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沅侯府,
位于燕京城内城东南方向,占地极大,侯府内亭台楼阁,乃是藏风聚水的上等格局。
整座大宅四进四出,左右两侧各有一列厢房,四周又划分出数个独立院落。
在侯府内,还有许多精锐老兵,这些都是从燕国边军中退下来的精锐士卒。
他们可不是龙骑禁军,而是真正的边军,常年居于苦寒之地,久经厮杀。
这一代的平沅侯年近八十,曾经亦是沙场宿将,手握一卫。
后来燕帝收拢权利,诸多带兵的诸侯回京,被收回了兵权。
这些曾经平沅侯的亲军也跟着他退了下来。
虽然没有了兵权,但平沅侯府的势力仍不可小觑。
军中有许多将领便出自他的麾下,虽不在军中,但影响力却仍然很大。
青砖砌铸的硬墙,灰雕起券的过道拱门,各处都有婢女奴仆。
后宅内,
平沅侯在院中缓缓练着功,看似苍老的身躯中,却蕴含着磅礴气血。
一拳一势之间,似有龙虎长啸之音。
衣袍鼓荡!
平沅侯虽年近八十,满头白发,但有武艺在身,所以丝毫不显老,反而极为精神。
常年戎武,也让其周身隐含一丝煞气,不怒自威。
寻常人站在他面前,都会被这一身煞气所摄,心生惧意。
大燕尚武,历代公侯,几乎都经历过战事,他们年轻时,便前往北蛮边境,入得军中历练。
尤其是当今这一代,凡从军者,几乎都随燕帝前往过北蛮战场,都是在战场上久经厮杀过的人。
“侯爷!”
庭院外,一道身穿黑色袍服的老者缓步而来。
“何事?”
老者恭敬道:“人已送出去了。”
“呵呵!”
闻言,平沅侯却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走向一旁的石凳。
他的目光遥望向皇宫方向,轻声道:“陛下啊,陛下,您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多载,这帝国怕是要乱喽。”
“如今的年轻人,比起我们可差远了。”
当初的燕帝惊才艳艳,一身战力独步江湖,何等雄姿?!
只可惜,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不知道,那位雄才大略的陛下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他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程希之端起桌上的茶浅尝了一口,摇头笑了笑,轻声道:“太子很不错,只可惜,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太冷落他了。”
“至于诸位皇子,似乎都挺不错,却无一可造之材,只想着争夺皇位,没有雄心,如何撑得起这庞大帝国。”
“我大燕一统天下之壮志,何时又能实现?”
平沅侯双目顿睁,绽出精光,体内沉凝不动的深厚气血,滚滚涌动,运转开来,发出风雷嘶吼般的惊人动静。
“咚咚!”
呼吸吐纳之声如战鼓擂动。
满院卷起一道劲风,气势骇人。
“更衣!”
“备甲!”
程希之双眸顿睁,缓缓起身,踏步走向院外。
……
京畿总舵,
沈独自东宫离开后,便回到了京畿总舵。
房间内,沈独盘膝而坐,气息涌动,精气神在不断攀升。
眉心之处,似有一团精神力在汇聚,尔后凝聚,转化,凝聚出一道模糊身影。
在沈独四周,天地之力徐徐汇聚。
“提升!”
【至尊功六重!】
【杀戮点-1百万】
刹那间,沈独体内真气暴涌,一瞬间增长了数十倍。
那一刻,沈独察觉到了天地之力的变化,这与以往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一种奇怪的轨迹。
恍惚间,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伸手便可掌握这股天地之力,他的力量可暗合天地间的轨迹。
与此同时,一股天地之力汇涌而来,涌入身躯,不断洗刷他的身躯。
这便是天人合一的由来,不仅仅是去感悟天地之力,更是借此蜕变自身。
全身真气在这股天地之力的冲刷下,变得凝实厚重。
一丝真气便似有千斤之重!
