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易撇撇嘴,面露不屑:“昨天晚上就来了,应该去过哥的府邸,没见到人,又不知道下落,而我正好大婚,便守在这里等哥过来。”
“他急了!”郑富贵冷笑。
“没了权势连条狗都不如,表哥高升在即,想借着这股东风趁势而起。”
又问。
“表哥还在表嫂那里?”
“嗯。”丁易点点头。
“老夫子说正在做学问,到了关键时候抽不开身,最迟今晚就会过来。”
向着外面张望一下,面露奇怪。
“弟妹呢?”
郑富贵笑的很开心:“挺着大肚子不方面过来,让我将祝福带到,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丁易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丁伯疾步走来,禀告道:“少爷,侯爷来了。”
俩人眼睛一亮。
丁易招呼一声:“走!”
急匆匆的向着外面走去。
门口。
郭天愁穿着一件蓝色长袍,与往昔相比落魄不堪,威严消失,略显平和,气场也是,仔细看还能发现眼中的疲惫,看来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
守在角落,不敢堵在正门,注视着四周,但凡来人都会望一眼,见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心里失望。
这时说笑声从右前方街道上传来,下意识望去,见上京侯来了,激动写在脸上,屁股下面像是装了弹黄,霍地一下起身,疾步迎了上去。
张荣华皱眉,他怎么在这里?
稍微一想,猜到郭天愁来此的原因,脸上笑容消失,不怒自威,巨大的威压传出。
段九和梅长疏是个人精,见状,急忙挡在前面,不让他过来。
郭天愁没敢硬挤,身段放的很低,恭敬抱拳行礼:“见过侯爷!”
张荣华背负着双手,冷冷的说道:“你不该过来。”
“郭某知道!”郭天愁不敢反驳。
抬起头,眼中带着哀求。
“请侯爷给个机会,单单聊聊。”
张荣华摇头:“你的事不是本侯能决定的,哪里来、哪里去!”
郭天愁绝望,晋国被灭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朝中正在商量如何封赏上京侯,等丁易大婚过后,便会高升,能否再次掌权,重返军中,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此生怕是到死,也无法手握兵权。
来的时候就想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得到张荣华的原谅,让他拉自己一把。
牙齿一咬,一撩下摆,扑通一声!当众跪在地上,彻底放下尊严,腰板挺的很直。
“求侯爷给个机会!”
张荣华不为所动,手掌一挥,示意将他带走。
杜长歌上前,像是老鹰抓小鸡,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侯爷……!”
杜长歌喝斥:“别逼我揍你!”
郭天愁绝望,不敢再叫出声来,也不敢挣扎。
到了远处。
杜长歌将他扔在地上,绷着脸:“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郭天愁面若死灰,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离开。
丁易他们正好来了,望着这一幕。
“哥,郭天愁怕是到处碰壁,走投无路之下才来找你。”
张荣华自信说道:“我不松口,没人敢拉他一把!”
俩人赞同,以哥现在的影响力,就算是天策元帅也不想得罪,何况是其他人?
皇后等人想拉拢也没有机会,郭天愁的资历在军中,军队牢牢把握在陛下手里,手伸不进去,安置在朝堂?的确可以,但得担忧能否承受张荣华的怒火。
段九他们都认识,唯独张元啸,丁易问道:“哥,这位是?”
张荣华替他们介绍。
见是老夫子记名弟子,俩人开口:“张叔!”
张元啸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点点头,算是回应。
一群人进了府中。
与爹娘、大舅他们寒暄过后,几人进了大堂,围着桌子而坐,张元啸将执剑人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像个木头一样守在张荣华身后。
一些琐事有爹、大舅负责。
自己只负责接待贵客、或者朝中前来祝贺的大员。
喝着茶,气氛轻松。
丁易神神叨叨:“哥,听说了吗?”
郑富贵咬了一口人参果,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事整的这么神秘?”
“看你急的。”丁易没再卖关子。
“孟常的事。”
张荣华猜到了:“他和明月公主也要成亲了吗?”
