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仓在梨川口住了大半年,日日深居简出,眼看着青绿色的稻芽一颗颗冒出土来,心里欢喜得很,夜里对着院中的灵田施了灵雨术,正盘膝调息着,隐隐约约听闻院外有人声沸腾。
他不由张目一望,见着院外暗沉沉的夜色中火光闪动,像是有人举着火把奔来走去,心中顿时一沉,打开院门便往外看去。
看着一个孩子举着火把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万天仓连忙出声道:
“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村头的老叶死了,说是来了妖怪,叫一村人都过去。”
那孩子连忙停下脚步,举着火把,忐忑不安地望着万天仓,见着这个大半年不出院门的仙人皱起眉头,朝着院外迈了半步又收回去了。
“偏偏是梨川口遭了妖物!这灵稻才种下去大半年,可万万不得有事。”
万天仓想去找那李通崖,却又怕那妖物惦记着园子里的灵稻,两难之下只好蹲下身去叫那孩子:
“你去叫陈二牛过来。”
“是!”
那孩子才起身,两人便见林中火光闪动,一群人簇拥着陈二牛冒了出来。
“仙师!这可如何是好!”
陈二牛满头大汗,主家的人还未到,村中又死了两个村丁,皆是挖去了脑髓,死相凄惨,他陈二牛又骇又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
“可有人睹见这妖物?”
万天仓望着满头大汗的陈二牛,板着脸沉声道。
“不曾,死者往往连一声哀嚎都不曾发出声!”
听了这话,万天仓顿时打了退堂鼓,他万天仓才一個玄景轮巅峰小修,哪来的实力对付这种看上去来去如风妖物,心中苦笑道:
“李通崖啊李通崖,你他娘的在哪里啊!”
“万兄!”
万天仓顿了几息,刚欲开口,一声高喝自远而近,打断了他的话。
他抬头一看,见着一个身披藤甲,手持长弓的青年气宇轩昂地大步而来,正露着白牙朝着他笑。
“少族长!”
陈二牛急忙下拜,万天仓顿时心中门清,眼前恐怕就是那李项平了,连忙拱手道:
“万家万天仓,见过少族长。”
李项平一摆手,示意陈二牛起身,对着万天仓开口道:
“万兄稍候。”
扭头望着陈二牛,沉声道:
“全村的老弱妇孺一齐来这院周边,村丁十人一队围坐在外侧,相距三丈,每队保证视野之内至少有五队相保。”
言罢便同万天仓进了院中,也不去理会其他人。
“是!”
陈二牛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应是,旋即下去安排了。
李项平才进了院中,万天仓便苦笑道:
“李兄,这妖物只怕修为不低,天仓怕是不能帮上忙。”
李项平哈哈一笑,直言道:
“万兄也不必与我兜圈子,你万家要保住灵稻,我李家要保住梨川口,你我两家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万天仓顿时一凛,心中叫苦连天,若是这妖物不在梨川口,他万天仓才管它吃不吃人!抱着灵稻看着李家吃瘪能笑出声,如今却不得不帮了。
将小心思收好,万天仓思忖了几息,从屋中取出纸笔,边坐下写着什么,边开口解释道:
“如今之计,最保险便是我修书一封,叫上我家家主前来驰援,最好能在天亮之前解决此事!”
“不错!”
李项平点点头,又继续道:
“你手写三封书信,我派人从三个方向出村,以防路上有意外,到不了万家境内。”
万天仓连连点头,写了大抵一刻钟,却听院外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模样。
李项平沉着脸出门去看,院前正坐着一众老弱妇孺,各自点起了火堆,一个个昂起头惊恐地望着远方,低低地哭泣或惊叹。
不远处的村丁们已经汇聚在最边缘的那一队人身边,手里拿着长棍和门板,畏畏缩缩地盯着边上的树林。
“是山间狼。”
万天仓提着笔站在李项平身边,远远望着林中那对绿莹莹的眼睛,沉声道。
一条大如黄牛,披着一身银灰色皮毛的巨狼正竖着幽绿色的瞳孔从林中迈步而出,灰银色的狼吻尖长,口角宽阔,竖耳垂尾,逼得众村丁连连后退。
抬起头越过众人,那对招子冷冷地盯着站在院门石阶上的李项平,尖长的嘴吻微微翘起,仿佛在轻笑着。
“这畜牲……”
万天仓一时间汗出如浆,默默抹了把冷汗,接着道:
“瞧着灵动的神色,至少已经吞服日月精华,凝聚玉京轮了。”
李项平直面这妖物,也是脊背发凉,望着那巨狼微微翘起的嘴角,冷冷地盯着他的幽绿色瞳孔,竟然品味出几分不屑出来。
“若是我家家主不敌这妖物……”
万天仓忽然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李项平,嘴唇嗡动,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灵初轮妖物?”
李项平眯了眯眼,沉声道:
“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倘若这妖物不止玉京轮修为,便将其往东南向引,绕过黎泾村,登上黎泾山,我李家在那处有阵法,你家家主借着地势之便,便可诛杀那妖物。”
“罢罢罢!”
万天仓将那三封书信仔细改了改,交予陈二牛,看着他命人送出去信,苦笑着摇摇头道:
“那畜牲修成了玉京轮,灵智已开,应还吃过不少人,已经盯上了伱我两人,修仙者可是大补之物,你我已无路可走。”
“不必慌乱。”
李项平摆摆手,紧紧地盯着那妖物的眼睛,嘴角同那恶狼般微微翘起,同样有了几分笑意,轻声道:
“我幼时见家父猎过狼,这畜牲最是谨慎,如今修成了玉京轮,还不得惜命谨慎得没边了,盯上我们才是好事,听我号令即可。”
“陈二牛!”
“属下在!”
陈二牛连忙凑上前去,仔细听着。
“村丁们逐步后退,围住我等,一齐往南缓步撤退,老弱妇孺就在原地不须动,那妖物必定来追。”
“外围村丁将门板一并丢了,将火把对外举着,一但那妖物靠近,或吼或叫,或斥或骂,绝不可有半分惧色!若是那妖物来扑,则用长棍绑着长刀横扫、击打地面,狼腿细长,这妖物必定分外爱惜。”
从箭壶取出一枚磨的光亮的箭矢,李项平手中法诀一掐,淡淡的金光已然在箭头上浮现。
将箭尾在弦上一搭,李项平冷冷地开口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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