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与元持心进到里间各自落座,元忠守在门外,不让人靠近。
夜明笑道:“现在看来,大人这知府之位想要坐稳,恐怕不容易啊!”
元持心看一眼外面道:
“既然善缘先生能这么,想必已经有办法了。”
夜明则是笑道:
“大人定然也是有想法的,只是不知你我二人想法一致否?”
元持心闻言,拿起笔在手掌上写起来。
夜明亦是执笔在掌中写字。
不过几笔,两人各自都写下。
相视一眼后,各自摊开手掌让对方见到。
定睛一看,两人掌中都写着“吏”二字。
“哈哈哈~~~”
两人见到对方所写,都是大笑起来。
随后,元持心对门口的元忠道:
“元忠,让方才书吏进来。”
稍后,那书吏进屋,以大礼拜元持心:
“人平波府书吏姜新林拜见知府大人!”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元持心仍如先前一般态度,未有倨傲。
待姜新林站好之后,元持心询问起府衙各级胥吏过得如何。
一提起这事,姜新林顿时忍不住哭泣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
他们这些胥吏,过的日子相当惨。
府衙中各大主管位置全都被四大家族之人占据,堵死了他们这些饶上升渠道不,这些人本身还是不做事的类型。
大事务的处理,都是他们这些打下手的人在做。
偏偏那些主管之人,都以大家族之人自居,很是看不起他们。
做事做对了做好了,是理所应当,但有偏差,就要鞭打。
且相当一部分主管之人,对于政事本身就不了解,完全是外行指挥内行,经常瞎搞,弄出一些贻笑大方之事来。
他们这些人,只能靠着一点米粮度日,勉强不至于饿死。
至于薪资银两,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了。
元持心又问前任知府之事。
姜新林表示,前任知府是个痴迷于虚假政绩的,在此与四家三商沆瀣一气,做出许多面子工程后,又打算带着人去海上转一圈,打算回来之后冒领剿海寇之功。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没能回来。
之后,元持心又问了许多问题,姜新林知无不言,将平波府大之事,都是告知。
见元持心似乎问完了问题,姜新林又道:
“大人,人知道,恐怕是劝不住您的想法了,请问,您是打算彻底掌管平波府吗?”
“本官受福王所托,自然是要治理好平波府的。”
“如此,人愿意相助于您。”
元持心闻言,笑道:
“我问你,府衙之中不满四大家族之人,多吗?”
“多,可以除了四大家族之人本身,其余人无不是对其咬牙切齿。
只是苦于无力对抗,又需要这一官半职养家糊口,这才忍气吞声至今。”
“如此,你便去联络衙署之中各大有能力又对四大家族不满之人,到时皆听本官差遣。”
“是!”
姜新林神情激动,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福
抖擞一下精神之后,快步出了房间。
见姜新林走后,元持心笑着对夜明道:
“善缘先生,现在看来,其实情势与我而言,也不是那么糟,起码人心可用。”
夜明笑道:“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
“既然人心可用,接下来自然是将这些人都聚拢到手下,与四大家族之人斗上一斗,拿下各大要职......”
元持心胸有成竹的着。
夜明却是笑道:“在下相信,以大饶本事,这样与四大家族相争,迟早都能得胜,只是不知这需要多久呢?”
“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方可得胜。
毕竟,这四家三商根深蒂固,想要打败他们,可不容易。”
元持心如此道。
夜明道:“只是这样恐怕不合福王心意,福王请大人来此,是需要稳定后方的。
如今下之势,瞬息万变,拖这么长时间,于福王而言,很是不利。”
“不知善缘先生有何高见?”
“很简单,到民间走访一圈,弄清楚四家三商的底细,直接让福王调兵,把他们全杀了。
如此,一月便可解决平波府之事。”
“不可,不可,平波府本就是福王看重的后方保障之地,如此大卸兵,岂不是自断根基?”
元持心连连摇头,觉得夜明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
夜明笑道:“这一计不行,在下还有办法。”
“善缘先生请言。”
“大人花点钱,买通海寇,放海寇进城,将四家三商的核心成员都给杀了,如此,不算大动刀兵,也能掌控平波府。
事后还可再调兵杀海寇,挣一波功劳。”
“善缘先生,咱们能不出这种招吗?”
“其实什么招不重要,关键是,在下方才这两个办法,都是跳出平波府政体之外。
在下想,如在政体之内,与四家三商相争,或许能胜,所需时日,却是旷日持久。
想要快速将平波府彻底纳入治下,需要跳出这个体系之外,如此,可轻易摧毁四家三商之结构。”
“跳出......”
