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很多人都还在吃饭。
家家户户抬头看着乱世书的播报,简直像是赵苌河穿越之前一家子在饭桌上面看新闻联播-一样。
嗯,虽然很多年没看了。
乱世书其实很少有这种复杂的多人战事播报,如果是战争,往往就是来—句规模宏大的叙事就完事了,而够资格上乱世榜的高手对决,一般很少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并且多线同时进行,导致连播报都很难描述。
几天内出现了两次类似的情况,上次在杨家就像是个预演似的,乱世书干巴巴地把战况讲明白就不容易了,这次还更离谱,这乱世书怎么播报?说得含糊没关系,大家会自己在里面找重点。
随便数数,那是多少个天榜地榜,一般人平素想见到一是个都难,这边弥勒和他背后的神魔倒是有幸得很,被这么多一起围殴,这是惹到谁了啊。
哦,造反惹了夏龙渊嘛,多半是皇帝组织的,瞧崔文璟和杨敬修的存在。
理解了。
可要是夏龙渊组织的,这赢五是怎么回事,赢五就算了,玄武、朱雀是怎么回事啊?
玄武、朱雀出现也就算了,朱雀和唐晚妆联手打弥勒?
这些年来镇魔司和四象教是打了多少场啊,别以为这一年唐晚妆四战弥勒就很多了,前些年,朱雀和唐晚妆之间恐怕打了十次都不止,
这俩联手打弥勒?
乱世书如果有人主笔,会不会,那人瞎了?
可惜,乱世书这么多年来的公信力还是很强的,人们会不服气排名,没打过你就愣说谁,谁能递补人榜,谁谁潜力比谁高,但关于发生了什么事件,那从来没听说过有错误,朱雀还真和唐晚妆联手了...所以四象教是被招安了?
世间格局好像要变了...最严重的变化还不是四象教疑似被招安,而是从来未曾在世人面前显露的古神魔之能,终于揭开了冰山—角。
赵苌河断弥勒之首,从这语气,首功居然是一位人榜的,虽然厉害,不算关键,关键是证明了这么多个天榜地榜联手,并没有轻松获胜,而是战况胶着,才导致人榜成为了影响胜负的天平。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上个纪元仍有神魔活着,都以为只是传说了,此番不但知道,还真有活着的,还这么强,这么多耳熟能详的猛人围攻,居然胶着,这会不会是在上古也最顶级的神魔啊?
应该不会吧..要是多了,出来肆虐,谁能再组织这样的围猎?
还不如继续猜乱世书是第一河吹了,故意突出赵苌河的吧?那么多猛人在,他居然单独得了个判词。
无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其实不少人都品出味来了,这说的正是他,并没有旁人那么耀眼的武力和声望,但依然是起到了最重要作用的那一个。
或者也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
但很少有人愿意这么相信,还不如说他桃花运好呢。
之前潜龙榜的时候,三八玩过了,不玩了是吧,这回人榜三七了。
意思是三妻四妾吗?
那边夏迟迟和岳红翎的绯闻尚在萦绕,这边人榜之约完成,崔文璟在现场,翁婿见面当如何...
没有人知道,同样在看榜,唐不器抵达山头,神色警惕地在崔文璟和赵苌河之间看来看去。
在他看来,这混账玩意的【三妻】,可能有姑姑…
更没有人知道,龟龟面具下的三娘,看着朱雀的眼神变得笑嘻嘻.