丁易道:“好的跟蜂蜜似的,恨不得黏在一起,估计最近就要找你。”
徐行现在是工部左侍郎、从二品,按照道理来讲的确够了。
张荣华笑道:“这是好事。”
“等我成亲过后,要不了多久,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顿了一下,丁易又道。
“可惜!孟常娶的是公主,想要纳妾的可能性很小,陛下那边就过不去。”
这方面郑富贵没有发言权,别看他现在是城防五司中军督军,身份尊贵,但被肖幂吃的死死的,纳妾?想都不敢想。
下意识的将茶水当成酒水一饮而尽。
丁易脸上的笑容消失,徐行不能纳妾,郑富贵也不行,自己貌似也是,虽说霍玲不是公主,但她是无双侯霍守国的女儿,若不是陛下开口,以之前的名声,这么好的事根本轮不到他,成亲以后想纳妾?
只要敢开口,霍景云和霍景秀带着一帮兄弟,揍也能揍死他!
想开枝散叶,唯独努力耕耘,最好一年一个,才能光耀门楣。
同病相怜!
貌似他们这帮兄弟,不是单身、就只有一房正妻,妾室一个没有,再看看其他的朝廷大员,拿何文宣这个狗东西来讲,别的不提,单单是妾室,叫人羡慕,小妾一个接一个,年轻貌美,身材火爆,永远水嫩。
俩人目光下意识落在哥的身上。
张荣华服了,好好的聊个天,都能扯到自己身上,翻了个白眼:“看我做什么?”
丁易同情的说道:“哥,等你和红灵姐成亲以后,就和我们一样了。”
郑富贵脑袋琢的跟小鸡似的。
张荣华笑笑没说话,心里反驳:“你们不行,别把我带上,还有雪烟!”
这时丁伯进来。
一些官员陆续派人过来送礼,有的亲自前来。
张勤虽然贵为南城侯,但不是朝堂的人,加上来人的身份颇重,需要张荣华他们出面,几人离开大堂,接待这些人。
从中午开始,一直没有闲着。
眼看下值,陆展堂、徐行和陈有才等人,相继到来,没等开口,青儿这时带着金凤,还有一队蛟龙卫而来。
张荣华正好在门口,寒暄过后。
青儿取出三件鎏金色玉盒,贴着封灵符,递给丁易,将太子的祝福转达:“明日你大婚,殿下无法过来,命奴婢提前将礼物送来,祝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丁易接过来,再交给丁伯,对着东宫的方向行了一礼,再道:“请转告殿下,丁易感激不尽!”
望着上京侯。
青儿脸上挂着笑意:“侯爷,殿下请您过去!”
张荣华问道:“现在?”
“是!”
张荣华不解,京城最近正常,各派系之间相对克制,都在憋大招等阁老之争交手,再者,丁易大婚在即,有人敢在这时出手,不管因为什么事绝对不死不休,后果严重,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住,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这么做。
想不通,但不能不去。
转过身体,望着丁易、徐行他们:“今晚没法聚了,明日常青大婚再喝个痛快!”
众人没有意见。
张荣华道:“走!”
带着张元啸离开,段九他们留在这里,东宫不适合过去。
路上。
青儿将张元啸打量完,赞道:“气势内敛、精气神爆满,眼中激射出来的精光,像是惊雷一样霸道、刚勐,让人不敢直视,不亏是老夫子的记名弟子。”
望着金凤,问道。
“能赢?”
金凤看不透,给自己的感觉很危险,尤其是背后这柄巨剑,一旦动用,仿佛石破天惊,带着毁灭般的威力,很不想承认,事实摆在这里,无奈摇摇头。
青儿羡慕:“老夫子对您真好!”
张荣华温和的笑着:“防范于未然,多一个人保护,多一份安全,不然一些人破坏规矩,派人刺杀,真等事情发生也迟了。”
问道。
“殿下因为何事找我?”
青儿摇头,美眸中带着困惑,她也不解,太子从宫中回来以后,就命自己带着礼物过来,再请他过去。
一会儿。
众人进了东宫,到了后殿,张元啸停下,站在人工湖边上,盯着湖中的观赏鱼。
没去宣和殿,太子不在那边,走走绕绕,在寝宫外面停下。
暗月接替金凤的职责,守在殿外。
霜儿压下心里的复杂,开口说道:“殿下吩咐过,您来了以后直接进去。”
推开殿门,让开身体。
张荣华点点头,进了大殿。
霜儿取出阵盘开启阵法,防止别人偷窥,再将殿门关上。
外殿没有,向着里面走去。
到了中殿,太子背负着双手,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山河图,出自名家之手,从画技来看,达到五境返璞归真,堂皇大势初露峥嵘,细节绘画的很好。
“来啦!”
