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两千七百零八】
一片纯白宁静的空间内,欧阳戎目光落在一只普通小木鱼上。
“咚——”
小木鱼不时的响起一声,每次响起,它上方悬空的一行青金色数字,就会有个位数往上跳动一下。
木鱼声响彻在纯白空间内,隐隐有一丝禅意。
此刻,欧阳戎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昨夜速通后送小师妹回静宜庭时,才只有一千九百出头的功德值。
一晚上时间,涨了将近八百。
这其中,带绣娘逛灯会,加上后续“过浴室门而不入”,守她睡着,大概涨了将近两百的功德值。
剩下的涨的六百功德值,就比较难分清楚了。
比如一首《青玉案·元夕》在一夜之间所带来的褒扬赞赏:
来自王爷离闲、王妃韦眉、恩师谢旬、谢雪娥等等,甚至可能还包括配合他在元宵宴演戏的小公主离裹儿。
这些亲近之人带来的功德值就不少了,看来,他可能还是低估了这首“元宵词第一”的可怖影响力。
再加上刚刚耳边突然响起的一连串清脆木鱼声,约莫一百的功德值上涨。
欧阳戎寻思了下,不由想到了昨夜灯谜长廊外的那对孙姓爷孙俩。
这小一百的功德值上涨,很可能来自他们那边。
当然,也有可能是来自裴十三娘,这一次关于鸳鸯翡翠簪子的一番操作下来,这位美妇人说不得对他愈发心悦臣服了。
反正大差不差就是这些。
可以预见的是,伴随着这一首《青玉案·元夕》的传播,后续一段日子,还能靠它吃上一波功德值。
算是短时间内的一个稳定增长点,类似不久前的《题菊花》、《师说》的扬名洛京一样。
虽然这类诗词名气的转化少,但架不住量大啊。
总会有人因为这些诗词的名气,转而去关注背后的作诗之人,心生好感,
特别是“欧阳良翰”四个字还绑定了正人君子的人设。
不管是当初的冒死直谏,还是最近的死不奉诏,这些光辉事迹。
原本不怎么关注之人,听说一番后,高低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
原本知道的人,还能再搜查记忆,重温一遍,加深好感印象。
而有了这第一印象的好感,若是再在心中十分认同一下他为民请命的事迹,感激敬重一番……功德值这不就来了吗。
所以有个好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欧阳戎此前对于扬名天下的“正人君子”名号不太感冒。
是因为深知,维系这种名气人设,需要投入大量成本,还束手束脚的。
他毕竟和原身不一样,要做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能被“正人君子”四個字定义的。
而且一个不好,还容易受反噬。
纵观古今,造神的和毁神的其实都是同一批人……
说是这么说,现在尝到了名气的甜头,有一说一,确实“真香”。
就在刚刚他沉思一会儿的时间里,小木鱼又响了三十来下。
【功德:两千七百零八】……【功德:两千七百四十二】
欧阳戎摇了摇头,意识脱离功德塔。
“爽是爽,偶尔一两次可以,也不能天天都这么干,终究是没有折翼渠、浔阳石窟这些来的踏实……”
他垂目整理官服的绯红袖口。
而且刚刚在监察院的时候,容真还因为他写元宵词的事,再度诧异了下他的文采,被欧阳戎含糊了过去,他正色问她:“王府檀郎干的和我欧阳良翰有什么关系?”
暗地里却抹了把汗,要是文抄的次数多了,容真说不定哪天又找他要亲笔诗词。
女史大人对于亲密战友的他,现在信任归信任,但也不能天天这么跳脸不是?
欧阳戎闭目养神,乘坐马车,刚抵达星子湖附近,就被燕六郎找上。
“明府,王操之找您。”
“现在人呢?”
“就在星子湖边,离……那院子不远。不过裴夫人帮您拦住他了。”
“他是怎么找来的?”欧阳戎睁开眼问道。
“都怪元长史,王操之跑去江州大堂找您,元长史说,您这两天都在忙星子坊这边的乱摊子,不是在星子湖工地就是在承天寺……王操之就跑过来了。”
“我真是谢谢他嘞,好。”
欧阳戎叹了口气,吩咐马车转向另一方向。
……
星子湖工地旁,一辆奢华马车内。
裴十三娘与王操之面对面坐着,气氛安静。
王操之不时掀开车帘,看向车外的湖水,等了一刻钟,他忍不住问:
“裴姐姐,姐夫他在忙什么呢?”
裴十三娘垂目,没去看嘴甜圆滑的矮个青年:
“公子行踪,妾身哪里能去问,但不用想,当然是涉及百姓福祉的公务。王掌柜耐心等着就是了,咱们下面人不求替公子分忧,但也不能添堵。”
王操之闻言,凝聚眉头,正色颔首:
“好姐姐说的是。”
美妇人挺直腰背端坐,珠圆玉润,颇厚的红唇轻启:“王掌柜理解就好。”
“当然理解,十分理解,继续理解。”
王操之微笑点头,目视面前的裴十三娘,满口答应,心下却撇了下嘴……你这才转投几天啊,什么公子长公子短的,都不喊职务,在我面前和姐夫装什么熟呢?