寻常人榜天才,在三花聚顶境时,都是某一招某一式契合天地之力,从而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量。
但天人合一境的武者,一举一动都暗合天地运转之道,可以去牵引天地之力。
对于天地之力的领悟越深,力量越强。
所以许多人看似突破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但多数也是空有境界,却无真正的感悟,更不懂如何去运用天地之力。
这也是各个江湖大派出身之人实力强大的原因。
他们有着最完善的教导,有着前人留下的经验。
所有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碍。
沈独缓缓睁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浊气轻吐,白浪翻飞,虚空似炸裂,迸发出一声闷雷之音。
吐气如雷!
气贯周天!
起身的那一刻,浑身散发出如岳般的沉重气势,房中的一切仿佛承受了一股沛然巨力。
轰——
气势骤然宣泄而出。
房间外,等候在此的众人心神大震。
徐晋面露惊色。
他的师承非凡,有真正的法象强者教导过,瞬间便知晓,这是突破了。
曾经他自诩天赋不弱,但自从踏入江湖后,他方才明白,自己那点天赋其实算不了什么。
摩诃寺佛子,道门道子,无不皆是天赋非凡之辈。
在江湖上,他们的名气极大,但对于他们的实力,却很少有人知晓。
柯剑惊疑不定道:“大人这莫非是突破了?”
“嗯!”徐晋点了点头,沉声道:“大人已步入天人合一境。”
如此年纪就能达到天人合一,突破法象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晋心中不由想到了当初燕国太子派人来时的场景。
房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沈独跨步而出,看了眼二人,平静道:“召集所有捕快,去平沅侯府。”
“另外,告知燕京城内各处分舵,让他们遣人配合。”
二人神色一惊。
柯剑目露迟疑。
让他对曾经的上司出手,他毫无负担,但若是平沅侯,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势力。
“告知他们,此乃东宫的命令!”
这一次,燕京城内注定要迎来一场动荡。
而这场动荡的源头,便是平沅侯府。
只要平沅侯解决了,那其他人自然不足为惧。
二人齐齐拱手道:“是!”
……
长街之上,六扇门捕快策马狂奔。
“驾!”
“驾!”
“驾!”
冷喝声响彻长街。
烈马奔腾之势浩浩荡荡,引人注目。
平沅侯府门前,碎石轻颤,隆隆做响。
侯府门前,数位精壮汉子双目一瞪,气血涌动周身。
“戒备!”
声音好似平地惊雷。
众人齐齐拔刀,周身气势恍若一体。
虽未着甲,但自有一股铁血杀伐之气。
下一瞬,一众六扇门黑骑奔至侯府门前。
众人分开,一匹全身火红的烈马缓缓而出,马首高昂,神情倨傲。
鼻息喷吐间,隐约有一股灼热火流翻涌,炙热无比。
面对这些煞气冲天的六扇门捕快,值守在侯府门前精壮汉子却毫无惧意。
他们都是军中悍卒,百战精锐,战场上面对数万大军尚且不惧,又如何会惧怕这些六扇门捕快。
“来人止步!”
一人发出一声沉声怒喝,气音贯耳。
大有一股敢上前一步便会开始冲杀的气势。
沈独眼眸微眯,打量着这些人。
就在此时,侯府中缓缓走出一位黑袍老者,正是侯府的大管家。
“不知哪位是沈大人?”
侯府管家拱了拱手,问道。
“本官便是!”
沈独策马上前。
侯府管家打量了沈独一眼,拱手道:“我家侯爷请您入府一叙。”
“侯爷有言,他喜欢清净,此次只邀沈大人一人,不知沈大人可有胆魄入府一叙?”
沈独眉头微皱,沉吟片刻,点头道:“好!”
