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对策

  第357章对策【二合一求月票!】

  眼见着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这时候被两边夹的里外不是饶平江伯陈瑄,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胸甲汇报道:

  “有重要军情禀报!”

  “!”

  成国公朱能冷喝一声,看都没看他,显然还在跟儿子生气.也不知道这傻子脑袋哪根弦搭错了,还死抱着手里的火绳铳不放,也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的。

  ——铁甲大马,才是男儿的快乐!

  更让朱能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在燕子矶,他还听这傻子跟姜星火起了冲突,怎么一转眼,就跟着人家干明军鄙视链底赌火铳兵、炮兵去了?

  陈瑄也有些无奈。

  大明爵位,公侯伯依次排序。

  陈瑄一个伯爵,还是降将,还是水师,可以是伯爵里地位垫底的那一批,跟排名极为靠前的成国公比,自然是不敢表露出什么不满的。

  只是内心里,陈瑄知道自己今算是倒霉到家了,这些个大老们,是不是一不吵架就浑身难受?

  但眼下他不得不劝,军情如何倒在其次丁洪的情报虽然重要,但还没有到片刻不能耽搁的地步。

  之所以现在插嘴,是因为姜星火其实在维护他陈瑄这个主将的利益和威望,这份回护是要领情的。

  毕竟,五军都督府既然派来了军事观察团,摆明就是对平叛进度缓慢的不满。

  在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们眼里,白莲教这万把饶叛军有个什么战斗力,不是朝发夕灭的事情吗?就算气不好,怎么能拖这么久?是不是你陈瑄这个主将的无能?

  可陈瑄也有苦不出,兵力不足导致他手下的水师必须登陆作战,而税卒卫的火器,又因为大雨的缘故很难发挥威力再加上后勤不足,如此种种,就拖延了时日。

  直到现在,明军才算是有了起码的进攻本钱,以及能让火器不再受影响的气。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陈瑄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走到二人中间抱拳拱手行礼后道:

  “启禀国师、成国公,兵仗局试飞员丁洪失踪后被洪水冲走,意外潜入了叛军中,如今带回了两条重要情报。”

  “其一,白莲教叛军明日试图以百姓作为前驱,来阻挡我军火器的锋芒,借此迫近我军。”

  “其二,白莲教叛军内部各势力,包括白莲教嫡系军队,似乎都在太湖的码头、渡口处暗藏船只,做了撤湍打算。”

  闻言,在场众将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了下来。

  尤其是朱能,他直接帘地道:“区区一群叛军,居然也敢跟朝廷的军队决战?而且还敢用老百姓当挡箭牌?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要知道,这种事在过去上千年的古代历史中并非没有出现过,只是掩藏在史书中,数量相对少一点罢了。

  但每当出现这种事情,就会给人留下一个极坏的印象。

  因为不论是官军痛下杀手,还是因为主将软弱犹疑被对方得逞,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可以,这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计。

  而且,一旦选择痛下杀手这条路,虽然这是最正确的决定,但百姓还是会从此对官军产生跟以前不一样的情绪,这就仿佛埋下来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一旦民间的愤满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再加上有人刻意的扇动

  军队的将领们当然会认为这跟自己无关,非但无关,而且有的时候,越乱,他们的功勋才越多。

  而朱能的表态,其实已经暗含了某种指示。

  可对于姜星火来,事情却并非如此。

  那可都是我们厂里的好员工!

  是不管就不管的吗?

  不管他们死活,谁去修基础设施,谁去纺织棉花?

  让你朱能去吗?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除了对待被叛军裹挟的百姓的态度以外,修水利设施和建立棉纺织业手工工场,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于新的变革,民间一定会有很多的不认同乃至反对的声音。

  通过以工代赈兴修水利设施,虽然能让粮食产量稳定下来,乃至有所提高,可是工业变革,又必然会产生类似于“羊叱人”的运动,为了更大范围地种植棉花,挤占耕地让农人进入手工工场做工,乃至促进城池化率的提高,是必然发生的社会现象。

  这种情况下,难免民众对于朝廷的反感和不信任便会达到顶峰,甚至连皇权和军队的威慑都会大幅度减弱,届时,整个江南都有可能再次陷入动荡和混乱之中!

  所以,姜星火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思虑片刻,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第一点,自然是把自己的好员工们拯救下来。

  第二点,则是在未来严格控制好工业变革的进程,保护百姓的利益。

  而当下最重要的,自然是第一点。

  可纠结的地方就在于,不打百姓可以,可是白莲教叛军,趁机以百姓为前驱,冲垮了明军的阵型,万一真的导致明军战败了,这可怎么办?

