知道,自己背后就是大宋腹地,大意不得,还是守住防线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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