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台湾的民间名声顶风臭三里,然而能够长期坚守诸罗城,坚持到清军渡海增援,咱们的柴大纪柴大将军还是勉强有两把刷子的。ωω
为了保住自己的实权职位,柴大将军这一次还把他不多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首先就是严格保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亲信外,甚至就连身为淡水参将的徐威,都不知道清军水师突然进入战备状态,究竟是准备去干些什么。
柴大将军也必须得这么做,托了军纪涣散的福,清军水师的内部早就被各方势力渗透成了筛子,不知道有多少将领士卒与海盗有着暗中往来,如果柴大将军公开宣布清军水师是准备去征讨箬黄帮,那么不出一天时间,整个台湾海峡的海盗帮派就都能知道这個消息。
其次当然是为清军的大举备战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以免被海盗发现异常生出警惕,好在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柴大纪仅仅只是公开宣布准备去与福建水师主力会合,联手搞一场海上实战演练,清军上下就纷纷信以为真,不仅没有疑神疑鬼,同时还花了不大力气认真备战,以免在实战演练中出现纰漏,被柴大纪砍下脑袋送给黄仕简交差。
第三当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港奔袭了,在这一点上,柴大将军更是绞尽了脑汁努力琢磨,先是仔细计算好了奔袭到白玉藻礁所需要的时间,然后又借口要练习如何应对在夜间遭到偷袭,让清军士卒彻夜保持警惕状态,时刻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今天晚上,本帅安排演习船队随时都有可能冲击港口码头,开炮轰击我们的营地战船!本帅也随时可能擂鼓聚将,集合军队上船出发!到时候谁要是拖沓敷衍,列队不齐,偷懒睡觉,不管是谁,一律就地问斩!他的上司也得追究连坐,重打五十军棍!”
难得看到柴大将军如此声色俱厉的颁布严令,清军众将倒也不敢怠慢,早早就勒令部下用心准备,还层层加码的恐吓下属,威胁说谁要是敢渎职懈怠连累到自己,那自己不仅不会在柴大纪面前保他,还要追加处罚军法从事!
还别说,面对着杀头的威胁,散漫惯了的清军将领和士卒也破天荒的努力了一把,天还没黑就已经做好一切相应准备,入夜后也几乎没有人溜出营地去逍遥快活,纪律严格得就好象真是一支合格的军队一样。
柴大将军也是一位说话算话的人,三更将到的时候,清军营地里还真的突然敲响了聚将鼓,同时还吹响号角命令清军士兵出帐列队,事前已有准备的清军众将不敢有任何怠慢,赶紧直奔柴大纪的帅帐而来,同时清军士兵也纷纷出帐到营内空地集合列队,奇迹般在深夜里遭遇突发情况,居然也没有出现太多的混乱。
但也有例外,规定的时间到了以后,仍然还是有一个姓王的游击没能赶到帅帐听令,柴大纪见了大怒,吼道:“马上派人去抓来!”
“来了,来了,大帅不用派人了,末将已经来了!”
喊叫声中,那名王的游击带着满身酒气冲进了帅帐,还因为过慌乱的缘故,被自己给绊了一个狗吃翔,发出痛苦惨叫,清军众将见了哄堂大笑,柴大纪却是勃然大怒,咆哮道:“为什么迟到?”
“大帅恕罪,喝了点酒睡着了,所以来晚点,请大帅放心,以后再也……。”
“来人,拖出去!斩了!”
柴大将军的怒喝打断了王游击的嬉皮笑脸,也让帅帐里的清军众将一片哗然,做梦也没想到柴大纪竟然会动这样的真格,那个姓王的游击更是魂飞魄散,惊叫道:“大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末将不过迟到了这么一点点时间,你竟然就要杀了末将?”
柴大将军没有理会那个游击,只是转向自己的亲兵冷冷问道:“怎么?耳朵都聋了吗?本帅的命令,难道你们没有听到?”
无比傻眼的又看看柴大将军,见柴大将军的脸色已经铁青得发黑,亲兵这才确认柴大将军不是在说笑,赶紧上前拖起那姓王的游击就往外走,那姓王的游击也顿时尿了裤子,赶紧疯狂的喊叫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末将不敢了,末将再也不敢了!大帅,饶命啊——!”
哀号无用,随着哭喊声音的逐渐远去,然后戛然而止,接着很快的,那名王姓游击血淋淋的脑袋,就被送到柴大将军和清军众将的面前。清军众将见了无不胆寒,柴大纪则表情无比冰冷,吩咐道:“将首级传示全军,顺便看一看士卒里面有没有违反军纪的!如果有,不必请令,当场斩首!”
