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千斥候,几乎所有人都投入劳作之中。
有了铁制农具和牲畜,效率大大增加,十余天的功夫,汜水平原就开垦的七七八八,李跃账下又多了九千七百亩上等田地。
忙完汜水平原之后,李跃带着斥候开始清理虎踞川。
人少了,野兽就多了,林川也更有原始特色。
老虎没见到,野鹿、野羊倒是见了不少,一群一群的,往深处探寻,居然还有一群千匹规模的野驴群。
望着川中遍地的野兽,李跃心中一动,“此处不必开垦,作为我们牧场!”
季家堡的北面,汜水上游还有很多荒地,往那边开垦也是一样的。
没有油水,对粮食的消耗太大了。
难得黑云山附近还有这么一块宝地,全部推平改成耕田,有些暴殄天物。
黑云山附近原本也有很多野兽,但捕猎过度,全都逃进深山。
李跃吸取教训,细水长流。
“将军,枋头送来一千副刀矛弓箭,陈留送来利刃十口,郑、王两家各送五甲、十马回谢。”斥候从北而来。
李跃问道:“广宗没有回应?”
“未有。”
人情往来,有来有回。
李跃本意就是攀上乞活军这条线,但广宗没有动静,让李跃有些拿不稳他们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只能去请教薄武。
李跃遂带着人步行回堡。
感觉没马实在有些不便,来回麻烦,斥候传递消息也受影响,现在有了季家堡的粮食,养几十匹马问题不大,不过几十匹马满足不了要求。
想起虎踞川中的野驴群,李跃心中一动,把它们驯化了,也能勉强一用。
跟马比,驴子的优势太多了,没那么娇贵,出生后五十天后开始吃草,好养活,还能跟马交配生出骡子。
这么一想,弄出一支骡驴骑兵凑活着用,也不是不行……
中原地处平原,需要一支机动的骑兵。
回到黑云山,李跃的草鞋都踩烂了,换了一身衣服才去找薄武。
此地在后世是风景名区,适合养老,李跃在山下打生打死忙里忙外的,薄武却悠哉游哉,胖了不少。
“按说李公不会在意我们。”薄武摸着双下巴道。
李跃思索了一阵道:“会不会我们攻打季家堡,动静太大,让广宗那边不满?为了避嫌,所以躲我们远远的?”
虽然同是乞活军,但风格却大为不同。
黄河以北早就臣服于羯赵,是真正的乞活,黄河以南是当年不肯屈服之人从河北逃窜过来的。
陈留乞活帅陈午在河内被石勒击败后,流窜至陈留,临死前曾留下“勿事胡”的遗言。
薄武道:“除了动静太大,还跟氐人走的太近了。”
李跃一愣,当初不是说苻洪跟李农关系不错吗?
薄武悠悠道:“苻洪深受石虎猜忌,其子侄以各种罪名被残杀,氐人人人自危,朝中为了不被牵连,自然远离他们,以免也被石虎猜忌,枋头拉我们打季家堡,也没安什么好心,意在挑拨石宣与李公,将浑水破向我们汉人。”
打季家堡原本是乞活军内部的事,现在枋头的人掺和进来,性质就变了。
只是攻打一座坞堡,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也难怪枋头的人对自己如此客气,原来一直是在利用。
“叔父为何不早提醒小侄?”李跃有些郁闷。
薄武打了个酒嗝,“老夫提醒了你,难道就不打季家堡吗?”
的确,季家堡与黑云山势成水火。
站在黑云山的角度,枋头主动抛来橄榄枝,难道自己不接吗?
广宗有广宗的立场,黑云山有黑云山的利益。
“此乃老夫猜测而已,广宗那边怎么想,谁也不知,不必太在意,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他日石虎真打来,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薄武眯起了眼睛。
人虽然醉了,心却没有。
石虎活着,乞活军不可能走到一起。
“侄儿明白了。”
寒暄了一阵儿,李跃才拱手告退。
正如薄武所言,广宗怎么想是广宗的事,两边立场不同,虽有香火之情,不必什么事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远亲不如近邻,枋头近在眼前,人家主动找上门来,难道置之不理?
虽是利用,却也是双赢之举。
汜水平原开垦完毕之后,周牵又带人补种了豆菽等短期庄稼,然后带人开垦汜水北面的荒地。
辛勤劳作,让季家堡的人快速融入黑云山。
季家堡已成过眼烟云,李跃干脆改名汜水堡。
除了开垦,黑云山上也建起了四座小型坞堡,两座在西山,一座在南山,一座在东山,全都扼守险要。
北山悬崖峭壁,除非生了翅膀,否则根本上不来,而且北山有烽燧和瞭望台,日夜有人把守。
沿着山上的各条小溪,还种起了各种蔬菜。
几乎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的生存着,没有任何怨言。
连李跃都晒得黧黑,上午耕作,下午打猎,傍晚骑着马巡视各明哨暗哨,晚上给战兵们讲秦汉三国旧事,重塑他们的民族自信。
同时也没忘记掺些私货,从高平陵之变到当街弑君,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祸,将司马家的丑事一件件的说给士卒们听。
士卒们恨的牙痒,“俺算是明白天下为何这么乱!”
“司马家无能,才让我们沦落至厮!”
“这天下间还有比司马家更无耻的家族吗?”
“就是,不求他们跟秦汉皇帝一样英明神武,至少要比的上曹魏的皇帝呀……”
士卒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历史上的大王朝,基本都有眼中外患,秦汉的匈奴,北魏的柔然,隋唐的突厥等等,唯独晋朝面对的是分崩离析的鲜卑,已经汉化的匈奴,甘愿当打手的乌桓,以及老实种田交租的羌氐。
但凡司马家有点人样,也不至于被弄得这么惨。
司马家自己惨就算了,关键还把整个北方的百姓一起拉下水……
给士卒们讲完故事,李跃还要研习兵书到深夜。
尉缭子、司马法、吴子,每读一遍,都能深刻感受到前人的智慧。
基本上黑云山现在遇到的困难都能在书中找到解决办法。
李跃自知不是用兵的天才,所以分外刻苦。
日子虽然忙碌,但也无比充实。
偶尔埋头竹简之中时,也会抬头看着墙壁上两面大旗:驱除羯奴,复我河山。
当越来越多人的人凝聚这两面旗下的时候,它就不仅仅是口号,而是很多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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