张荣华行礼:“见过殿下!”
太子转过身体,温和一笑:“无需多礼。”
虽然在笑,张荣华从这张脸上看到了疲惫、复杂,还有一点“迷茫”,心里不解,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想不通!
指着椅子:“坐!”
率先坐下,张荣华坐在边上。
太子问道:“有酒?”
没提朝堂的事,开口就是“酒”,张荣华越加肯定心中所想,殿下一定藏着心事,还很重,才会这副表现。
手掌在腰间的五龙御灵腰带上面一拍,取出一壶天琼玉酿,主动倒了两杯,将一杯递了过去。
太子再问:“有菜?”
“有!”张荣华应道。
取出烧鸡、花生米、五香牛肉等,一一放在桌子上。
太子打趣:“你倒是准备的挺全。”
“白金院每天都会送一批过来,放在里面,不用担心变味或者坏掉。”张荣华试探的问道。
“您有心事?”
太子脸上笑容消失,眼神一暗,抓着酒杯一饮而尽,不等张荣华满上,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喝下。
“孤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出身皇家,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家该有多好?”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有坏,不到最后一刻,无法下定论。”
见太子又要倒酒,张荣华先一步替他满上,陪着一起喝。
这些事憋在心里很久,尤其是大婚的日子将近,太子非常难受,一天比一天煎熬,不是心性不够、也不是城府不行,那一天到来,等待他的将是无解!
“孤真的挺羡慕丁易,以前虽然混账了一点,吃喝玩乐,勾栏常客,每年花在女人身上的银子,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还变着花样玩,起码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张荣华懂了,丁易的事给了太子很大感触,知道大婚代表什么,皇后与太傅强强联合,他的压力突然增大,想要扳倒他们非常困难。
心里一紧,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那一天到来,就是他们决裂之时,为了纪雪烟,以前的关系有多好,以后就有多僵,甚至不死不休。
“唉!”
无奈一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心情沉重,再取出一壶天琼玉酿,对嘴吹了起来。
没提让太子解除婚约的事,就算他想,也不可能!皇后和太傅不会答应。
珍惜眼下,等那一天到来,倾尽所有,就算暴露修为,也要阻止此事,再向陛下提亲,其中面临的压力很大。
太子颇为意外,明亮、深邃的眼神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你和红灵闹矛盾了吗?”
“没有!”张荣华摇头。
“您不好受,臣也不好受。”
太子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手掌伸出,拍拍张荣华的肩膀:“孤没有看错人。”
也拿着酒壶,对嘴喝了起来。
喉咙滚动,咕噜、咕噜,喝的很急,一些酒水顺着嘴角洒落出来,打湿身上的蛟龙袍,良久才放下。
“纪雪烟什么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她不适合孤!”
张荣华想给他一拳,默默的喝着酒水不接话。
“别看孤是储君,实则很憋屈,也很窝囊,有些事情一点自主性也没有,像是提线木偶,别人怎么安排,孤就怎么做。”
张荣华拿着酒壶:“喝酒。”
“好!”太子应下。
俩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再次取出两壶。
太子道:“如果孤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付出多大代价,第一件事情解除婚约,恢复自由身。”
张荣华正色说道:“只要您点头,臣愿意倾力相助!”
“不惜与任何人为敌?”
“冲锋在前,哪怕战死也无悔!”
四目相对,都想看清对方的真实意思。
太子问:“给孤一个理由。”
张荣华郑重说道:“张家三代禁军出身,臣虽说从东宫走出去,但永远是您的人,您有困难,无法坐视不理,皇后、太傅真要报复,臣愿意身先士卒!”
心里带着歉意:“对不起!有些事情无法退。”
太子没有怀疑这番话,正如他所言,张荣华的身上打上自己的标记,很深!幽幽一叹,在殿中回响,脑袋摇晃的很重,吐出两个字:“不能!”
