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七章吏部组团白虎堂虽然理论上长安左右门里面这段才能叫御街,但是从长安左右门延伸出来的这一段路,大家习惯上还是一起叫御街了。
长安左门外面这段御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一样的,当街第一家设着宗人府,专管皇族事务。
宗人府旁边就是吏部,官员任满后来此选官,通常要夹着尾巴当一段时间的孙子。
候选官员可以选择站在大门外,等待选官消息放出,或者多花一文钱走进前院。
如果愿意多花十几文则可以走进大堂,和办事书吏闲聊。
只有最硬的人,才能踱进大堂后面的那些房间里,要茶要水,慢慢的坐喝。
林翰林是今天唯一很硬但还在前院的人。
他身材高大雄壮,坐在大堂前的台阶上,翘着二郎腿。关键是还不停抖着腿,让一些人看到后心里很膈应。
他左腿支起了飞扬跋扈,右腿抖出了桀骜不驯,左拳握着骄横,右掌托着霸道。
前院大门这里,有很多从外地回京选官的人,看到坐在大堂门外的巨汉,无不惊诧莫名。
这是哪来的好汉,竟敢在吏部摆出如此嚣张讨打的姿势。
虽然这些外地官都不认识林翰林,但大家都知道,在吏部办事一定要谨言慎行,连书吏都不能轻慢。
所以也没人驱赶堵住了大堂的巨汉,默默的站在阶下,等着大汉主动让开地方。
过了一会儿,这巨汉忽然站了起来,大踏步迎着一个来上班的吏部主事走过去。
“是吏部的蒋主事?”林翰林带着家丁堵住了这位官员和他的仆役,开口问道。
吏部考功司主事蒋时馨惊愕的停住了脚步,没想到在威震官场的吏部衙署会被人堵住。
他认出对面是新科状元林修撰后,脸上略有不自然,勉勉强强的拱手为礼。
但林翰林就这么盯着蒋主事,一动不动。
蒋主事的左右仆役忍不住指责道:“阁下太失礼了!”
林翰林冷冷的说:“你们在路边看到死尸,会对死尸行礼么?”
看着对方一群大汉,蒋时馨有点慌:“阁下是何意?”
林翰林问道:“从《邯郸记》里断章取义,恶意截取一段小曲然后广为散布的人,就是你吧?”
“我没有,别胡说!”蒋主事想也不想的否认了。
林翰林不想听这些废话,伸出手戳着蒋主事喝道:“请你跟我走一遭翰林院状元厅!真相如何,本翰林自会查明!”
翰林院?状元厅?在周围偷偷观察这边动静的外地官员们甚为迷惑。
这么高大上的地名,在这个场景和语境下蹦出来,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你说个锦衣卫镇抚司出来,似乎还更合理些。
还有“本翰林”这个自称,难道朝廷偷偷设置了武翰林还没有公布?
“不去!”作为天下第一部,又是考功司这样要害部门的官员,蒋主事有自己的骄傲。
林翰林冷笑着说:“去不去由不得你,最好配合我,否则休怪我下狠手了。”
在京城各衙署大门都驻守着官军,还有锦衣卫官校负责监视情况。
蒋主事往值守门口的官校那边靠了靠,大声的说:“你竟敢在官校面前威胁本官!”
林泰来扬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蒋主事反应算是快了,下意识躲了躲,结果这巴掌就扇到了天灵盖边上。
啪的一声过后!蒋主事只觉得头昏眼花,脑子里嗡嗡嗡的的乱响。
于是正在吏部排队办事的一群官员就看到,那位吏部蒋主事被六品巨汉提着,朝着御街走去。
而蒋主事的两個仆役还想反抗,结果被一群大汉拳打脚踢后,也从地上拖走了。
巨汉经过吏部大门口时,还对着门房里的锦衣卫官校招了招手,喊道:“官校!出来洗地啦!”
来办事的外地官员忍不住对书吏问道:“此乃何人也?”
书吏眼皮也不抬的答道:“新科状元林九元也!”
外地官员们纷纷恍然大悟,难怪这巨汉嘴里又是“翰林院”又是“状元厅”。
数年没来京师,不想今日翰林院之武德如此充沛。
但是这样公开抓走一个吏部主事,难道这位林翰林就不怕王法吗?
就算是锦衣卫抓捕官员,还需要诏旨或者驾帖,这哥们比锦衣卫还光棍。
就算靠山再硬,在这种事上也不可能黑白颠倒。随便挨一个弹劾,就吃不了兜着走啊!
还有人疑惑的问道:“当值的官校就这么看着不管了?”