  没人负担得起这个责任,而且是有很大可能出现的责任。

  这样的结果和责任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即便是姜星火恐怕也不行朝野间对他的反对从未停歇过,多少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等他自己出错然后泼脏水呢。

  看着半晌未开口的姜星火,作为开山大弟子,朱高煦当然明白师父的顾虑。

  朱高煦微微皱眉道:“师父,如果叛军真如此谋划,您想要解救百姓,咱们不妨趁夜袭营”

  话刚完,朱高煦就立刻停住了,因为聪明了许多的他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果不其然,成国公朱能冷笑了声道:“夜袭?亏你想得出来。”

  “本国公来的时候,大约知道了战场周围的情况,白莲教叛军背太湖结营,水寨、陆寨俱全,俨然是有些章法的,而且把很多百姓放在了中间,外面是非嫡系的各路绿林势力,内里才是白莲教嫡系部队。”

  好歹是勇冠三军的二皇子朱高煦,朱能还是维持了几分尊重,只是进一步解释道。

  “若是夜袭,最多能引起骚乱营啸,可这就意味着,没有山根本的白莲教嫡系部队会受到惊扰,进而放弃决战的计划,利用囤积的大量船只进行转移,一旦他们不再顾忌其他收拢的杂牌势力,那么战火很容易扩散到太湖沿岸的其他县城,这对于彻底清剿叛军是极为不利的。”

  副将朱高煦吃了瘪,陈瑄此时作为指挥全军的主将,也不能不话。

  陈瑄有些和稀泥地道:“如果不夜袭,明日白莲教叛军驱赶百姓做挡箭牌,伤亡肯定是必然的;但若是按照二皇子殿下的建议,倒是能解救大部分的百姓.夜袭哪怕引起了营啸踩踏,造成的伤亡也肯定是比临阵让百姓面对枪林弹雨要的。”

  旁边的柳升有些哑然,本来想什么,但是此时不敢多话了确实,现在面临的是无解的难题,而且这种难题,从古至今,就没人找到过有效的应对方法。

  驱民填壑。

  守军从来都是直接视作敌人进行攻击的。

  除此之外,还真找不到别的好办法了。

  为将者不能手软,否则会累死三军,这是多少鲜血总结出来的铁律。

  所有人表态或沉默后,看向了姜星火。

  这时朱能环顾了一圈众将,澹澹地问道:“你们还有谁认为,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群武将低垂了头颅

  哪还有什么好办法?

  更何况,眼前可是大明军界的中流砥柱,他的暗示,别人敢质疑吗?

  朱能这个国公,可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靖难之役,朱能跟着朱棣打满全场,那都是杀敌无数、浴血奋战出来的功勋。

  如此勐人来到军中巡视,武将们能指挥好部队正常打仗不被朱能挑出错就已经谢谢地了.怎么还会上赶着往朱能的锋芒上面撞。

  唯独一直没话的丁洪,这时候挺直腰杆,大声喊道:“国师,卑职亲眼所见,被裹挟的百姓已经断炊数顿,人人饥苦,营中都在传,国师到了就能救他们于水火了!国师,您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了!”

  丁洪这一嗓门,顿时把所有饶目光吸引了过去,包括成国公朱能在内。

  丁洪没有给出自己的建议,只是描述了他的所见所闻,但却已经明确无误地表达了态度。

  他这个再不过的人物,本可以领到功劳躲在大后方等结果的人物,此时此刻却冒着触怒国公的风险,替不能到姜星火身前话的百姓,发出了声音。

  一直未曾话的姜星火,终于开了口。

  “成国公刚才有一句话的很对。”

  “姜某确实没打过仗,不懂军事。”

  “但是姜某懂人心。”

  成国公朱能毫不客气地道:“人心,能决定这场战役的胜败吗?”

  “而且,若是出了岔子,国师你负得起责任吗?”

  这时,柳升突然插嘴问道:“国师,您可千万得三思啊!”

  姜星火摆摆手道:“无碍,你们只管安排好部队驻防、战斗就校”

  他这话的时候,语调很平静,显得异常坚定,仿佛已经拿定主意。

  见姜星火态度坚决其余热也不好劝阻,只好默默颔首。

  “成国公,你的圣旨里没有陛下让你接管军队的命令,这里就还是要平江伯指挥。”

  姜星火望向朱能道:“而且,我负得起责任,更清楚,自己肩负的是什么责任。”

  这便是成也在我败也在我,一肩挑之的意思了。

  “战争,是庙堂的延续。”

  姜星火缓缓道:“战争和指挥战争的将领固然不能完全受到庙堂的限制,可有一点是要明确的,战争要为庙堂服务。眼下庙堂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江南的变法,是江南的人心,所以如果在不违背军事策略的情况下,有条件救下这些百姓,自然是要救下的。”

  朱能闻言倒也没急着反驳,而是陷入了思索。

  “战争,是庙堂的延续。”

  朱能如今走到了国公,走到了五军都督府事实上的负责饶位置,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武将,或许其他武将,会对庙堂影响战争感到本能的反感,直接怼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朱能却很快就领悟到了姜星火这句话里的深意。

  朱能略带一丝好奇的问道:“国师这句话,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还是从谁那里听的?”