螨清军队借人头立威的祖传手艺非常有效,看到王姓游击的脑袋悬挂在了辕门上,又看到几个偷懒睡觉没有出帐集合的同伴被当场问斩,清军上下无不大骇,执行起命令来也更加不敢有半点的敷衍搪塞,不过片刻时间就全部登上战船出港,在海面上排列好了奔袭队形。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柴大将军才正式公布了这次出征的目的地是北面的白玉藻礁,目标则是正在那片海域游弋的箬黄帮。结果清军众将听了都是一惊,然后一名参将还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帅,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吃得下箬黄帮的海盗吗?箬黄帮在黑水沟的海盗帮派里,可是排名第三,不仅人多势众,还有洋船和洋炮,只有黄军门他亲自率领的福建水师主力,才有这个把握啊。”
柴大将军的脸色益发难看,怒喝道:“吃不下也得吃!战机难得,谁要是敢退却畏战,临阵脱逃,一律就地斩首!如果你们觉得本帅没胆量行这个军法,尽管可以试一试!”
第一次看到柴大将军动真格,清军众将都不敢再吭声,柴大纪也这才喝道:“打旗号,出发!传令下去,多派斥候快船上前探察敌情,寻找箬黄帮的海盗踪迹!顺便告诉全军将士,这次出战,谁要是敢象以前一样畏敌不前,一律格杀勿论!”
言罢,柴大将军还往每一条清军战船上都安排了督战队,命令他们监督清军士卒奋勇作战,允许他们就地斩杀畏战不前的清军基层将领和士卒。
就这样,在柴大将军的屠刀威胁下,军纪涣散到了极点的清军台湾水师,破天荒的做到了令行禁止,在深夜之中全速奔袭还没有船队大乱,以勉强还算凑合的队型乱糟糟的冲向了白玉藻礁海域,与平常相比,简直就好象变成了另外一支军队。
不止如此,接近黎明的时候,往常和摆设没有任何区别的清军斥候快船,还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居然在奔袭途中,无意间发现了好业帮船队的踪迹!
这个情况很快就被报告到了柴大将军的面前,然而柴大将军听了以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欢喜,还向来禀报的斥候问道:“确认是好业帮的海盗船队?不是箬黄帮?”
“回禀大帅,确认是好业帮,小的以前见过他们的船队和旗舰,所以认得出来。”斥候如实回答道。
柴大纪点头,但没有吭声,旁边的清军将领则纷纷心动,都向柴大纪说道:“大帅,要不这次先打好业帮吧?这股小海盗船小炮少,收拾起来要容易得多,干脆先拿他们祭旗算了。至于箬黄帮,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他们算帐!”
“不!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是箬黄帮!”
柴大纪断然拒绝,喝道:“别去理会好业帮,继续全速奔袭白玉藻礁,我们这一次的买卖,只找箬黄帮做!”
“大帅!”
清军众将纷纷叫苦,全都不明白柴大纪为什么要舍易取难,柴大纪则是表情难得无比刚毅,喝道:“少废话!执行命令!”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柴大将军这一次的全力以赴感动了上天吧,清军船队才刚奔袭到白玉藻礁附近,居前开路的清军斥候快船,就成功的发现了箬黄帮船队的所在位置,还抢在箬黄帮做出反应之前,把消息禀报到了柴大将军面前。
“打旗号,全军突击,今天一定要给我吃掉箬黄帮!”