那书吏便又补充道:“林九元在长安左门片区插旗不到十天,已经在几百步御街上打出了威名。”
忽然有个来办事的官员冲了出来,对林翰林的背影大叫道:“林状元!我集齐了五福!”
林泰来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过两天来翰林院领奖!”
到了御街,折向东再走几步,就抵达临着御街的翰林院。
进了翰林院中庭,再向西穿过游廊和讲读厅,就抵达了状元厅。
朱国祚和唐文献这两位前科状元都在,默默的看着林姓同事抓了三个人进来,叹口气后询问:“是否需要我们回避?”
林泰来摆了摆手说:“今天不用!我正要审问他们,你们可以做个见证!”
两位前科状元对视一眼,这状元厅真要变成白虎堂了啊。
还好状元厅在翰林院的最西边,西方庚辛金,主杀伐,神兽是白虎,所以状元厅称为白虎堂倒也符合学术考据。
林翰林将蒋主事扔下,问道:“请回答!《不道状元难事》这首小曲,是你近期从《邯郸记》里恶意截取并散布的吗?
我并没有得罪过伱,为何故意做这种事情讽刺我?”
“林泰来!你胆敢私自拘押官员!等着被治罪吧!”蒋主事喝道。
林翰林好整以暇的倒着茶水,“没有私自拘押,我只是请你来喝茶,你也是自愿过来的。”
蒋主事恨得咬牙切齿,但不再说话。
他只需要等着,自然会有人来救他!他可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是混清流圈的,彼此都是守望相助!
林泰来指着蒋主事的两个仆役,对手下吩咐说:“将此二刁奴分别拉出去,先打断了四肢,再问问他们知情不知情!”
有个手下性子急,拿起木棒,就先狠狠砸了一下,被打的那个蒋家仆役当场就捂着肩膀惨叫打滚。
另一个被按住的仆役害怕得抖如筛糠,看向主人蒋主事,惊惶的叫道:“老爷救命!”
林泰来对那位性急的手下斥道:“我说了!出去再打!老爷我心地纯善,眼里看不得这些凄惨!”
然后又对那两个蒋家仆役说,“恶意传播小曲污蔑别人,其实只是很小的事情,就跟村头巷尾的长舌妇传闲话一样。
如果你们老爷坐视你们四肢尽断,也不愿意说话承认,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俩仆役的眼泪都出来了,只能反复叫道:“老爷救命啊!”
接着林泰来又对蒋主事说:“两个忠心好用的仆役想必应该用了很长时间吧?
就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看着两个好用的随身忠心仆役彻底变成残废,可惜不可惜?
难道连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有,以后你怎么处理他们啊?”
见蒋主事还是装聋作哑,林泰来只能对手下们挥了挥手,吩咐说:
“不要惊扰了翰苑清净之地,把两个仆役拉出登瀛门再打断四肢吧。如果他们两个想吐露什么实情,再来回禀我。”
“慢着!”蒋主事终于开口了,“那首小曲确实是我散布的,又能怎样?只是文字游戏而已,谁没有做过?”
林泰来回顾朱、唐两位前科状元,笑道:“他已经主动招认,两位前辈可都听见了,要为我作证!
他讽刺的可不只是我这个新科状元,而是近些年的所有状元!”
林泰来又向外看去,嘀咕说:“怎么吏部还不来捞人?吏部中层不也是你们清流势力的根据地么?”
东林党前身、清流势力领袖沈鲤在当礼部尚书之前,担任过吏部左侍郎。
就在沈鲤当吏部左侍郎的这两年时间,陈有年、赵南星、顾宪成等人纷纷进入吏部,至今还在垄断着吏部中层要害岗位。
有的时候,调门再高尚的人也经不起仔细琢磨,一般人活着就是难得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林修撰透过窗户,吏部文选司郎中陈有年、考功司员外郎顾宪成等五个吏部官员。
不禁惊喜的叫道:“来也!来也!交赎金的肥羊来也!”
刚到副本门口的吏部五人团:“.”
你林泰来踏马的看不起谁?就这点事情还想敲诈勒索多大好处?
等进了副本门口,又听到林泰来说:“原来是文选、考功二司的部郎组团来了!
是不是你们的尚书、侍郎堂官都不待见你们这些部郎,所以他们不想出面,你们这些部郎只好组团壮胆?”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大实话就是破甲属性最强的语言。
吏部五人团连忙各自调息运气,稳定心境,避免过早破防团灭。
林泰来突然又发现了华点,“咦?文选司员外郎赵南星为何没有一起过来?他不敢见我?”
五人团的怒气槽直接满了,这踏马的简直是倒反天罡啊!哪有BOSS不停对组团玩家开嘲讽技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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