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城?”
听到自家主帅的提议,茅元仪吃了一惊:“为什么要这样做?”
“奴酋吃了那么大的亏,此时却按兵不动,是想坐山观虎斗。”
杨承应解释道:“等他们知道我这里已经摆平了,肯定会发兵攻打,以报全军覆没之仇。”
回到金州城的次日,杨承应召开军前会议,商量下一步行动。
之所以这么急,不仅是后金可能的大兵压境,还是内务的治理,以及对军队进一步的改革,提高战斗力。
“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就算能收复复州,却要分兵进驻。”
宁完我进一步分析道:“可我们手上能用的兵力实在有限,不能分兵,再被奴酋各个击破。”
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众将听后都点头认可。
方震孺皱眉道:“那么将军打算把城池修在哪里?”
杨承应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从金州城慢慢往上,过了石河驿,然后停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处名叫新屯的小地方。
复州和金州在这里交界,北边归复州,南边归金州。
自从复州沦陷,连江朝栋都来了金州之后,这条交界线自然不存在。
“这里有一条鞑子河,可以引水修成护城河。再往西是鞑子湾,后金想要越过这条湾可不容易。”
杨承应继续介绍地理环境:“往东是高山,不便于大军行进。而且,我们可以在这些地区修筑陷阱,阻挡奴兵的深入。”
辽东大部分地区,此时还没开发,没事钻林子可不是一件美差。
蛇虫鼠蚁,猛兽袭人。
“我们要修怎样一座城池呢?”祖天寿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一座能让红夷大炮放在城上的城池。”
杨承应说道:“充分利用大炮的威力和射程,让奴酋喝上一壶。”
听到这里,孙元化有了眉目。
原来是想执行以守为攻的策略,让金州平安度过第一年,积攒大量的粮食,同时有时间扩充军队和训练。
这份差事,自己当仁不让。
“如果真要修城,孙某愿助一臂之力。”
孙元化主动请缨,“我读过西洋的书籍,知道一些城堡的修建方法,我想,在座之中,没人比我更合适。”
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
众将纷纷点头,确实非他莫属。
杨承应也点了点头,又问道:“谁愿意和孙先生同行,修建城堡。”
话音刚落,有一个将领站了起来。
“末将愿意。”
众将一看,原来是江朝栋。
自从复州沦陷,江朝栋就待在金州。
其手下兵马都被杨承应吸收,并且在辞退了身体素质太差的士兵后,编练成了一个新兵营。
指挥权仍在江朝栋的手中。
可是没有立下寸功,这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因此憋着一口气,想要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江将军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杨承应点头认可:“你就带旧部和孙先生北上,如有遇到紧急军情,立刻传信息给我。”
“末将遵命。”江朝栋抱拳道。
“彭将军带上火炮,随他们一同北上。”
杨承应又吩咐道:“在那里训练,说不定偶尔还会派上用场。”
“得令。”彭簪古起身接令。
有部分将领互换了一下眼神,心说,怎么将军这次派的都是新加入的,连安插一两个嫡系将领都没干。
而且没有派精兵前往,万一盖州的敌人打来,而金州来不及反应怎么办?
作为旧将的韩云朝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回了肚子。
“诸位,筑城是一件大事,当我相信江将军和孙先生能够完成。”
杨承应话锋一转,“我也有事交给你们办,你们也不能失望。”
“请将军吩咐。”
众将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一,我要检验每个营的训练情况,特别是新兵营,你们做好准备。”
杨承应一脸严肃。
参与新兵训练的祖天春,出声道:“请将军随时检查。”
“好!”杨承应说道,“第二件事,则需要方巡按配合我。”
方震孺现在除了巡按身份,指挥不动金州一兵一卒。
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什么大事还需要我出面?”
这话反过来听,就是大事你都决定了,还有大事给我。
杨承应自然能听得出来,没有深究:“安抚百姓,稳定金州的大事,自然需要方巡按亲自出马。”
“请讲。”
“经过这段时间,我想士绅大户们的气也该消了。我打算把他们召集起来,商量一个安顿百姓的好法子。”
又要分大户手里的地。
这是方震孺的第一反应。
可仔细一想,还真得赶紧解决。
自复州陷落之后,陆续有百姓逃难而来。
此前,一直按照老办法,把荒芜的土地分出去,老人到积善堂,妇女或能干活的女孩就去幼儿所,男孩去稚子军。
可是受限于地理环境,百姓越来越多,地越分越少。
这段时间又没办法率军北上,只能把主意打到士绅大户的头上。
“我身为辽东巡按,自然有安定百姓的职责。”
方震孺皱眉说道:“可是难道士绅大户都不是金州百姓?他们如果被我们逼着投靠了奴酋,又该怎么办?”
“他们如果理性一点,就不会投靠奴酋。毕竟奴酋要的是命,而我只是暂时要他们的田。”杨承应说道。
“断人财路,可不是一件好事。”
方震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杨承应。
这些士绅大户,的确不能小觑。
三国演义里面的孙策,就是因为杀的豪杰太多,被人偷袭伤了脸,最终丧命。
自己要是过分打压,的确不是个办法。
杨承应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好的法子,不由得看向宁完我。
论一肚子坏水,宁完我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今天先到这里,诸将回去准备一下,我会用抽查的方式检查。”
杨承应说道。
众将陆续离席,离开了。
方震孺不想让杨承应下不来台,也识趣的走了。
只有宁完我很懂,主动留了下来。
等众将走远,杨承应问道:“宁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就是怕将军不肯用。”
宁完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杨承应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低声道:“该不会是……杀人吧?”
宁完我笑容瞬间凝固,我在将军心目中,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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