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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赵长河不知暗示明示这个话题多少次了,瞎子要么理都不理,要么直接表示你没资格,恨得赵长河牙痒痒。
这是她第一次表示出可以合作的态度,并明确给出了前提。
倒不是瞎子在装逼。实际上谁都知道“合作”说得好听却未必真能成立,赵长河等于是在问“你特么到底要干嘛,直说吧”。至于能不能合作,八成不能,更大的可能性反倒会是摊牌决裂之时。
瞎子是不可能一早就把自己想干嘛明着说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打破长生天神殿才可以说,赵长河不知道,有概率和那一页天书的特性有关,也有概率与神斧和灵族大地的关联有关,总之应该都是涉及了世界最终的奥秘。
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赵长河知道胡人肯定不是最终的boss,无论势力多大。以个体实力衡量的话,长生天神不过是个御境二重,与海皇道尊一个级别,被夏龙渊压制了数十年。就算之前不是全盛,等到恢复全盛之后最多也就是个二重巅峰,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最终boss的档次。
目前仅知三个御境三重的顶尖存在,夜帝、九幽、飘渺,至于剑皇曾经觉得是二重,如今看也有一定概率属于三重,那最多就是四个。
其中飘渺已投胎,即使她全盛时大概也是低夜帝一筹的,假设三重也分阶段,夜帝绝对属于中后期的水平,飘渺应该是个初期。而九幽最多就是稍逊夜帝一线。
按照之前瞎子对九幽的描述,赵长河本来觉得九幽很有几分最终boss的意味。
混乱、死亡、寂灭,整一个灭世魔王的节奏,而且瞎子对之还特别谨慎,资格足够。然而长安一见,完全不觉得九幽的表现力达到了瞎子的级别,几乎不是一个层次,这让赵长河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最好是因为九幽恢复程度差,真恢复全盛就强了吧……也或者是长安所见的不过是一介分魂?她本体应该在昆仑?有可能。反正最好别是九幽都不配做boss,否则那问题就大了……
因为如果她都不配,还有谁配?
没有超出认知的狠人出现的话,那这个最终boss妥妥就是你夜无名啊!
伱到底要干什么?
赵长河沉默了好久,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希望九幽实际要更强点。”
瞎子定定地“看”着他,也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她实际确实更强得多,长安只是分身。”
“果然。”赵长河反倒吁了口气的样子,又露出了笑容:“你用‘分身’这个词而不是分魂,说明她是有身躯的。而你的身躯是已经挂了呢,还是藏在哪里之类的……我以前看过喜欢的,主角帮女主凑身躯的……”
瞎子:“谁是女主?”
赵长河:“……”
“我要身躯干什么用?给你用吗?”
瞎子冷笑:“身躯不过皮囊,我意恒在,对我而言有没有身躯有什么意义吗?也只有某些人眼里身躯特别要紧。”
“然而……”赵长河斟酌了一下,才慢慢道:“我提这个的时候,考虑的其实是你为什么没能束缚住九幽的分身,是否与缺失身躯有关系。所以想到某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谁呢?”
瞎子柳眉倒竖。
你故意说什么主角帮女主凑身躯,引导往歪了想,还怪我了?
不等她骂,赵长河立刻道:“我们北伐的最大变数就是九幽的动向。之前也说了你来限制她,可如果你限制不住,岂不是一切白搭?在道尊之战前,我可没想过掉链子的会是你啊。”
瞎子冷冷道:“因为那是分身,她可以随意销毁、重塑、或置换,瞬息之间你根本看不出那其实已经换了个人。你以为你眼中那个九幽不强,恰恰证明了你眼光不够,连人家强在哪里都看不出来。”
“呃……”
“我也不会去拿个分身撒气,没有意义,若是本体面对我,情况自然不同。怕就怕在,我即使限制了她本体,她预先随便放个分身在外面,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瞎子有些嘲讽:“还有她背后藏着不知多少上古尸傀、以及荒殃等人的聚合,你对付得了么?”