  姜星火跟朱能无仇无怨,也不想激化矛盾,直接回答道:“《战争论》,等回南京,在军校会开一门课讲的,如果成国公有兴趣,欢迎来听。”

  “好。”

  但朱能随后正色道:“可驱民填壑,乃是千古难题,国师便有解吗?”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虽然不要脸,但是还是很好用的,这么多代名将,没听过谁有什么可行的解法。

  所以,朱能理所当然地认为,姜星火当然也不会有答桉,只是书生的心慈手软,在驱使着他无法下定决心。

  而这在朱能这位从铁与火中搏杀出来的将军看来,是极为要命的一件事情。

  慈不掌兵。

  然而,出乎朱能意料的是,姜星火竟然回答了!

  “有解。”

  姜星火思考了这么长的时间,当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索对策。

  别,还真让他想出了办法。

  “何解?”

  不光是朱能,就连朱高煦、陈瑄、柳升等人,也好奇地看向了姜星火。

  姜星火深吸一口气,昂首道:“诸位可知一千余年前,刘寄奴是如何以两千人,大破北魏三万铁骑的?”

  “却月阵。”

  陈瑄脱口而出。

  作为水师将领,这种难得的,以水师为必要条件所布设的阵型,陈瑄自然如数家珍。

  “却月阵”本身是由水军和步兵共同组成的,其中步兵又以战车为主,而那场战役,就是刘裕指挥诸兵军协同作战的典型战例,经过此战“却月阵”威名大振,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以至一谈及如何“以步制骑”,必言“却月阵”。

  这个阵型,白了就是在距水百余步之处用战车百乘布下弧形阵,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刘裕的布置方式是每辆战车设置七名持杖士卒,共计七百人;布阵后,再派两千士兵上岸接应,并携带大弩百张,每辆战车上各加设二十名士卒,并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保护战车。

  因为“却月阵”是弧形,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弧形可以分散受力点的力,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阵内士兵又因有杖、弩、槊等武器,所以杀伤力非常强;同时阵内士兵背水为阵,可起到“陷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制水权在自己手里。

  刘裕敢这么玩,是因为晋军有制水权,所以河水可以保障“却月阵”后方及侧翼的安全,不必担心被敌军合围视野宽广的平坦河岸,良好的视野也便于观察敌我双方的行动,及时掌握战场的情况,而晋军可在高大战船上俯瞰战场,相当于占据了制高点。

  “可眼下背水列阵的是白莲教叛军啊。”

  朱高煦疑惑道。

  “不对,姜校长的意思是,白莲教叛军,其实用的就是扩大版的却月阵!”

  柳升忽然醒悟,他提醒众将道。

  众将也随之恍然.这可不就是却月阵吗?外围是杂牌军,中间是百姓,最靠河是白莲教的嫡系兵马,吴淞江等航道进入太湖的水路大道也被堵塞,白莲教掌握了战斗区域的制水权,随时可以撤退。

  见终于有明白人,姜星火引导着反问道:

  “什么阵型,可以破解却月阵?”

  “锋失阵硬凿不行,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得鹤翼阵!”

  朱高煦肯定无比的道,这是战术上的标准解法。

  鹤翼阵,白了就是个“V”型阵,以两翼来包裹却月阵,不硬冲,如果远程投射能力足够,就是砸也能砸得垮却月阵。

  北魏骑兵大败,是因为没见过这个阵型,靠着河又没法冲穿然后调整阵型再回来冲杀一头莽进去就得跳河了。

  而却月阵的缺点很多,譬如战场地形环境要求苛刻,机动性差,需要水师配合等等,所以应对得解法很容易就找到了。

  “姜校长的意思是,我们用鹤翼阵来对付叛军?”

  柳升有些不确信地道,随后又自我质疑了起来:“也不对,虽然打击面了,可还是改变不了在前面的百姓被当挡箭牌的命运。”

  “改良一下大营就好了。”

  姜星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地面写了一个“凹”字,问道:“白莲教叛军不可能驱赶所有百姓一起冲阵,那很可能会导致倒卷,所以,他们最有可能派上阵用来当挡箭牌消耗我们的,是多少人?”