旗号打出,隆隆炮声中,柴大将军到台湾上任后,清军的台湾水师第一次象样的实战终于展开,在柴大将军的屠刀威逼下,久疏战阵的清军水师全是乱炮齐发,以优势火力疯狂覆盖箬黄帮的船队,然后又在箬黄帮掉头逃命时发起冲锋,奇迹般的主动寻求与海盗展开近舷战。
这还不算,激战中,柴大将军乘坐的清军旗舰,居然还冲到了第一线直接参战,柴大将军本人更是登上甲板,在海盗不断射来的鸟枪子弹中亲自督战,挥舞着砍刀逼迫清军士卒不断上前冲锋,红着眼睛一定要彻底剿灭箬黄帮。
与此同时,柴大将军此前安排的督战队也连下毒手,当场斩杀了好几十名临阵脱逃的清军士兵,身处第一线的清军士兵被逼无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咬牙坚持,在枪林弹雨中箬黄帮的海盗以命相搏。
战斗力虽然孱弱,然而靠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和装备优势,人多炮多鸟枪多的清军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逼得箬黄帮船队只能是夺路而逃,然而柴大将军却不肯罢休,逼着清军全力追击,还喊出了不干掉江文武绝不收兵的口号。
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柴大将军的疯狂攻势,实力有限的箬黄帮船队只能是化整为零四处奔逃,江文武还被迫紧急更换了坐船,以免成为清军的重点追杀目标,清军则是从上午一直追杀到了天色全黑,直到实在找不到箬黄帮的船只,柴大将军才不情不愿的下令鸣金。
战后统计,战斗力孱弱的清军水师在这一战中损失相当巨大,光是将领士卒就阵亡和失踪了六百多人,还有一条乌船被海盗击沉,一条炮船则因为劣质的火炮炸膛,引发船舱里的火药殉爆燃起冲天大火,最后不得不主动放弃,弹药消耗更是恐怖,一天之内消耗和损失的弹药,比台湾水师之前一年消耗的弹药都还多。
不过还好,清军的损失虽然相当不小,也没能干掉箬黄帮的帮主江文武,清军这一次还是取得了一场实打实胜利,击毙和俘虏了好几百名海盗,同时还缴获到了大小船只五条,战绩虽然还是干不上福建水师四镇中惟一靠谱的金门水师,却也比海坛和南澳的清军水师辉煌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班师凯旋的路上,柴大纪当然是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心里不断盘算着回去以后怎么夸大战果向朝廷请功,还有乘机虚报战损捞上一笔,以及如何贪污阵亡清军的抚恤金,有没有机会再弄一些兵员编制,多吃一些空饷。
让柴大将军意外,当他的船队凯旋回到了淡水港口时,与他没有统属关系的刘安云竟然亲自来到了码头上迎接他的凯旋之师,还一见面就向他连声感谢道:“多谢柴大帅,感谢柴大帅,托大帅的福,下官这一次总算是对朝廷和黄老军门有一个交代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帅怎么听不懂?”
柴大将军满头雾水了,刘安云却是笑容满面,说道:“大帅何必如此谦虚?下官这次受黄老军门之托,督促和协助大帅征讨箬黄帮的贼寇,虽然没有能够把箬黄帮全部歼灭,却也重创了这伙贼寇。黄老军门把战果上报给朝廷后,下官真是想不沾大帅你的光都难啊。”
柴大纪彻底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叫道:“你说什么?黄老军门要你督促和协助本官征讨箬黄帮的贼寇?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黄老军门的军令,柴大帅你还没有看到吗?”
刘安云同样满脸惊讶,见柴大纪茫然摇头后,刘安云这才耐心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前几天箬黄帮那伙贼寇,不是流窜到了淡水附近作案吗?下官收到消息后,当天就派人连夜渡海拜见黄老军门,把情况报告给了他,并且建议用假招安的办法诱捕这伙贼寇,黄老军门当场同意,就让下官监督和协助你征讨箬黄帮的贼寇了。”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柴大将军彻底暴跳如雷了,结果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奉命留守在营地里的清军将领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把一道福建水师提督衙门的公文呈给了柴大纪,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帅,这是你去剿匪的第二天清晨收到的,因为末将不知道你去了那里,所以没办法立即给你送去……。”
粗暴的抢过公文打开,见内容确实是黄仕简命令自己出兵征讨箬黄帮,还有安排刘安云监督和协助自己作战,柴大纪的肚皮顿时差点气爆,红着眼睛咆哮出声,当众破口大骂道:
“黄仕简,你这个老不死的要不要一点脸?老子好不容易打一个胜仗,一下子就变成了你的指挥部署,运筹帷幄,抢功劳抢到了这个地步,你那张老脸的脸皮,简直就是比城墙还厚啊!”
听到这话,刘安云当然笑得更加开心了,而在另外一边,黄仕简派来传达命令抢功劳的心腹亲兵,则是笑得无比的奸险,还情不自禁的揉起了双手十指。
事还没完,刘安云又好心好意的说道:“对了,柴大帅,报捷的奏章就不用辛苦你动笔了,下官刚才已经让人写好,派快船送去福州呈报给黄老军门。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早上,黄老军门就会派人去京城红旗报捷了。”
刘安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柴大纪就已经用手指头指住了他,全身颤抖得就好象在打摆子,好半天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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