王照陵带着家族兵马南下,还没出几百里,前方探子来报:少爷,杨不归大张旗鼓进了徐州。
大张旗鼓,王照陵重复了一遍,远眺徐州不语。
号称跨州连郡的势力,朝廷也不会摆烂让你随便连。
琅琊南方最近的重镇徐州,主官就不会让王家的人担任,而是杨家故吏,这种犬牙交错的基本制衡还是要有的。
而琅琊想要南下苏扬,基本必经徐州。
当杨不归大张旗鼓进徐州,基本就是在传递一个信息,你南下捣乱的路,我杨家封了。
杨家寿宴之事,王家当然有数,一边营救王道中的同时,王照陵率众南下,当然是已经做好了和杨家开干的准备了。
他一时有些叹息,此前和杨不归的关系挺好的,时移世易,终究兵戎相见。
行军吧,天黑之前赶到,话音未落,西边骑飞驰而来:【公子,崔元雍进驻】。
王照陵终于色变。
如果说杨家翻脸属于早有准备,那崔家这么果决的兵压西线,就是大家的预案里最槽糕的一项。
不知道崔元雍带了多少人马……甚至不需要知道。
只要这个态度摆出来,王家就必须斟酌,还敢不敢南下。
王照陵一时有些犹豫,初次做主就面临这样的决断,属实有些考验,
正犹豫间,天上金光闪过,乱世书昭告人间。
王照陵抬头怔证地看着,半响苌苌叹了口气:【弥勒败,何速也,好—个唐不器,好一个赵苌河。】
他不再纠结,转身勒马:【收兵】。
已经不需要纠结了,本来还觉得那边要对峙一段时间,各种攻防布局之类的,只要王家兵压江北,唐家都要阵脚大乱,结果唐不器一个奇袭,弥勒没想到,他们王家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半个时辰之内,就打完了,弥勒根本扛不住。
谁扛得住那么多的天榜、地榜,简直欺负人。
王照陵再度抬头看了一最眼崔文璟的名字,心知崔元雍进驻一点都不稀奇了,自家老爹都在前线赴险,哪有任外人去背刺的道理?姓崔的这是站队女婿,抛弃这边的姻亲?还是仅仅因为神魔之影,崔文璟特别重视?
王照陵一时懒得考虑,这让父亲去思考吧。
此时他心中盘旋得最多的还是关于赵苌河的判词。
年轻一辈之中,那位确实是最出色的,无论是当年潜龙之时,还是如今人榜叱咤,他们呢?
王照陵、崔元雍、杨不归,三个顶尖家族,三位曾经好友,三个潜龙第一,三角相对,兵戎相见。
其中杨不归前些天躺着做了潜龙第一,刚刚又躺着递补人榜,连带着超龄下榜的唐不器在内。
在这一天,大家都不是潜龙了。
仿佛也是宣告着潜龙出渊,当世年轻辈的佼饺者们,已经全面站上了独当一面的舞台。
王照陵回首南顾,低声自语:我们在榜上没有什么炫目的战绩,无非是少与人交手。
可如今天下风云已变,将来百花之中最炫丽的那一支,可未必一直是你赵苌河。
无论世间多少纷扰,王照陵心中多少同龄人的感叹,这个时候的会稽,唐不器安排收尾工作,忙得尿都没空撒,崔文璟杨敬修等人在摆酒庆功。
而赵苌河在休养。
别人都没伤,顶多像唐晚妆有点小透支,朱雀、玄武等好几个虽然都嘴角溢血,那都是非常普通的震伤,江湖人挨这种伤和没伤差不多。真正就俩伤号,赢五血厚,挨炸的那点伤自己磕点药就看不出什么问题了,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去喝酒。
真伤得动不了的只有被乱世书刚刚封成花中第一流的赵苌河,每大战之后好像总是死狗一样躺屋里,别人的庆功都没法参加,连口酒都喝不到,确实像朵娇花。
雁门那次是没办法,真打不过秀鸳猎牙。
这一次打得过,只是纯粹为了争取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勝出手来放龙雀,不得不硬挨了法痴一刀。
惯常放在胸口做护心镜的金箔收戒指了,
这回没护心镜了,被砍得惨不忍睹,肋骨都差点被砍断了—根。
上次还门庭若市,好几个来送药的,这次没人搭理。
上次还有岳红翎嘴硬心软地帮双修,这一次谁“也”帮不了。
别说唐晚妆还在嘴硬没承认情感,就算肯认,当着这一么多人的面,也不可能真跑进来和自己没羞没臊的,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就没人了,总不能指望三娘吧,赵苌河委屈巴巴地自己驱动回春诀给自己治伤,好歹还有点用。
正这么想着,窗户被呀的推开,三娘带着龟龟面具,吨地,跳了进来。
赵苌河张了张嘴,第一反应不是猜测三娘的来意,是觉得高低要找个形容,先把它这个面具给描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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