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昊准备采取火攻对付黄巾,但该做假饰的,仍要假饰,熬煮数十釜金汁,先把味儿散出去,否则对方必定起疑。
但实际上,前排探出城墙的支架上,熬煮的全都是滚烫的油脂,只有后排未使用的支架,熬煮的才是迷惑黄巾的金汁。
王昊以粗布遮住口鼻,举目望向城外整齐列队的黄巾,招呼陈三道:“耗子,带兄弟们给黄巾添点料,刺激一下。”
“嘿嘿。”
陈三唇角挑起一抹笑容,拍着胸脯保证道:“军司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保证让黄巾贼子咬牙切齿,拼死来战。”
王昊淡笑:“好,那便开始吧。”
陈三站在城墙垛间,扯着嗓子呼喊:“城外的黄巾贼子听着,阿爷这里备下了好吃的,只等尔等来取,保证足额提供,哈哈。”
身旁的李二牛也跟着燥起来:“上次没吃够不要紧,这次有很多,一排排轮着来,保证尔等可以吃饱,哈哈!”
“闻到味儿了没有,新鲜出釜的金汁呦,绝对够劲儿!”
“没错!保证尔等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哈哈,他们这不就来了嘛。”
“来来来,赶紧过来。”
“阿爷这里有好吃的。”
“......”
一片唏嘘嘲讽声中,陈三干脆爬上城墙垛,撩起下摆,冲着城下直接开始放水,惹得城上的士卒纷纷效仿,站成一排,哗啦啦开闸放水:
“这才是新鲜出釜,黄巾贼子快来。”
“此乃天降甘霖,速来品尝。”
“尔等符水都没它管用。”
“哈哈哈!”
“......”
这一幕......
当真是辣眼睛啊!
其实,王昊只想激一激黄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别被发现破绽,但不曾想,这些家伙实在会玩,居然当众开闸放水。
别说城外的黄巾了,就算是身旁的王昊,都感觉有伤风化,毫无素质,但他不得不承认,此举效果绝佳。
此刻,黄巾阵中的何仪已然面沉如水,眉宇间涌出煞气,眸中一片血红,他牙根紧咬,满头火星,气得浑身发抖:
“匹夫!”
何仪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头官兵,眼中杀意大盛:“欺人太甚!”
黄邵急忙拱手劝谏:“将军切莫动怒,务必要保持冷静。”
正在这时,扛旗的黄巾传令兵飞马上前:“将军,列队完毕,是否展开进攻?”
何仪毫不犹豫,苍啷一声,拔剑冲天,高声怒道:“擂鼓助威,给我攻城,将城中官兵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希吁吁—!
传令兵应声承诺,旋即拨马转身,于阵前飞驰而过,铿锵传令:“将军有令,擂鼓助威,立刻攻城,城破之时,诛灭官兵,一个不剩!”
“将军有令......”
“......”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身穿蓑衣,扛着飞梯的黄巾,齐声嘶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随后,土黄色的洪流向着长社城池涌去,他们毫无畏惧,声嘶力竭地嘶吼,经历过近一个月的鏖战,黄巾洪流虽显混乱,但却久经战阵,也算有些章法。
及至长社城下,他们尽量避开头顶的支架,一架架飞梯在顷刻间竖起,搭在城下,乌泱泱的蓑衣士卒,提刀飞速向上攀登。
王昊目光粗略扫过下方士卒,保守估计至少有一千五百蓑衣士卒,换言之,只要将其全部消灭,至少又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快!”
王昊当即下令:“调整支架位置。”
陈三应命:“诺。”
下一秒。
城头的支架缓缓横向挪动,正对着城下飞梯。
黄巾士卒虽有些震惊,但想着有蓑衣保护,倒也无所畏惧。
他们放慢了攀爬的速度,想着尽快耗尽一波金汁进攻,再继续攀爬不迟。
但可惜......
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金汁,而是滚烫的热油。
战机已至,王昊拔剑指向苍穹,厉声下令:
“倒—!”
满釜热油自城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氤氲之气,腾腾升起,下方黄巾士卒却是不动如山,硬生生抗下了这波热油攻势。
有机警者听到哧啦的声音,顿时感觉到不对,轻嗅片刻,也没闻到浓郁的粪汁臭味儿,反而有股子焦油的味道。
“不对!”
有黄巾喊了一声:“这不是金汁,是热油!”
有人附和道:“没错,的确是热油。”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
下意识地。
有黄巾抬头望向城头。
就只见,数百支强弓硬弩已然张拉如满月,箭镞上裹着油布,油布燃起一团跳动的火焰,伴随着王昊一声令下,数百支燃烧的箭矢,自城头呼啸而下。
轰—!
燃烧的箭矢落在蓑衣上,沾着滚烫的火油,轰的一声,便是冲天大火,火势飞快蔓延,彷佛只在刹那,便如星火燎原般展开,汇成一片火海。
刹那间,哀嚎声、痛哭声、嘶吼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城下黄巾被火海淹没,变成一个又一个燃烧的火人,他们发疯般地四下乱窜,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给我放箭。”
王昊毫不犹豫,再次铿锵下令。
下一个瞬间,几百支羽翎箭自城头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啸声,城下黄巾哪能堤防箭矢,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及后方黄巾的心神,这波“火焰+箭矢”的疯狂攻势,令黄巾的战斗意志在瞬间完全崩塌。
“该死!”
何仪冰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割向城头指挥作战的王昊,龇牙怒道:“贼子竟然改用火攻,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此刻,一旁的黄邵心头绝望,抓着缰绳的手剧烈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将军,下令鸣金收兵吧,长社咱们拿不下来。”
何仪又岂能不知大势已去,但他心中不甘,满腔怨怒,无处宣泄,竟在此刻怒火攻心,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传......传令......”
何仪牙根紧咬,面色铁青,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鸣金收兵。”
黄邵掩着如刀割一般的心口,呜咽一声:“快,鸣金收兵!”
叮铃铃—!
清脆的金鸣声骤然响起。
乌泱泱的黄巾,如同潮水般退却。
长社城头的欢呼呐喊,宛如锋利的刀子,直戳人心。
从黄巾擂鼓进攻起,至鸣金收兵止,竟不足一刻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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