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
听见沈独自报家门,妙善顿时大怒,眼中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前段时间肃安府一事,在江湖上可谓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数位江湖前辈惨死在沈独手中,一时令乾国武林巨震,诸多武林门派更是偃旗息鼓,主动退避。
在此一战中,惠音当初重伤而回,一回到宗门便宣布闭关,此事更是令整个慈航剑斋蒙羞。
这些年来,慈航剑斋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不如少林那般冠绝江湖,但也绝非泛泛之辈。
就算是天下五大剑宗,在她们面前亦要低上一头。
如今因为惠音逃走一事,她们慈航剑斋也被牵连,许多人私下里将她们称之为懦夫。
她们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独。
“魔头!”
妙善厉喝道:“你这燕国的鹰犬走狗,残忍嗜杀,如今又与白莲妖人勾结在一起,心中没有半分仁意之心。。”
“简直枉称为人,与野兽牲畜又有何区别。”
“上天真是不公,竟让你这等人突破了法象!”
妙善双目中流露出丝丝杀意,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
凭什么!
这些个魔头都能成就法象境。
正如白无山所说,慈航剑斋的人性格是极其偏激的,甚至比之少林更盛。
有许多人当初只是与魔道走的近了些,便被慈航剑斋斩杀。
即便江湖众人有所怨言,但面对强势的慈航剑斋,又有几人敢找上门。
当初慈航剑斋因为门人稀少,便破例招揽了不少江湖上身世凄惨的女子。
这本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可这些女人一朝得势,拥有了强大力量之后,却是性格大变,变得愤世嫉俗,更厌恶世间男子,仇视一切,多数人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部分人后来更是成为了慈航剑斋的高层。
正所谓上行下效,久而久之,整个慈航剑斋的风气都有所变化。
妙善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身世并不算好,幼时凄惨,又遭遇过魔道,父亲是魔道之人,而她也是因那魔道之人强行所留。
所以从小受尽白眼,令她的性格更为偏激。
后来加入慈航剑斋,在慈航剑斋中长大,所以有着极高的宗门荣誉感。
江湖上都说白莲教是疯子,但在白无山看来,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面对妙善的谩骂之言,沈独却是一脸笑容。
只是这笑容落在众人眼中,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汗毛倒竖!
白无山暗暗摇头。
这蠢女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当着沈独的面说这种话,未免也太拎不清自己了。
寻常人听见“沈独”二字,得知他曾在肃宁府的“壮举”,都不会说出此等愚蠢之言。
陡然间,沈独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脸冰冷之色,跨步而出。
飓风咆哮!
衣袍猎猎做响。
残影重重,原地像是留下了无数道幻影。
沈独的身影转瞬间便来到了妙善前方,冰冷的双眸中散发出死寂森寒的杀机。
“既然你口口声声喊着魔头,今日便让伱见一见,何为真正的魔!”
声音好似怒雷惊啸,滚滚而至。
莫名宏大的气机更是翻涌而至。
沈独一张冰冷的面庞更是杀意内敛。
一道恐怖的阴影自沈独身后澎湃而出,尸山血海般的景象浮现,白骨王座从血海中升起。
法象端坐其上,在其下方血海之中,似有无尽恶鬼,嘶吼着,激动的咆哮,欲要挣脱束缚而出。
佛光洒落血海,镇压一切。
魔佛一念之间!
妙善心中一惊,很快杀意顿生,运转功法,驭剑暴射。
两柄宝剑从她身侧激射而出,宛如两条烈火长龙,瞬息而至。
熊熊烈火遮天蔽日,在翻涌中不断暴增,火浪一重盖过一重。
妙善所修的是慈航剑斋的烈火剑典,修此剑道者,必然要有一颗刚正不屈之心。
此剑本就霸道异常,又是刚猛至极的剑法,越是修为高深,却容易受其影响。
此等剑法也不该是女子去学的,偏偏妙善选择了这门剑法。
这样的剑法若是在真正的正直坦诚之人手中,必然威力无穷,但妙善性格上却是有缺的。
若是有佛法压制,自然不会被影响,可妙善并不喜欢研究佛经,因此她的性格在这功法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这也是她在一听到沈独的名字后会有如此表现的原因之一。
在她看来,哪怕自己今日舍命在此,也要杀了这个魔头,为武林除害,也为她们宗门正名。
“噹!”