赵长河笑道:“这么强,好好好。强就好。”
瞎子:“你是不是有病。”
赵长河笑:“你知道。”
谁强谁像boss,宁可打她,不想打你。
这么舔的话赵长河不愿说,况且如果真能揍瞎子的话赵长河早想揍了,哪有什么不想打你。
但这话却又真心……有点矛盾。
瞎子知道赵长河想说什么,默然半晌,渐渐消失在虚空:“不要轻敌,否则你会后悔。”
赵长河目送她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分魂……”
他尝试着把自己的神魂分出一小部分,立刻疼痛如裂大汗淋漓地停下了实验。
步子有点大了……
尝试一下别的?赵长河忽地一弹指,一滴血液自动离体,落下的过程中就“手舞足蹈”地变成了一个小小人的模样。
不分魂注入,只是操控的话……就像红翎操控剑气预埋各地一样,那也不是分魂。
赵长河再度弹指,血液小人“咻”地钻进了天穹。
漫漫黄沙,千里飞雪。元三娘负手站在冰池边上,看着池中冰气升腾,低头沉吟。
她之破御是赵长河身边最早的,如同她在江湖上的名望一样,低调、无赫赫之功,却是最强而得天独厚——海皇的“神格”继承,千万海民的信仰所在,又是四象教玄武信仰。如果夏迟迟不能直接调用山河龙气的话,单论借信仰之力的修行速度,天下无人能及三娘,连赵长河此刻都比不上。
但修行归修行,领悟归领悟。她如果要破御境二重,还是差了一点什么关窍。
三娘伸指轻弹,结冰的湖面瞬间化成粼粼之水,连个渐变过程都不用,犹如神迹。远处不少巴图部的牧民叩首而拜,直乎神灵。
部落缺水,刹那解决,非神而何。
巴图正在对人说:“看见了吗?那是我干娘。”
但被人视为神灵膜拜的三娘却在微微摇头,有些不满意。
冰与水的互换,早前她并未精研,一度认为这是她破御的关键,实际证明无关,玄冰之坚虽然对她的防御有很大的意义,但这种连凡人都能认知到的互换,实在导致不了破御的门槛,与如今进窥二重就更加无关。
如果说什么与二重有关……冰之坚、水之柔,玄龟之刚毅,玄蛇之万变。龟蛇交缠,阴阳轮转。
四象有五个很正常吧……是不是要有分魂的考虑,分而归一,是否就是三重之路?
正这么考虑着,眼前忽然滴溜溜掉下一个血色的小人,冲她咧嘴一笑。
什么邪魔,敢欺本座?三娘本能地拍出一巴掌,把血人拍得烟消云散。
“草……”天穹之下,赵长河捂着脸:“笨乌龟……”
这可不是分魂,是他本人神魂操控的,一巴掌抽过来和抽在自己脸上的体感一模一样。
但怎么说呢……终究不是之前的纯粹神魂遨游,而是寄魂于物,某种程度上也接近于分出一部分神魂在物体里面,自身还能做自身的事,至少能算一心二用,更进步了一些。那种身化万物无所不在的感觉也找到了一点,有那么点味道了。
这也是之前海皇的水人操控。说穿了,以剑气驭剑奴、以生死之力驭尸傀,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只是大家所用的法门不同,本质是类似的。也就是说,其实继续往这个方向锻炼,至少就可以达到海皇的水平,好像并不需要分身分魂的,多核处理器的意思也并不是把处理器给掰开啊……
所以不是量的问题,依然是质,到了一定程度,那就不叫阴神了,可以叫阳神么?
路子对了。
那边三娘看着自己的巴掌正在怀疑人生:“是错觉吗?我好像把小男人给揍了,那臭脸的手感……”
“他好像在研究分魂诶……用寄魂御物的手段做切入点吗?”
“那我好像比他更容易尝试这一点……小男人是特意来提醒我的吗?”
三娘玉手一招,湖中漩涡忽现,一只胖乎乎的水人钻了出来,躬身叩首:“吾主……”
三娘指向远处的巴图:“揍他。”
水人捋着袖子跑了过去,一把掀翻巴图揍了一顿:“让你喊娘,神子是谁都能做的嘛?”
巴图抱头惨叫:“巴图只认一位干娘!”
三娘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个响指。胖乎乎的水人又屁颠颠飘了回来。
三娘摘了一根草管子,插在水人身上吸溜吸溜地喝水:“有点意思……看来可以再多加一些尝试……我比小男人更进一步的在于,我以海皇之名,招的水人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并且死亡对我的影响不太大,这似乎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造物……”
全体族人叩拜得更虔诚了:“吾神……”
三娘负手望天,看似骄傲凛然,实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快点打过来啦这种地方我都没办法好好睡大觉,烦死了。”
赵长河也在笑:“等着,就快了。”
他目光向西,看向了昆仑玉虚峰,山脚下曾经战斗过的城镇。
厉神通正搀扶着玉虚,刚刚抵达此地。
他们本来未必需要回昆仑,随便找个乡下休养最佳,但玉虚觉得不行。这区域集中了太多的恶人,播报他“功力暂失”之后,将会如何?
