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居然又干回老本行了。
不对,就没从这一行离开过。
“罗小七。”
“在,尚大人,您吩咐。”罗兴微微弯腰,恭敬无比的垂手站立,一副无比顺从模样。
该装还是要装的,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尚琛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奈何仙语殿下吩咐了,让他帮罗小七处理一下这个凶手翼虎的尸骨。
简单的说,就是帮他卖掉,然后再把钱交到他手上。
堂堂西戎遣使团副使,怎么成了卖肉的贩子了,不对,他要是卖肉的贩子,那罗小七就是低贱的屠夫。
“你这凶兽翼虎的骨肉如何处置?”尚琛居高临下的问道。
“我这先把骨肉和皮毛分离,处理一下,然后打算拿去西市买掉。”罗兴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也别去西市了,你把自己想留的留下,剩下都卖给本副使吧。”尚琛手一指,拢统圈了一下说道。
“您都要了?”
“怎么,担心我没钱给你?”
“不,小人哪敢有这个想法,既然尚大人您开口了,小人自然遵从,这些东西加起来,就算您八万两银子吧。”
“八万两,你这里最多也就值五万两!”
“小人这可是新鲜宰杀的,第一手货,绝对原汁原味儿,价钱绝对公道。”罗兴咬牙说道,还想对自己杀价,没门儿。
还是我先宰你一刀再说。
“最多六万两!”
“八万,不二价,我跟西市的张屠夫谈好价了,这不是您开口了,不能驳了您面子。”罗兴坚持道。
“这杀凶兽翼虎不是你一个人功劳吧?”
“红影姑娘那份儿我不会少的。”
“行,八万就八万。”尚琛忽然发现,这个他瞧不上的小人物身上居然有一种凛然不惧的气质。
他表面态度上是恭敬谦卑,可骨子里是一点儿都不饶人。
该装的时候要装,不该装的时候,你还装,那就是恶心人了,罗兴做特工多年,是个讲究人。
“下次有生意,还请尚大人您多照顾。”
八张“汇通”钱庄的金票,每一张都是一万两,只要是有“汇通”柜坊的地方,都能通存通兑。
而且还是不记名的,这尚琛的财力可见一斑。
这西戎人还真有钱,随便拔一根腿毛都比自己粗多了,这大腿要不要抱一抱呢,不行,自己好歹是大周南衙培养出来的正牌密谍,根红苗正的那种,不能干那么没节操的事情。
薅羊毛,赚钱是没有问题的,这银票可没说一定是属于哪一国的。
生意做成了,尚琛叫人来搬走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而罗兴也把自己的那一部分给收起来了。
至于最重要的虎鞭,早就被他藏回自己房间了,找机会出去,送回铜鼓巷的家中。
他家里藏了一缸好酒,自己偷偷酿的,得有三百斤,用来泡酒正合适。
……
洛京城内风雨欲来,东南战败的阴影还蒙在大家头顶之上,虽然朝廷再一次调兵遣将支援东南三镇,企图稳定战局。
但这需要时间。
北衙禁军再一次出征,这一次朝廷挑选的主帅是卢国公程霈,卢国公快八十岁了,是一员老将,素以用兵沉稳著称,加上他在军中威望崇高,能压服各路骄兵悍将。
所以,这一次让本来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将出马,也是迫不得已,永熙帝也是权衡再三并且亲自微服登门后才请他出山。
这一次就连与西戎接壤的灵州也抽调了一卫,共计三万人前往东南,三十万北衙禁军除了一开始抽调的三万,又抽出七万,加上各州抽调的军队,共计二十万人,驰援东南三镇。
同时,洛州也开始征兵工作,以及从卫军向禁军的选拔工作,大周朝廷的战争机器在这个岁末开动了起来。
大周国法,凡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丁都有接受征召,服兵役的规定,但也免除的特权。
比如加入朝廷承认并且注册的武学宗门,是可以不去的,但大周境内的武学宗门却有守土固疆的职责。
还有不习武的读书人不用上战场。
女子可加入军队,但不强制征召,自愿为主。
这一点倒是比蓝星上的封建王朝开明许多,皆因女子习武者也不在少数,修为强大者更是不输给男人。
大周有多少人口,罗兴在南衙特训的时候查过密档,但那是老档了,当时的记载差不多有一亿人左右,按照人口自然增长规律计算的话,如今的大周少说也得有两亿人,甚至更多。
这在封建王朝,人口已经算是非常庞大的。
南楚人口略少,毕竟那边,山多,田少,可养活的人口自然少很多,但也绝不会低于一亿。
两国以古罗江为天然界,冲突虽然不断,但大规模的爆发战争的次数可不多,双方都是口号喊得震天响,真动手的时候却很少。
像这一次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过去数十年从未发生过。
相反,大周个西戎的战争那是每隔两三年就爆发一次,双方在天狼关一线厮杀,无数将士埋骨疆场,两国无论官方和民间的仇怨都是极大的。
两国虽然不定期的爆发战争,可官方的勾通和交流却一直没有中断,这也是为啥尚琛能在洛京一待就是十年的原因。
