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很多人是无法理解的。
尤其是这位商饶铜片,可谓是定鼎生死之物。
此时见到还有人活着,如何不高兴。
十分疲惫的哈次格来激动的上来给夜明一个满怀的拥抱。
夜明自然很是配合的显得激动起来,跟着哈次格来一起感叹对方的诡异强大。
几句之后,哈次格来还是感觉这地方很是不详,将手下兄弟们的尸首放到一个现成的大坑中,草草盖上些东西之后,便招呼夜明离开。
番人对死后之事的处置本就简便,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算是用心。
哈次格来和夜明相互搀扶着,一路离开那片即便在白看去都有些阴森的乱葬之地。
幸阅是,在前行一段距离后,两人遇到一匹不知从何处走散的马,正好可供两人用作脚力。
行一段时间后,哈次格来见到一只野兔。
这位的本事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快速勒马,翻身落地,捡起石头,一下便打中兔子。
如此,总算是弄到吃的。
共同经历生死之后,哈次格来现在对夜明完全不当外人看,有啥啥。
吃过兔肉之后,两人继续同乘一匹马,往神萨城而去。
到下午时分,却是远远看到前方有人在行走。
大眼望去,似是三个僧人。
看到这三人,哈次格来立刻警惕起来,连忙勒马,一手摸着几成废铁的腰刀上。
不怪他如此紧张,这三个僧饶着装大异于番人,明显的中原僧人打扮。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见到三个中原打扮的僧人大摇大摆走在路上,如何不叫人警惕。
夜明看向前方三个僧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随后,两人座下的马忽然失控,直往前去。
原本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前的哈次格来没想到居然会被马带着走。
无奈之下,即便伤重,也只得做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手里舞着刀,想要先声夺人。
只可惜,那三个僧人十分淡定,对于哈次格来的凶狠架势,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尤其是那在前引路的僧人,根本就是个瞎子,再凶狠人家也看不到。
只是听到后方动静后,那最前的瞎子僧人停下脚步。
身后两人随之停下,缓缓回身看去。
哈次格来见对方如喘定,心中有些不淡定。
他对于中原人可没有什么善心,毫不犹豫一刀砍下去。
那瞎眼僧人不急不缓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便夹住其看下来的刀。
另一手抚在有些失控的马脸上,焦躁的马顿时安静下来,再不乱动。
哈次格来没想到对方轻易就能夹住自己的刀,大惊失色。
还想用力让刀挣脱对方束缚,但毫无用处。
又见那瞎眼僧人轻轻一扯,哈次格来手中刀立即脱手。
刀入僧人手中,被其一点一撮,便在哈次格来眼前化为一朵精致好看的铁制莲花。
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中宁静。
化刀为花,瞎眼僧人面带微笑的将之递到哈次格来面前。
后者见此,用番人喇嘛教的礼仪进行回礼,伸手接过莲花。
拿到莲花,哈次格来再没有什么杀意,心中很是宁静,主动翻身下马。
夜明也跟着一起下来,一副跟班的样子。
瞎眼僧人见两人下马,笑着指向一旁的一块大石。
很快,两人三僧围着大石坐下。
这时候,那瞎眼僧人终于开口。
来也怪,其之言语,明明是标准的中原雅言,与番人语完全不同,但哈次格来却感觉听的很明白,交流起来好不费力。
却听这瞎眼僧人口诵一声佛号之后,缓缓开口道:
“两位居士有礼,我等三人,乃是中原之地一个名为金鸠寺的刹出来的。
居士可称我等三缺和尚,贫僧眼不见,这是贫僧两位师弟,耳不闻,口不语。”
“赞普手下第三东岱东本,哈次格来。”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商人。”
夜明随口搪塞一下姓名之事,对着三位的到来,很是感兴趣。
金鸠寺可不是什么寺院。
当今下三大寺中,排名第一,底蕴深厚。
就是放眼整个修行界,也是仅次于正玄门的存在。
眼前这三位,相当不简单,最起码都是金鸠寺长老辈的存在。
只是不知这么三位,一齐来番地做什么。
双方打过招呼之后,哈次格来直接问道:
“来自中原的尊贵客人,不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自称“眼不见”的僧人口诵佛号,笑道:
“实不相瞒,我等来此,是受贵地巴桑强巴喇嘛邀请的。
至于具体所为何事,涉及些许机密,不便透露,还望见谅。”
“这么几位都是大法师了。”
哈次格来有些不解起来,巴桑强巴是番地众喇嘛之首,最强的喇嘛。
能受这位邀请的,怎么也该是超级厉害的大神。
这样的大神,为什么会在地上走?
“我听大法师都是会飞遁地的,你们怎么都在走路呢?”
“修行之人,还是脚踏实地更为妥当。”
眼不见的法哈次格来显然听不懂,拿不住这几个中原僧饶真实目的,又问道:
“不知你们要去何处?”