根本不用猜。
部分恶人早已四散遁入神州各境,再也无人约束。部分已经被九幽或波旬收服,成为他们的打手。
还有一部分占据玉虚峰,正在搜寻可能存在的“道尊曾经寄魂的宝物”。
这东西是必然有的,上古魔神能够活下来并复苏的,基本都是因为有宝物的护持导致。此物要么在玉虚身上,要么就在玉虚宫中留存。
当玉虚出现在城镇,得到的并非对曾经主宰的敬畏与欢迎,几乎可以看见每一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色彩,垂首行礼之中,遮掩的尽是恶意与狰狞。
“真人回来了?”曾经追得王道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血魔手严缺,笑眯眯地在陈一的酒店接待了两人:“想不到还能得睹厉宗主尊容,幸何如之。”
厉神通笑而不语。
严缺给两人倒了酒,举碗相敬:“不知真人伤势还影响喝酒么?不能喝就算了,在下敬厉宗主一杯。”
这话看着随意,实质也是暗含试探,看玉虚到底伤得怎样,如果着名喜欢自己酿酒喝的玉虚都不敢喝酒,那最好祈祷着厉神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吧。
两个老基友自然看得出这点小九九,其实还看得出更深的,但两人毫不在意,都举碗喝了个干净:“正好长安归来,一路嘴巴淡出个鸟来。”
严缺眼睁睁看着两人喝酒,眼里的光芒越发诡异。
却见厉神通抹了把嘴,笑呵呵道:“严兄这幽冥水毒,倒是有点意思……看来不但是严兄小觑了我,九幽也没怎么拿厉某当回事。”
严缺笑容瞬间消失。
“若是锻体至今,锻不到内脏,锻不到神魂,何以为御?严兄在幽冥之下,不妨告诉九幽姑娘一声。”
“轰隆隆!”平静的酒店风雷大起,一只钢铁般的巨掌已经按在严缺胸前。
严缺手中血色大现,赖以成名的血魔手死命对了一掌。
“咔嚓”一声,整个手臂都被碾成了肉泥,严缺体表浮起淡淡的幽冥之气阻了一下,好歹没直接被拍死,整个人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
九幽的虚影出现在厉神通面前,似要阻拦,厉神通怒目而视,手臂肌肉瞬如钢铁。
在严缺倒飞的路径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小血人,挥舞着小拳头试图拦住他。严缺竟然真能从这个小玩意身上感受到一种心惊肉跳的威胁,忍痛挥出左掌:“走开!”
血人忽地化成了一张严缺很熟悉的王道中的脸,一手平推:“排天镇海!”
“轰!”
明明没比大头针大多少的小手轰来,周遭气浪翻涌,血色漫天。
这回轮到厉神通笑眯眯地拦在了九幽身前:“姑娘若是来找赵王投怀送抱,那还是去京师吧,此地是昆仑玉虚峰。”
只这么一阻,严缺整个人就已经被长着王道中脸的小血人轰成了肉酱,完成因果。
九幽冷冷盯着小血人,小血人恢复了赵长河的模样,冲着她挥了挥手:“嗨,李小姐也在这里啊?约不?”
九幽脸上浮起青气无法判定夜无名是否在这里的情况下,她依然不想动手,留下了一句话就消失不见:“做夜无名的狗,有你后悔的时候。”
赵长河懒得理她,也笑呵呵地对玉虚和厉神通挥挥手:“厉宗主,以后就这么沟通。”
厉神通脸颊抽了抽:“可。”
玉虚道:“赵王有意太极图么?”
小血人摆手:“你复原要用,我拿来干嘛?以后的话说不定找你借来看看,好了先这样,这酒楼老板是我朋友,另外还有一些四象教徒潜伏的,你们要清算的话分清楚人,给点面子。”
小血人说完消失不见,厉神通玉虚对视一眼,两人看着淡定,实则心中都有些惊悸感。
九幽赵长河现在这种无所不在的表现,让他们都有些惊悚,似乎时空失去了任何意义,就算睡梦之中都可能随时丢掉首级。
世界变化到了这个层面,老牌天榜们都有些跟不上趟了。也不知道赵长河区区御境一重,怎么做到的……
厉神通没说什么,左右看看周边,脸上浮起了杀机。
“正月初二,玉虚厉神通抵达昆仑。血魔手严缺以幽冥之毒欲毁两人肉身,二人如饮白水,毫无所伤。阴谋既破,厉神通一掌重伤严缺,被九幽神降所阻,赵长河神跨万里,毙严缺于掌下。”
“地榜陨落,名次变更……”
“九幽长河既去,厉神通屠戮昆仑恶人谷,除部分相关者外,余众鸡犬不留。是役,屠杀近万,血满昆岗。”
整个天下看着这突然的播报,个个都在挠头。
现在的战报怎么看不懂了呢?
都开始万里神降了?这还是武者之道吗?你们自己另外坐一桌行不,咱们看的乱世榜不是这样的。
太庙之底,赵长河蛋疼地吸了口气:“妈的,昆仑太城市化了是吧,老厉真是整一个大西王。”
岳红翎入定中,没回话。
回话的是瞎子:“会在恶人谷的,本来就全是恶人,厉神通杀得没心理障碍。另外其实已经跑了很多,当时那个城镇,何止近万人?”
赵长河颔首:“当时连一个城东都有好几个帮派对立……忽然感觉玉虚功德无量,这些人现在一堆四散到神州各地的,可麻烦。”
瞎子道:“散出去就散出去了,你以为天下就你们几个人在行侠?多少剑客崛起江湖亦在今日。真正麻烦的倒是被九幽收编的部分……她的势力越发大了。”
赵长河笑笑不语,转而道:“瞎瞎。”
“嗯?”
“窥视天下,无所不在,你的境界我终于感知了一部分,真的太厉害了。”
“说吧,忽然舔我,想说什么?”
“曾经有人养成太子,最后养成了她最喜欢的老公。现在有人养成代理人,最后也越养越像她自己,会不会有点感觉异样?”
瞎子轻启樱唇,还是那个字:“滚。”
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双方对这种调戏都已经极为习惯了……或者说,习惯了“他想得到我,我知道,却还在陪他扯犊子”的状态,越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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