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世荣等官员站的地方就在芝兰园院墙的附近,距离胡汉山的藏书斋不远,听清楚了胡汉山叛经离道的话。
廖世荣等官员还以为这是谁在陷害胡汉山,顺着声音看去,看见了站在楼阁雕栏的胡汉山。
看见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胡汉山说出来的话,不是党争死敌用来陷害左丞相胡惟庸的恶语诬陷。
“他真的是胡汉山?但凡是个正常人见到自家门口被恶意的烧冥钱纸人,都忍不了,这可是堪比杀了爹娘的仇恨。”
邢六科是个嫉恶如仇的官员,受不了一点折辱,眼前胡汉山不出来阻拦就算了,反而是主动让各试馆读书人烧冥钱纸人。
从来没见过官员百姓干出过这种荒唐事,说出这话的还是脾气刚烈的淮西勋贵子弟。
廖世荣眼力很好,有着射雕的本事,因为这手射雕的弓马骑射本事经常得到燕王朱棣的赏赐。
听到胡汉山的那番话以后,廖世荣都感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眼力出了问题。
廖世荣再三看了几遍,确认是胡汉山了:“胡汉山真是愚不可及,各试馆读书人真要是烧了冥钱纸人,双方可就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变成不刨了对方祖坟都不行的世仇,各试馆读书人就会成为胡汉山以后当官的政敌。”
“说的在理。”本来只想看昆曲不想说出任何言论的应天知府,因为胡汉山的愚蠢混账,忍不住开口了:“这些试馆的读书人可都是举人。”
“大明的京官大部分都会从各试馆举人里产生,真要是成了政敌,胡汉山不知道要结下多少政敌。”
“就算是做了官,朝廷里的官员大部分都在抨击胡汉山,难能得到洪武皇帝的重用。”
各试馆举人们也不想烧了冥钱纸人,在他们自己看来都感觉这么一来做的太绝了,只是想要把胡汉山逼出来。
胡汉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各试馆闻人看见了廖世荣,想着与这位拜在宋濂门下的仪卫副将多多交好。
拜在宋濂门下和座师是两回事,前者是嫡长子,后者是庶出。
廖世荣作为‘嫡长子’可以继承海内鸿儒宋濂的门生故旧,宋濂又是未来太子朱标朝的帝师。
太子朱标朝的左丞相,十有八九是廖世荣的了。
太子朱标子嗣不兴,倘若真的没有了继承人,未来的储君应该就是太子朱标带着长大的燕王朱棣了。
那就是执掌两代朝政的丞相了,各试馆读书人不仅自己要在廖世荣的衙门里当官,子孙有可能也要在廖世荣的衙门里当官。
再是有风骨的读书人也按耐不住了,想要交好廖世荣。
各试馆闻人一个个走了过来,想要结交一番,准备请廖世荣参加金陵的各种诗会雅集。
还没等各试馆闻人开口说话,就听见胡汉山那几句欠揍的话,心里登时就来了火气。
“胡汉山你别不知好歹,我等是看在六世三藏和漆书的份上,只是往你家里泼粪。”
“胡汉山!本举人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个愚蠢的官宦子弟,与廖先生相比简直就是粗鄙的乡野村夫。”
“胡汉山怎么能和廖先生相比,甚至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都是对廖先生的侮辱。”
过去对胡汉山尊称的先生,现在换到了廖世荣身上。
各试馆闻人有意造成这样的心里落差,就是为了看到胡汉山脸上出现失落又后悔的神情。
前后落差过大,不亚于一名白发苍苍的生员考了一辈子乡试,终于在放榜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中举了。
欣喜若狂到老泪纵横,结果却发现是重名,籍贯那一行小字写的是其他人。
各试馆闻人只是想一想,就觉的是这辈子难以承受的打击,都能当场撞在墙上自尽。
全都期待的看向了胡汉山,甚至已经看到胡汉山失落后悔到潸然泪下。
结果,期待了半天。
各试馆闻人和听到动静围过来的读书人们什么也没看见,廖世荣等官员甚至还看出了胡汉山的喜色。
各试馆闻人和读书人心里的火气,更加旺盛了几分。
几位被誉为才子的试馆读书人,胸口产生了一股子郁结之气,呼吸不是很顺畅,喘气剧烈了几分。
邢六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铁尺扔向胡汉山脸上:“蠢货,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珍惜,非要拱手让给别人。”
“你要是本官的长子,本官亲自把你送进宗族祠堂,这辈子就守着牌位香烛过一辈子的清苦日子。”
胡汉山听到这话,大好事啊。
他赶紧询问起了细节,虚心请教起来:“请问这位邢六科,怎么才能让胡惟庸把我送进宗族祠堂,快点详细说说。”
胡汉山从松江紫花布荷包里抽出一张地契,得意的说道:“这是当初刘文泰买鎏金银牌的一百亩上好水浇田,只要你能帮我送进宗族祠堂。”
“这一百亩上好水浇田就是你的了。”
邢六科听见胡汉山不仅引以为耻,还大逆不道的直呼他父亲名讳,直接把手里用来教训贪官污吏的铁尺扔了出去。
邢六科只是一名文臣言官,不是廖世荣那般的文武全才,铁尺还没飞到胡汉山面前,就跌落在了院子里。
应天知府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官僚缙绅子弟,不由的叹息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左丞相这辈子的福气都用在了官运上,这才导致家里出现了这么一个蠢货,放着拜师潜溪先生的大好机缘不要,偏偏要干出这等烂泥事。”
各试馆闻人和读书人对于胡汉山的愚蠢,早就有了清晰的认知,不然也不会往左丞相官邸泼粪。
今天亲眼目睹了胡汉山的荒唐行为,觉的胡汉山不应该叫做金陵第一纨绔。
应该叫做金陵第一蠢货。
胡汉山等了半天,就是不见邢六科说出下文:“本少爷的这张百亩良田地契对谁都有效,只要能帮本少爷送进宗族祠堂,这是一百亩上等水浇田的祖产。”
“不想要吗!不渴望吗!”
“还等什么,赶紧出主意,别磨蹭了。”
在场所有读书人和官员全都出现了看傻子一般的神情,竟然有人主动想去宗族祠堂。
没有美人,没有美酒。
比庙里的和尚还要清苦。
胡汉山是真的蠢。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