望着宁心殿的方向,那是母后寝宫,最大的秘密在她手中。
随着大婚将近,此事曾提过,得到的答复很坚定,如果他敢解除婚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不好过大家都别好受!
真那样做了,这些年来的付出全部白费,打入宗人府,终生囚禁!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能放弃这些,跟着他的人、暗中拉拢的势力、卖命的官员,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好比押宝,无数人搭上身家性命,将一切押在自己身上。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后者的下场是死,诛杀三族,再无翻身之地。
看似没人逼迫,实则所有人都在逼他!
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难受。
张荣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心里愈发坚定,这次高升,疯狂扩大手中权势,以万全准备应对那一天到来。
俩人不在言语,默默喝酒,桌上的菜一动未动。
夜色悄无声息的出现,殿中点着蜡烛。
喝到现在。
太子带着一些醉意,像是变了一个人,面色狰狞,与温文尔雅、中正平和,判若俩人,抓着酒壶勐地砸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怒声质问:“为什么?”
在阵法的保护下,殿中发生的事,外面并不知道,这才敢发泄,在心腹面前,毫无保留倾泻所有。
张荣华同样难受,将酒杯砸在地上,大声质问:“为什么?”
这样做,虽然失礼,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就算殿下怪罪,或者事后问责,也无所谓了。
同样是“为什么”,表达的含义不同,俩人只有自己明白。
太子是因为心底藏着的最大秘密,张荣华质问他们为何那么早定下亲事?为何不能等自己身居高位、掌握诺大权势时再定下?
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出现,完全可以阻止!
就算与各方、包括夏皇撕破脸,哪怕老夫子也反对,有石伯支持,还有自身的权势,它不会发生。
杨红灵那边也有把握说服,让她接受纪雪烟的存在。
可命运就是这样奇怪,偏偏让你在最无助时,遇见世间最美的她,偏偏等你掌权时,或者家缠万贯,遇见的却是心机女、爱慕虚荣,奔着钱财外物。
这样的人就算长的再美,永远无法走进内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太子稍等一愣,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盯着他:“你因为什么?”
不等张荣华回答,抱着一件名贵的花瓶递了过去:“再来!”
张荣华接过花瓶,反手拿了一件递了过去:“一起!”
砰!砰!
两件花瓶就这样破碎,一件价值千两,俩个败家子。
尽情发泄,一个敢给、一个敢砸。
世间最铁的关系,一起同过窗、一起逛勾栏、一起上过战场,如今还得加上一件,一起疯狂。
直到累了才停下。
前者放下太子的尊贵,后者放下侯爷的威严,没有任何伪装,难得坦诚,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
太子搂着张荣华的肩膀,后者也勾肩搭背。
太子看似镇定,实则心里很慌,生怕被发现什么,但在气氛烘托下,加上他脸上没有表现异常,提着的心才算落下。
发泄过后,积压在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孤好受多了。”
张荣华道:“臣也好受多了。”
“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随着时间推迟,不仅没有减弱,而发日渐加重,随便一个导火线都能引起。”
太子斜眼望着,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你因为什么?”
张荣华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看似轻松,实则臣的压力也大,如今发泄出来,积压在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太子不信,就算不快,都过去这么多天,除了去一趟中天大营,府衙的事扔给铁常林,别说过去,连影也看不见,在杨红灵的治愈下,想来早就恢复。
但又困惑,什么样的事,让一位手掌滔天权势的官场新贵烦恼?
青麟又耍滑头,就像上次霜儿、青儿出事一样,问他藏着什么,他倒好反过来问自己,究竟因为什么与母后撕破脸!
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眼下就挺好。
望着遍地狼藉,花瓶、酒壶、酒杯、字画等碎片,这一幕要是传出去,明日早朝那些御史指不定如何喷。
苦涩一笑:“真没想到孤也有疯狂的一天!”
张荣华道:“臣也是!”
望着夜色,已经很晚,马上就要到凌晨。
太子开口:“明日丁易大婚,还要你去带亲,早点过去吧!”
“是!”张荣华起身。
行礼离开。
一会儿。
太子从地上起身,浑然不顾身上的赃物,脸上表情一变,轻松、笑容消失,皇者霸气再次出现,高贵、威严,往主位上一坐,念头转动的很快,思索着破局之策。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做出决定,等到那一天到来,翌日早晨,等侍女收拾床榻,只要没有见到床上的落红,或者纪雪烟的守宫砂还在,后果严重,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谁也护不住!