沈独周身忽然荡漾出一阵佛光。
宏大佛光扩散而出,直接在身体四周形成一尊气势磅礴的金佛。
虽然当初那天人试图改造自己的躯体,注入了许多天人之血,后来自己又将其排出,但此举对他肉身带来的改变却并未失去。
简而言之,他如今的肉身比之曾经,强了不止一倍。
以往他面对强者,会使用各种手段,下毒,下蛊,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他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办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何需去考虑那么多。
双拳挥出,翻天三十六路奇运转,拳意无双,恐怖的拳意犹如两座巨山神岳,轰然砸出。
冲奇雷伏震霹雳!
出奇制敌势先驰!
劲若奔雷,势如霹雳,以简破繁。
“轰隆!”
虚空轰鸣!
滔天的魔气汇聚两方拳印,瞬息间砸穿两柄宝剑。
汹涌烈火被一拳震散,在虚空中爆碎。
剑刃在半空中一寸寸崩碎,“嘭”一声彻底崩碎开来,化为无数碎片。
“什么?!”
妙善惊呼一声,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竟然仅以肉身就接了她这两剑?
她这双剑虽不是神兵,但有天地之力加持,也远非人力可当。
何况她的烈火剑典本就攻伐第一,其威力在整个慈航剑斋中都是第一,即便是少林的护体神功《金刚不坏神功》亦不敢触其锋芒。
而且她的烈火剑典中融入了怒天剑法,心中的怒意越强,其威力越强。
她这可是盛怒一击。
在宗门之内,她的实力可是要远胜惠音的。
妙善心中顿时乱了方寸,心神难以平静。
沈独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其实也是多亏了那天人,也让他的武道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那一瞬间,他是将元神之力散入了肉身之中,又融入天地之力于肉身,将二者合二为一,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肉身已有几分法象的威能。
两柄宝剑彻底爆碎,沈独的拳势以无可匹敌之势落下。
滚滚气浪扑面而来,如刀子般在其脸上划过。
妙善大惊失色,满脸惊恐的向着后方急退。
不过沈独的速度比她更快一步。
寒冰罡气爆发,整座南荒山瞬间被寒气覆盖,山林之间遍布蓝色。
在妙善身后,无数冰晶悬浮,密密麻麻,宛如倾盆大雨般骤降。
她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该死!”
妙善脸色阴沉,双手掐诀,身后一尊法象骤然浮现。
妙善的法象是一尊生有八臂的菩萨法象,造型怪异。
在其眉心之处更有一只佛眼,从中透露出无尽佛光,似一道漩涡。
一瞬间,其眉心佛眼之中一道佛光风驰电掣般激射而出。
同时八臂齐动,手捏印决。
“静!”
一股玄奥之力从法象之中扩散而出,荡漾出连绵的波纹。
以其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的所有事物顿时陷入了静止当中。
就连虚空中飘荡的灰尘都陷入了静止之中。
飞射而下的冰晶悬停于空。
沈独眉头微皱。
这一瞬间似有一股玄奥的力量,将他禁锢在了半空中。
没想到此人竟然有如此手段。
果然,能够达到法象境的,都非泛泛之辈,有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不可小觑。
不过……
到此为止了!
沈独神色一冷,拳势再次暴涨,恐怖的气势冲霄而起,天地之力涌动,以至强的力量冲散了禁锢。
轰!
轰轰!
雷音炸裂。
一声盖过一声!
大有席卷十方之势。
拳落,山崩!
佛光炸碎。
妙善身后的法象瞬间被打爆,席卷出大片气浪,山呼海啸般的四散而出。
整片山林如遭重压,林木破碎,山石滚滚而落。
妙善的身躯如风中柳絮,海中孤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抛飞而出。
血洒长空!
不等她落地,沈独瞬间欺身而上,再次一拳落下,轰入她的胸口。
“嘭!”
骨碎声爆响,鲜血从体内迸溅。
全身经脉骨骼,五脏六腑被这一拳彻底震散。
“噗!”
妙善口吐鲜血,双目混沌无神,仅仅这一拳便震碎了她的丹田,数百年的苦修付诸东流。
妙善“轰”一声砸落在地,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她年轻的面容也变得苍老无比。
沈独缓步而来,暼了妙善一眼,淡淡道:“梁渊,将她带回去。”
此人留着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远方山头,几道身影眺望着此地,神色变幻不定,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默默相视一眼,丝毫没有再上前的想法,轻叹一声,悄然退走。
……
在沈独等人离开后,外界之人才再次进入南荒山搜寻。
那日南荒山传出的异象早已传遍整个乾国江湖,这几日都陆续有人赶来。
而且有消息流传出来,此地来了数位法象强者,越发坚定众人心中的想法。
南荒山有重宝!