尚琛就是个传声筒,杀了他,或者驱逐了,意义不大,反倒会在勾通上给自己造成障碍。
西戎王庭那边也是一样,大周也有专门的副使待在那边,负责勾通。
罗兴看到这一段记载的时候,都怀疑西戎跟大周是不是有默契,相互利用对方来实战练兵,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毕竟军队一旦承平太久,就很容易废掉,每一次西戎和大周在天狼关爆发大战,北衙禁军都会前往,而且每次去的都不是同一批,有轮战的嫌疑。
遣使院没什么事儿,罗兴就请假回家了。
虎鞭还是尽快入酒为好。
家里没人,刚刚好,罗兴也不想让自己藏的酒被租客发现,偷偷的虎鞭放进去就好。
藏酒的地方在小书房的地下,撬开两块厚实的地砖,然后还有一块厚达四五寸的木板。
他做了碳化防腐处理。
然后才是一个藏酒的大缸。
这埋了地下也就两年,取下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散了出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虎鞭、虎骨还有一些草药投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再给它用泥封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把那把虎魄刀也放在酒缸边上,一同藏了起来,放在西戎遣使院并不安全。
将一切恢复原样,并开窗散去了逸散出来的酒味儿,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才放心离去。
该去见韩头儿了。
自己这南衙密谍的身份,还是不能忘了。
红影这小妞受伤未愈,据说大宗师阿勒亥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解除了她的禁止,还好,只是普通的锁脉之法。
若是七星阁的秘法的话,那就连阿勒亥这样的一品大宗师也没办法解开。
那样的话,除了血杀弥天亲自出手,就只有看着自己经脉一天天的萎缩,造成不可逆的创伤,甚至成为一个废人。
这只怕是红影小妞无法接受的。
红影在遣使院养伤,自然不会有人跟踪自己,他就轻松多了。
香料店的后院。
“真要去南楚?”听到韩奇峰定下去期,罗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毕竟快三年的相处下来,韩奇峰对他是相当包容的,有什么出格的小事儿,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往上汇报的。
要是真汇报,真是会够他喝一壶的。
“定下来了,南楚金陵那边我们这一次损失惨重,上头怀疑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这才导致了我们对南楚的失败,上头决定给南楚分部大换血,我是第一批。”韩奇峰嘿嘿一笑,可谁都知道,眼下去南楚,那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较量,弄不好,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谁来接替你?”罗兴关心的是这个,换一个人,未必能够跟他合作的这么默契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走,家里……”罗兴说不下去了,韩奇峰跟他一样都是孤儿入选的秘营,秘营的特训虽然残酷冷血,但起码没有磨灭他们最基本的人性和善良,他们两个能够遇到,还能成为上下级,这可谓是无比的幸运。
身为密探,背负更多的是朝廷,想拥有个人情感和家庭生活是很难的,当然,如果需要的。
南衙会给其配备的。
毕竟,一个人不娶妻生子,在当下这个世俗社会是容易成为另类的,所以,南衙密探如果不成家的话,想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只有去一个地方:勾栏院。
也有不愿意去那种地方的,找一个不需要负责的女人,两个人“苟且”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韩奇峰就是这样的。
他有个女人,在崇义坊开了一家插花店,半老徐娘,唤作慧娘,有个儿子,今年八岁……
儿子是不是他的,罗兴有一次开玩笑问过,韩奇峰没正面回答。
他是南衙老人了,一直都是干经营情报据点,居中联络的工作,虽然在一线,但并不直接面对危险。
但这次不同,去南楚的国都金陵,那里是敌对国家的政治核心,南楚内卫一点不输给大周南衙。
此去风险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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