说服她?
不可能的!以纪雪烟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此事发生,也无法强行控制,完全不现实,太傅第一个不答应。
就像刚才说言,婚约无法解除,只能将计就计,想方设法破局!
这个问题,也请教过皇后。
一向运筹帷幄,算无遗漏,面对此事也犯难,联合太傅让他说服纪雪烟,一起做局蒙混过关?
皇后不敢去赌!
太傅的野心很大,要的东西也多,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再想要摆脱,难比登天!
到了那时。
太傅一定会大做文章,利用此事控制皇后、还有她背后的势力、包括太子等,谋划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收获,所做的一切,都将为他做嫁衣,就算这种可能性很小,小到不可能发生,也赌不起!
想到苏秋棠当时说的一句话,成亲无法避免,既然如此,取了纪雪烟的守宫砂!
话刚出来,就遭到皇后严厉喝斥,怎么取?世民上?
若真这样,还用为这个问题发愁?
头很痛!依旧无解!
……
带着张元啸离开东宫,没有回府,向着丁易那边赶去。
到了这里。
爹娘他们都休息了,唯独丁易、陈有才、徐行、陆展堂等人在大堂聊天等着。
张荣华挥挥手,张元啸守在外面。
“哥!”众人起身。
“自己人客气什么?”
郑富贵让开座位,让表哥坐,重新搬来一张椅子。
没人问殿下叫张荣华何事。
丁易让丁伯将桌子上的瓜子、花生、茶水等收下,换上酒水和小菜,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张荣华吩咐道:“元啸!”
张元啸出手,以真元在房间中布下一座结界,从外面关上房门。
见此一幕,众人收起笑容,知道青麟有正事谈。
张荣华知道他们不会背叛,无论发生何事,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这边,但这次的事非常重要,关乎到无数人生死,必须小心、再小心。
若有人现在退出,从今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对上便放手干,直到弄死!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要碰面很难。
丁易大婚,他们的人都将到来,非常难得,提前通个气,让他们做好准备,等待命令。
这只是第一波,明日还有,金耀光、铁常林、学士殿、灵研司、都察院、太宣寺等人,明日必须得到肯定答复。
除了他们。
许承安、炎北等人也将返回,晋国的事已经处理完,留下一支军队镇守,组建府衙的事,天机阁正在筹划。
等他们回来,也要得到确定答复,还得传信给张鸣等人,这是自己隐藏的力量,绝对心腹,命令传到,无论是什么,这些人都会执行到底,不打折扣。
包括光明、黄泉古虫一族,届时都将齐聚京城。
一句话天塌了,纪雪烟,他要定了!
还有杨红灵!
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就算对上整个大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气氛严重,无形中像是有两座大山镇压在身上。
众人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从眼前来看,绝对是大事,青麟才会这样。
张荣华没让他们多等,拿着酒壶,阻止了郑富贵想要倒酒的举动,挨个给他们倒了一杯,端着酒杯,没人敢大意,包括陈有才,急忙拿着酒杯。
“没喝这杯酒之前,待会无论你们如何选择,离开这个门之前,我们还是兄弟。”
郑富贵率先表态:“表哥,我永远是你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话虽粗糙,还带着脏字,态度很坚决。
丁易道:“还有我!”
徐行默默起身,搬着椅子,坐在张荣华身边,以行动回答。
陈有才打趣:“你该不会拉上我们一起反吧?”
有结界在,无论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偷听,就算有人潜入过来,还有张元啸和丁伯守在外面。
陆展堂接过话:“陆某最大的愿望,便是退休之前,坐上魂宫宫主的位置,看来没指望了。”
裴浩然笑道:“哥,我的表字是你取的,叫凌阁,严格说起来,你是我恩师,肩膀虽小但照样扛事,爹那边不用担心,裴家就我一根独苗,他们这年纪想生也生不出来,不想裴家传承断绝,只能听我的。”
不是他们傻,看的都很清楚。
因为青麟,才有自己现在的高位。
表面上他们分成三派,太子一派、裴才华一派、张荣华一派,实际上陈有才和太子之间的联系,仅限于表面。
裴才华虽然自己爬起来,没有借助任何人权势,成长到今天这个地位,但和张荣华之间的关系像是一张紧密大网,死死的缠绕在一起,他那一系中,能扛旗的人有,但他们连张荣华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顶多何文宣那种水平。
就算这次阁老之争赢了,进入天机阁,顶多干两届,两届过后呢?裴家、还有派系中的人,在接下来更加复杂的局势中,如何度过去?