天下之人,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只是南荒山很大,而且洞天福地再次开启,谁也不确定会在哪一天,许多人注定将无功而返。
……
沈独回到南安城时,已经是三日后。
此次外出,足足花费了半月时间。
沈独刚回城,迎面便碰上了神色匆匆沈鼎峙。
沈鼎峙身上缠绕着绷带,显然是伤势不轻。
“沈将军这是负伤了?”
沈独略感诧异。
沈鼎峙的实力并不弱,而且又有十万溯风军,即便是寻常法象,都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至于同境之人,更无人是他的对手。
沈鼎峙摇头一叹,点头道:“遇见硬茬了。”
“此次乾国派来的西军统帅师有道的确是个帅才,他麾下也有不少能人。”
“此人深知我们大燕铁骑的优势,所以如今重新稳固防线,据城而守,整个就跟王八壳子一样。”
“我带人强攻吃了点亏。”
沈鼎峙沉声道:“正好,大都督唤我去军账议事,一起吧。”
以沈独如今的身份,这等军机大事自然有资格参与。
沈独点了点头,跟随沈鼎峙来到中军大帐。
军账内,项南天正皱眉盯着沙盘,听见军帐外的动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霎时间,他的瞳孔微缩,目光在沈独身上停留片刻,很快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都督!”
沈独行了一礼。
“嗯!”项南天微微颔首,看向沈鼎峙,问道:“军中粮草还可支持多久?”
“最多十日!”
沈鼎峙苦笑道。
这就是远行征战的弊端。
大燕的粮草有限,此地的乾人对他们心生抵触,他们也不能大肆征粮,那样百姓的抵触之心会更重。
相反,乾国那边却是有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持,坚持一年都没什么问题。
项南天眉头微皱。
沈独看了眼沙盘,他虽不懂军事,但也能看出目前的局势。
乾军以四个军镇构筑了严密的防线,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反包围。
攻城之战非是燕军擅长,燕军更擅长的还是骑兵作战。
乾国多平原,若是给燕军机会,乾军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是无济于事。
其实若是由法象强者出面,也不会如此麻烦。
但各国之间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法象强者可以出手,但也仅是针对法象强者。
若是法象强者亲自下场干预战事,无疑是坏了规矩。
一位法象强者寻常之人根本拦不住,他们深入腹地,潜入任何一座城池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这也是项南天明明实力非凡,却以大都督的身份指挥战事的原因之一。
沈独沉吟片刻,沉声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
“既然外面打不破,可以从内部着手。”
“嗯”项南天抬头看向他,沉声道:“何意?”
并非他不懂沈独的意思,只是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他们的人如今连城都进不去,一般人就算混进城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而实力太强的人连城都进不去。
六扇门的夜鹰密探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实在有限。
沈独微微一笑,平静道:“我们是办不到,但有人可以!”
“白莲教!”
他很确信,这些城池中必然有大量白莲教的教徒。
甚至那些军士,底层军官也必然有白莲教的人。
他既与白莲教合作,自然要利用到底。
“白莲教?”
项南天目光陡然一凝,深深地看了沈独一眼,沉声道:“你与他们有联系?”
他也不是什么愤世嫉俗的人,倒不会因为沈独与白莲教有联系就愤怒。
他更看重燕国的得失。
至于白莲教,只要他们不在燕国境内为非作歹,他也懒得搭理。
“是!”
沈独本就没打算隐瞒,点头道:“我此次外出,与白莲教也有一定关系。”
“而且想除去师有道此人,也并非全无办法。”
在来的路上,他就找白莲教要了一份关于此人的详细情报。
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一个人物。
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更没有遇见一个好的君主。
如今的乾国官家对其不满,这一点在朝堂上几乎都不算什么秘密。
忠言逆耳,偏偏这世上的人听不得所谓的忠言,尤其是自诩为九五之尊的皇帝。
项南天看了沈独一眼,淡淡道:“你是想说用离间计吧?”
沈独能想到的事,他自然能想到。
“唉!”
项南天叹了一声,摇头道:“整个乾国,唯有此人算个人物。”
“我本欲攻下三大军镇后招降此人,如此一来,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此举是在将其往绝路上逼。
师有道此人一生行事坦荡,行此计策,却是对他的辱没。
项南天看向沈独,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十日内必须要攻破三镇防线。”
他并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经历了几次攻城战,他们的战果并不理想,这对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而且若是战事不顺,国内的矛盾又会激化出来。
乾国可以败,可以输好几场,但他们不能。
他们只能赢!
唯有一直赢下去,直到彻底将乾国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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