“大人……”
身后的徐晋与柯剑二人刚想劝阻,沈独便抬手便将他们打断。
沈独翻身下马,踏步走入侯府之内。
在踏入侯府的那一刻,侯府大门也随之关闭。
“请~”
侯府管家走在前面,躬身示意。
沈独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在穿过一条长廊之后,院中兵戈之气大盛。
院中两侧,一位位披甲执刀的精壮汉子林立。
皆是先天境的实力。
沈独一扫而过,神色平静的踏入院中。
那一刹那,众人身上似散发出一股如山如海的恐怖的气息。
一瞬间,似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一双双凌冽的目光望向沈独,眉间含怒。
这是一股军阵之势,是军中养出的大势。
看似无形,却伤人心神,若是心神不定之人,在这股气势之下,便会心生惧意,从此武道难进寸步。
巨大的压力仿佛百丈浪涛狠狠拍下。
轰!
沈独一步踏下,周身真气流转,身后似有无数漆黑身影咆哮,煞气冲天。
阿鼻道三刀本就是入魔的刀法,充满了杀戮之意。
若论煞气,沈独一路走来所杀之人,比之这些军中悍卒只多不少。
恍惚间,天空似有一柄魔刀落下,斩开了这军阵之势。
这场精神上的碰撞,无疑是沈独胜了。
“噗!”
众人齐齐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心神大损。
沈独神色不变,跨过人群,步入前方的走廊。
前方院中,一位身着墨甲,手持长枪的军中武将长身而立。
“让开吧!”
“你并非我的对手。”
沈独语气平静。
“那也要战过才能知晓!”
枪出如龙,长虹贯日。
这一枪刺出,凝聚了这位军中悍将至强的力量,他的精气神几乎攀升到了一个巅峰。
气血轰鸣,顺着枪身蔓延。
沈独一步踏出,天人合一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如一座万仞巨山拔地而起。
刀未出鞘,刀意先至!
平地起惊雷,寒冰弥漫数里。
所过之处,大地化冰,四周的一切凝结成了厚厚的冰晶。
枪劲仿佛冻结在了半空中,寒气顺着枪身蔓延。
沈独缓缓走过,身后的军中悍将却是凝结成了一座冰雕。
若是从上方向下望去,便可以看见,整座院落都被冰冻,仿佛化为了一座冰雪的国度。
跨越长亭,前方一座亭台楼阁的小榭映入眼帘。
阁楼之下,坐着一位身着铠甲的年老男子,在他的手边的放着一柄一人高的斩马刀。
看似普通的长刀,却暗含浓郁煞气。
此时,那位斩马刀的主人正抬头望来,冷硬的面庞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很不错。”
沈独一手扶刀,站于亭外,淡淡道:“我知道。”
“哈哈!”
平沅侯先是一愣,很快大笑了起来。
“如此年纪,就有此等实力,怕又是一位项南天。”
沈独拱手道:“见过侯爷!”
平沅侯白发束黑冠,端坐在那里,犹如恶虎雄据山巅,气势非凡。
“虚礼就免了吧。”
“伱既来此,想必该是夏小子打算动手了吧?”
沈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哈哈!”平沅侯大笑一声,一手搭在了石桌上的斩马之上。
“小子!”
“切莫看轻了天下英雄,老夫是老了,但还不至于昏聩。”
“你那点伎俩,真当本侯看不出来吗?”
“嗯?”沈独微微一怔,诧异的看着平沅侯,问道:“既是如此,那侯爷又何必派人出城,还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平沅侯淡笑道:“老夫累了,也不想玩了。”
“若我说,送你一桩功勋,你可信?”
沈独摇头。
他与平沅侯平素没有任何交集,他可不信此话。
沈独沉声道:“侯爷此举,就不怕连累四皇子吗?”
“老四?”平沅侯摇头道:“他虽有几分才智,但心中无情,若登大位,燕国宗室必败其屠戮一空。”
“扶文人而轻武将,终将步入乾国后尘,非是君主人选。”
此等话语,若是在外议论,必被人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
但平沅侯却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对于他而言,他跟随陛下征战时,这群皇子还在后方玩泥巴呢。
沈独心中越发不解。
平沅侯朗声一笑,缓缓起身,沉声道:“二十年了,大燕还没死去的公侯,就从老夫开始吧。”
“小子,拿出全力吧!”
“若你本事不济,老夫可不会留手!”
话音落下,平沅侯抓起了桌边的斩马刀,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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