还有一点,一旦和张荣华对上,以他的手段,在场的人、包括没有到来的裴才华都挡不住。
张荣华自己这一系就不用说了,绝对的铁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派说起来,是一个大派系,非常的大!
张荣华是领军人物,大派系的旗帜,精神象征,有他在,各方势力想要动他们,都得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反之。
若是对上,哪怕表现出一点迟疑,真听见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能出这个门,能否活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高密、揭发。
就算张荣华不破坏规矩,以他的可怕手段,玩起阴谋诡计,哪怕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纵观整个朝堂,没人是对手!
正因为如此,陈有才打趣会不会造反?陆展堂感叹无法坐上魂清竹屁股下的位置,裴浩然不惜以自己威胁裴才华,就算他不答应也要逼其表态。
换一个人,无法震慑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害怕,不想与之对上,得到的结果绝对相反!
张荣华心里很暖,接着说道:“不久的将来,我可能要与世人为敌,届时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搞不好还有性命危险,如果害怕,现在可以离开,以后自求多福,若是留下来,等我剩下的话说出来,有人玩阴的,想要踩着我上位,亦或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别怪我下狠手。”
气氛更加严肃,这番话说明了一切。
郑富贵和丁易坚定不移,徐行、陆展堂他们也是,陈有才故作轻松:“船只有破碎,船上的人只有死亡,没有半路下去的道理。”
蕴含的意思,众人都懂。
上船容易下船难,就算出了这个门,未来又该如何选择?又能投靠谁?皇后?五位阁老?三公?
哪个没有野心,哪个是好相处之辈?
好比寒门的人,出人头地的机会,都被上面大人物封锁死死的,只剩下两条路,第一科举、第二从军,无论是哪一条都逼你拼命。
前者购买书籍、文房四宝、进入书院深造等,哪一样不要钱?
就算这样,也得站队,找一棵大树投靠过去,才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后者随时都能损命,除了北疆平定,其他的地方看似安定,没有大规模战争,小规模从来没停止过,每天都有人死亡,普通人不知道而已。
唯有斩首众多,立下无数功勋,才能站在上层。
官场看似简单,立下功劳就能升官,官位低的时候还好,只要有功劳都能升上去,但到了一定程度,越往上面爬,位置越少,再想要升官看的不止是功劳,而是权谋,手腕不够,能力再大,在别人阴谋算计中,轻则流放边疆,重则满门抄斩。
张荣华的出现,让他们看到打破上面封锁的希望,位极人臣,站在权势巅峰!
这是大势,锐不可挡!
谁敢阻挡,之前倒下去的那些大人物就是下场。
谈到这里,基本上尘埃落定。
张荣华知道他们一肚子疑惑,想问什么,主动说道:“朝廷、皇后、太傅、太子、老夫子、甚至是陛下,都有可能是敌人!”
轰!
众人剧烈一震,都被这番话震惊到了。
从这句“与世人为敌”,猜到了一点,但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陈有才苦涩很浓,抬起手掌抽了自己一下嘴巴:“我这乌鸦嘴,居然真说中了!”
他刚才第一句便是“反”。
正色问道。
“怎么回事?与皇后、太傅对上,还能理解,朝廷、太子、老夫子和陛下因为什么?”
张荣华也很为难,这些都是将身家性命交给自己的人,到了这个地步,隐瞒不说,说不过去。
不等他开口。
陈有才再道:“知道和不知道,并不重要,以你的为人,既然这样做一定有原因,这一天真的到来,有几成把握?”
张荣华道:“老夫子有人抵挡。”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很大,陆展堂和徐行明白什么,眼睛瞪的很大,下意识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天道境至强者?”
“不错!”张荣华如实说道。
再次震撼!