“对了。”
王操之指了指窗外,一脸关心问道:
“裴姐姐,我听说那日在大佛脚下,王刺史、林大人他们惨死当场,应该没吓坏你吧,好像还有一个你们商会的副会长死了,应该与裴姐姐关系不错,欸,人生在世,生死无常,裴姐姐节哀……”
听到王操之语气极为真诚的安慰,裴十三娘唇角抽了下,目视前方,像没听到。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裴夫人别在意,操之就是这样,偶尔胡言乱语的。”
只见欧阳戎登上了马车。
王操之、裴十三娘立即老实下来,毕恭毕敬,行礼迎接。
“公子。”
裴十三娘一手捂胸,弯腰行了一礼,不动声色道:“王掌柜在这里等很久了,对了,公子忙完了吗?”
“嗯哼。”欧阳戎坐下。
“那妾身先行告退了。”裴十三娘察言观色,主动退下。
“好。”
目送裴十三娘下车并走远,王操之立马小声嘀咕:
“姐夫对这商妇人真是不赖啊,都没追究以前狗眼投错人之事,欸,姐夫,小弟听说这种熟妇人,深知怎么讨好小郎君,特别是那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但终究是在作戏,哪有黄花大闺女真心……”
欧阳戎微笑:
“放心,我不与你同好。”
“……”
王操之脸色微变,少顷收敛,爽笑如常的摆摆手:
“哈哈姐夫说笑了,对了,姐夫既然接纳此妇人,眼看着还算信任,那咱们拉她入伙吧,让她入股一下浔阳石窟吧……”
欧阳戎瞧了瞧替他操心、出谋划策的王操之。
轻轻一笑,顺着他话点头:
“那就依你所言,本来我还没这想法的,有点坏了先来后到的规矩,毕竟也得征得你们这些老人们的同意才是,不过现在看,大伙还是很开明的,那就……”
王操之笑容顿时僵硬了下,立即晃晃手,叹气为难:
“哈哈,姐夫说笑了,不……不过我当然没异议,主要是一些顽固保守的兄台……”
“好了,不开玩笑了。”
欧阳戎打断,轻描淡写说:
“今后裴夫人主要负责星子坊这边的旧宅改造,不会干涉浔阳石窟那边,浔阳石窟造像之事,由你盯着。
“伱这次来浔阳城,就别走了吧,算是帮我,有时我可能不在浔阳石窟那边,你负责与容女史她们交接,推进造像……”
“好好好。”
王操之顿露喜色。
本来最初浔阳石窟营造的启动资金,是欧阳戎与王操之等十来家江南粮商们约谈的,算是初始股东。
但王操之等人,最开始只是把浔阳石窟当作一个与欧阳戎维系交情的政绩营造,权且作为对这位前途无量年轻官员的未来投资了。
谁曾想,东林大佛后续会变得如此重要,本来很早前,王操之就准备放下手中商号的事务,前来“协助’欧阳戎了。
可惜后面林诚的插手,改址大佛,重新找裴十三娘等扬商募钱,王操之等人还遗憾惋惜来着,但任谁也想不到,马上迎来了反转……
眼下浔阳石窟重新启动,更得朝廷鼎力支持,王操之二话不说,第一时间跑来协助“好姐夫”。
欧阳戎脸色平静,当然知道手下老人们对于裴十三娘这个“新人”的敌意来源。
安抚了下王操之,欧阳戎摆摆手:
“那你先去忙吧。”
“不忙不忙,再和姐夫叨两句,好不容易等到姐夫有空。”
矮个青年脸色诚恳,厚脸皮问:
“对了姐夫,我看星子坊这么多空地,姐夫是要全交给裴夫人负责吗,咳咳其实小弟我也有一些经营屋宅地皮的经验,可不可以……”
欧阳戎侧目。
好家伙,刚刚还警惕人家裴夫人分蛋糕,现在反手就来分她蛋糕对吧?
欧阳戎默不作声听了会儿,在王操之期待目光下,慢吞吞开口:
“很有道理……原则上可以。”
王操之听到前句先是一喜,可后面一句,又让他一颗心坠下谷底。
“好姐夫……”他眼巴巴喊。
欧阳戎拍拍他肩膀:
“操之先做好手头事情,浔阳石窟才是首要之事,不可三心二用,星子坊这边急什么,肯定比东林大佛慢,等东林大佛事了,再重新计议……”
“好吧。”
欧阳戎说的有理有据,王操之也不好再求,否则就是不顾大局了。
不过旋即,他脸色振奋起来,至少“好姐夫”开了口风,要是东林大佛顺利在浔阳石窟落地,“好姐夫”一开心,就从“原则上可以”变成“原则上不可以”了呢?他说话还是算话的。
很有盼头啊!
王操之摩拳擦掌。
“姐夫先忙,小弟先走了,对了。”
下车之前,他不忘回头,嘀咕一句:
“姐夫,那一口我真没啥爱好,您别听那些风言风语……但您硬要交流的话,我有一个朋友……”
“……”
欧阳戎无语,不耐烦摆手,王操之嬉笑离去。
车内安静下来,给下面人调和了利益矛盾、画完大饼的他,转头看了眼幽静小院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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