元持心闻言,微微一愣。
老实,作为江南名士,他绝不是一个烂虚名之人。
只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于现行体系之下。
遇到问题,也想的是如何在现有框架之内将之解决。
对于夜明的法,一时觉得很是新奇。
只是从没有试着跳出框架的他,感觉没什么思路。
不知如何才算是跳出现有框架。
正要开口询问夜明时,却听门口的元忠道:
“大人,善缘先生,娄府丞求见。”
元持心闻言,便请娄府丞入内。
娄府丞这次不但是自己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厮,抬着一个裹红绸的箱子。
箱子打开,乃是一箱珠宝,其中许多都是海货,多有珍珠珊瑚之类。
“娄大人这是何意?”
元持心看向娄府丞。
娄府丞笑道:
“大人,您是咱们江南之地的大名人,下官一直以来其实都很是敬佩您的为人。
这是一点儿心意,只要您开金口,就都是您的了?”
“哦?那不知本官需要付出什么?”
“不需要付出什么,这就是下官对您的尊敬,也希望日后能与大人和谐相处。”
元持心闻言,便明白对方的意图,果断拒绝,将人挥退。
见元持心拒而不受,娄府丞也不气恼,只是道:
“大人果然高风亮节,下官佩服。
既然大人已经来此上任,那还请莫要怠政,政事房中,还有大堆政务等着您呢!”
娄府丞着,已然收起笑容,背着手离去。
两厮也是抬起箱子离去。
见他们离去,元持心对夜明道:
“先是故意冷落,再是虚情假意,又假意给面子,最后以财宝试探。
一般人可真顶不住这一套。
恐怕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做事。”
夜明笑道:“只是这些可吓不到大人您。”
元持心闻言,爽朗笑一声道:
“走,去政事房看看他们又为本官准备了什么手段。”
几人一到政事房,就有一个书吏管事请元持心入内。
一入内,便见堆积如山的卷宗摆在房郑
书吏管事道:“大人,平波府近二十年的积压政事,全都在这里了。
您是名士,大能人,想必这点事,很快就能处理完毕。”
完,书吏管事略带嘲讽的一笑,退出政事房。
元持心见到如许多积压政事,对夜明道:
“看来,这些事,需要你我好好忙活一阵,将这些事了解个大概,定有助益。”
夜明闻言,却是撇撇嘴道:
“这么多,不干,一件也不干!”
元持心:???
这位的表现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按理这样的人才,不是应该很善于政事,且十分勤政的吗?
怎么还没开动,就要撂挑子?
却听夜明道:
“在下敢断定,这些事中,必然有大量疑难杂症、沉疴旧事、无头悬案,想要理清,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而且,其中必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事会查到四家三商头上。
如此,进度又会被堵住、延误。
就凭你我二人,真要想弄完这些事,没个三年五载,想都别想。”
元持心闻言,觉得有理,但还是道:
“可是事情要是不处理,一直堆在此处,恐怕也不行吧?”
正着呢,外面又有人进来汇报,是有大量百姓来府衙报案。
元持心闻言,又同几人出去。
一见,果真,府衙外聚满了城中百姓。
一问才知,原来是百姓们听了他这个江南名士来此做知府,纷纷前来报案,请求青大老爷做主。
整个府衙外都是人满为患,其中不少人都大呼有怨,请新知府老爷做主。
面对这么多饶请求,一向体恤百姓,深知民生疾苦的元持心顿时心软,打算升堂,想着就是连熬一个月,也要将这些事全都处理掉。
谁知,夜明却是先他之前开口,找来府衙中一群吏,让他们将前来告状的百姓分成几组,各自书写冤屈。
将门口百姓分流之后,夜明又拉着元持心回到府衙内。
元持心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来平波府之事,事先没有大肆宣传过。
按理百姓应该还不知道,现在突然全城都知道了,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大肆宣传。
显然,会这么做的人,可不是好心,而是想要用各种事琐事,将他拖垮在这个职位上。
念及此处,元持心也是心头一惊。
差点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幸好有善缘先生看破这一切,及时出手,否则恐怕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此番多谢善缘先生了。”
元持心对着夜明深深一礼,又问道,
“只是对方这一招,乃是阳谋,这些积压之事,都是不得不管的。
纵使目前能稍稍拖延一下,也是不可长久的。”
夜明笑道:“百姓人多,事多,如只大人一人,事情自然多到处理不完。
可您现在并不是一人,那些不满四家三商之人,全都可用。
如此,又何必担心处理不过事情来呢?”
“人是有,可是,他们手中都无权,权位都被四大家族占去,恐怕一时拿不下合适位置......”
夜明笑道:“别忘了,在下先前所跳出现有体系框架之。
而福王不是给了大人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吗?
如此,还怕跳不出现行体系?”
元持心闻言,若有所思,只是感觉总是差一点儿想到问题关键,再次躬身问道:
“请先生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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