难怪青麟有这么大的底气,可以挑战这么多人。
丁易接过话,问出心里另一个问题:“红灵姐呢?”
张荣华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说服她!”
陈有才再问:“陛下、太子、皇后和太傅呢?”
张荣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还记得前段时间大闹商朝京城的黄泉古虫一族?”
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包括郑富贵在内,一个个死死的瞪着眼睛望着他,他们猜测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原来此事是青麟干的。
一个皇朝,还是京城,说干就干,还敢围攻皇宫,斩太保傅齐等人,吞噬大几十万百姓,逼迫商帝妥协。
没想到这个狠人,居然坐在身边!
陆展堂问道:“你才宗师境八重,怎么控制得了虫后?”
张荣华神秘一笑:“机缘巧合。”
一位天道境至强者,加上黄泉古虫一族,就算是夏皇也不敢轻易撕破脸,最好的结果,便是离开大夏。
听到这里,众人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能活着,家人也不用跟着遭殃。
以青麟的手段,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能过的很好,还无人敢招惹。
无声无息准备这么多手段,想来还有其它隐藏的底牌,加上明面上的势力,真脱离大夏,军中也会有一大批人跟随。
陈有才问出关键:“最好和最坏的计划准备好了吗?”
“嗯。”张荣华点头应下,眼中精光闪烁,强大的自信爆发。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也不会走这步棋!若真闹到刀兵相见的时候,离开大夏,前往方外之地,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占据一块好的地盘,从而发展、壮大,最后变成顶尖的大势力,堪比两大皇朝!”
这一点无人反驳。
前提条件已经拥有,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张荣华继续说道:“距离那一天到来,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这些日子动用一切力量,掌握更大权势,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生出动我们一下的念头。”
陈有才率先开口:“明日常青大婚,我的人来了以后,一一谈话,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徐行、陆展堂等人紧跟着表态。
裴浩然问道:“哥,我爹那边?”
张荣华道:“你不适合出面,等裴叔明日来了,我出面与他详谈,若是失败,届时你再出面。”
“好!”裴浩然放心了。
徐行接过话:“张元啸的身份?”
张荣华道:“绝对心腹,借用老夫子的名头,打消其他势力的怀疑。”
众人想的很多,应该和暗中那位天道境的至强者有关。
徐行再问:“大闹商朝京城,斩太保傅齐等人,因为金耀光他们?”
“是!”张荣华承认。
“我这边调查到的消息,动手的势力是东皇宫,商帝暗中与他们达成合作,第一目标刺杀我,若办不到,改成重创,摧毁朝堂的根基。”
众人笑了。
从此事便能看出张荣华的人品,无论是谁想要动他的人都得付出代价,跟着这样的人才有奔头,不用担心被抛弃。
又问了一些问题,张荣华一一回答。
一会儿。
正事谈完,众人再次笑了,围着桌子而坐。
张荣华命令张元啸收起结界。
陈有才指着酒壶:“长安给青麟满上,自罚三杯!”
郑富贵拿着酒壶,嘿笑着倒了三杯,一一递了过去。
张荣华来者不拒,端着酒杯喝完。
随意聊天,轻松愉快,与刚才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后半夜。
众人回房休息。
张荣华刚准备去客房,感应中,一位黑袍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府外,气息收敛,没有传出一点,脸也被面具挡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没有敌意,对这里也很熟,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这边摸来。
暗中施展灵清明目,收起异象,不让金光显露,装作漫不经心的回头,看破虚妄,面具像是不存在,真正容貌出现在眼前。
内心剧烈一震,怎么是他!
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丁易大婚,无论怎么忙,都得想方设法回来一趟,将祝福送到,不然说不过去。
收回视线。
张荣华有了决定,暗中传音给张元啸,后者并没有发现来人的踪迹,可见修为之可怕,告诉其方位,让他以灵魂之力锁定,再告诉自己,如此一来,对方误以为被张元啸发现,而不是自己。
黑袍人一顿,隐藏在屋檐上,没有再动,他没有想到刚过来就被上京侯的执剑人发现。
张元啸按照计划,附在张荣华耳边迅速说了一句。
张荣华适当的转过身体,对着黑袍人的方向指了指,示意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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