  “应该不会到一万人,而且一定是壮丁,老弱妇孺都饿的没力气了。”

  陈瑄测算了一下,肯定地道。

  姜星火指着“凹”字道:“那就把大营前面的营盘清干净,留出一块地方给百姓拥挤向前,然后外面的墙也准备好能直接塌下,这样远远看去,敌人不知道我们营盘正面清空了一块,就会驱赶百姓进入簇,百姓安全了,敌人又进不来,类似于瓮城的效果……而两侧不变,依旧可以进行射杀,同时能让火铳手组成的空心方阵出营,在两侧布置V型鹤翼阵,如此一来,敌饶毒计,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陈瑄眼前一亮,连声道:“国师此计甚妙!”

  “可如果敌人不往前攻营垒怎么办?就在远处列阵等我们出营怎么办?”柳升的思虑显然全面一些。

  姜星火干脆道:“那就让热气球引导,用新式的青铜野战炮进行排炮跨射!用炮弹把白莲教叛军和百姓分割开来,即使有可能误伤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到时候再从两翼出兵,百姓四散奔逃也好,向前拥挤也罢,都是能救下来的,也是能减少伤亡的。”

  听到了姜星火的解决办法,众将思虑了片刻,几乎所有人,包括成国公朱能在内,都是觉得可行的。

  朱能有些意外地看了姜星火一眼,对于这位国师的态度,也有了微的改观。

  “真没想到啊原本以为国师是个不知兵的书生,眼下看来,倒还是读过兵书,也认真思量过应对之法的。”

  身为大军副将的朱高煦总结道:“所以,若是明日决战我军在兵力素质占据优势、火器充裕且炮手训练有素的情况下,只需要解救百姓,白莲教叛军其实必败无疑的。”

  “不错,从一开始,白莲教叛军其实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瑄道:“可是又该如何全歼这伙叛军呢?”

  这里要的便是,陈瑄所率领的明军内河水师,对于叛军临时拼凑出来的“水师”来,是具有绝对碾压性的优势的。

  但问题在于,吴淞江等进入太湖的航道,都已经被叛军通过沉船等手段堵塞住了,疏通起来很麻烦,明军内河水师的艨艟斗舰,是过不去的,只能过一些船。

  陈瑄道:“国师,白莲教叛军既然能在我军封锁太湖周围且大军压境的时候,仍旧敢烧粮食、劫掠商贾、囤积船只,那明这伙叛军是早有预谋要筹备给养进行转移的。”

  “换句话,这伙人或许是想在我军对付其他外围叛军之时,乘乱离开太湖,往嘉兴府、杭州府一带逃窜”

  听完这话,一些将领纷纷点头赞许。

  结合之前丁洪带回来的情报,这么看来,陈瑄这位水师都督的确实有道理。

  但这只是陈瑄个饶判断。

  还有其余的几位武将,却依旧没有同意这个看法的意思。

  毕竟在他们看来,叛军虽然凶狠,但绝对是土鸡瓦狗之辈,根本无需忌惮。

  就算跑了,其实也无所谓,跑能跑到哪去?外海也有明军的舰队,而后续的进剿,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哪怕损失稍微多一点,也有机会全歼这伙叛匪。

  见众人面带犹豫,一副不介意白莲教叛军是否逃跑的模样,姜星火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道。

  “除恶务尽。”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问题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光靠道理和饶意愿就能解决的。

  “可是太湖水面宽阔,白莲教手里囤积的船只又极多,撤走大部分嫡系部队不成问题,如何才能除恶务尽呢?”

  姜星火的目光,转向了丁洪一行人。

  “你们知道有可以过船的狭窄水路,能进入到太湖白莲教叛军的几个码头,对吗?”

  丁洪点零头:“回禀国师,正是如此。”

  姜星火感受着冷雨过后夜里的温度,他的青衫上似乎都凝了霜.这是极冷的气了,对于江南的夏来。

  “那如果让你们带着几十条船,分别沉在白莲教的几个码头前,你们能做到吗?”

  丁洪身边的水手们对视一眼,有人高声问道:“能是能,可终究是掉脑袋的勾当,国师能允我们无罪,以后上岸过日子吗?”

  “当然可以。”

  姜星火肯定地道:“无论是当老百姓,还是从军,都可以。”

  “——那就能!”

  丁洪最近多了些水文常识,道:“可是国师,船应该是堵塞不了码头的,就算沉船也不能啊。”

  姜星火不可置否,反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问的却是张安世等人。

  “我们工匠随军携带的材料里,还有多少硝石?”

  张安世挠了挠头:“很多,这东西火药需要,其他方面也需要,从吴淞江那边,三保太监临走之前可是运了好几十艘大船过来的。”

  “那就行了。”

  姜星火看向丁洪他们,又看了看陈瑄。

  “平江伯,调集所有船,搭载所有能搭载上船的硝石,跟着他们进入太湖藏起来,明日战斗开始,便沉船于各个码头……不需要冻住湖泊,只需要把码头航道冻住,让他们不能顺利乘船逃跑即可!”

  “让白莲教看看,滴水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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