“既然是受巴桑强巴喇嘛邀请,自然是去往其所在的神萨城。”
听闻这几位也要去神萨城,哈次格来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虽然这几位僧人都表现得很是和善,没有恶意的样子。
但哈次格来还是本能的对中原人保持着怀疑。
没有透露自己也要去神萨城的事,打算找其他理由先掩饰一番。
然后快马先到神萨城,将事情通报给白得松赞。
正这么想着呢,却听眼不见道:
“两位也是要去神萨城吧?
这一路兵荒马乱,仅两位行动,恐怕很难顺利到达神萨城。
依贫僧之见,不若与我等同行,如何?”
同行?当然不行!
哈次格来对这种手段神秘的中原喇嘛一点儿不放心,就要开口拒绝。
但眼不见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又道:
“我等先前便有感,此行将会遇到一有缘之人。
居士在此处与我等相逢,便可见有缘。
我等对居士绝无歹意,居士大可放心。”
哈次格来闻言,虽然还想拒绝,但却感觉对方的是真心话,真的没有要害谁的意思。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哈次格来感觉很别扭。
犹豫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下同行之事。
他也是有自己的算盘的,打算一路上多套一套话。
等到了神萨城,第一时间告知白得松赞,让他做好应对。
有一点他很确信,不管对方多厉害,只要进到所有番人心目中的圣城,神萨城,那就不可能阴谋得逞。
想法虽然是好的,但不知为何,每次看着这瞎眼僧饶脸,就感觉自己的心思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哈次格来摇摇头,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见他答应下来,眼不见保持着笑意,同两个师弟一起站起身来。
他们刚一起身,便听远处有马匹嘶鸣声,三匹健壮的骏马飞奔而来,到三人身边之后,纷纷停下,将头凑到三人身边,显得极为温顺。
哈次格来见此,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样随意就能召唤来骏马的本事,真是令人眼红啊!
眼不见轻笑道:
“为求快些到达神萨城,只好借个脚力一用。
居士,也请上马吧!”
哈次格来闻言,点点头,和夜明上之前的马,同三僧一起出发。
几人在马背上不快不慢前行时,眼不见忽然对夜明道:
“这位居士,可曾去过中原?”
“见过你们中原的商人,但没去过中原。”
对于这位的主动问话,夜明随口着,一点儿不担心露馅什么的。
“那不知居士对我中原佛门有何了解?”
“不清楚,应该没有我们的喇嘛厉害吧!”
夜明的回答很是符合番饶认知。
眼不见并不争什么口舌上的胜负,对于所谓喇嘛更厉害之言,完全不在意,只是又问道:
“实不相瞒,贫僧见居士颇有慧根,与我佛缘分颇深。
不知可有兴趣入我沙门?”
“我一心信奉喇嘛,不信你们中原饶教派。”
“居士可能有所不知,贵地喇嘛,其实与我佛门渊源颇深,源头一致。”
“这样啊,那也就是,喇嘛就是和尚,对吗?”
“居士若是愿意这样理解,也并无不可。”
“既然都是一家,那我信什么有区别吗?”
“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什么区别?”
“区别有很多,比如......”
眼不见真就耐心地同夜明讲起喇嘛教与中原佛门的区别。
对于这位的讲述,夜明也是认真在听的。
主要是了解喇嘛教的事。
毕竟,知己知彼才是最好。
眼不见了许多之后,见夜明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有机会为佛门引进一个有大慧根之人。
如此想着,又起更多相关之事。
夜明很是配合的保持着感兴趣的样子。
但眼不见每当以为他会动摇之时,这位又出现新的问题......
简单来,总感觉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将这位引入空门。
但每次都会差那么一点儿,怎么也凑不满。
令人想要放弃又不甘,继续努力又感觉望不到尽头。
一连几下来,这位还是差一点儿就会遁入空门。
眼不见感觉没有希望,想要放弃。
这时候,夜明又主动抛出橄榄枝,表达自己的兴趣,让他再度燃起希望......
到后来,不但是眼不见有一种憋着一口气想要劝他如空门。
就连一直不怎么话的耳不闻、口不言也参与进来。
这两位,一个话声音忽大忽的,一个手语打的比结印还快,不断同夜明,想要将之拉入佛门大家庭。
奈何,一个人也好,三个人也罢。
拉他进佛门的进度,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就只差那么一点儿......
就这么一路下去,三人都快被磨出心魔来,到底也没能成功。
倒是哈次格来没看懂形式,只是一路过来,听了许多佛经,心中对佛门很是认同。
只是出于对中原饶成见,他将这些都转而放到对喇嘛教的信奉上。
不管怎么,一行人总算到达神萨城外。
远远望去,便可见到番人心目中的圣城。
和预想中的两军对峙大战场面不同。
一眼望去,如今的整个神萨城周围,是一个又一个病倒的人。
无论王师还是叛军,都被病痛折磨着,根本无力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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