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娘当晚收拾好行李。
次日一早,别了父母和幼弟,便前往杨承应府邸。
很早知道她要来的尚可喜,在府外等候。
一见到田英娘,他主动上前道:“姑娘,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呢。”
想起那天的事,田英娘红着脸道:“对不住,当时家中只有我和我娘,还有襁褓中的弟弟,不敢给你开门。”
“没事。”尚可喜大手一挥,“请随我来。”
田英娘跟在尚可喜的身后,来到了传说中的杨承应。
刚进门,她就发现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只比自己家大一点,装修好一点。
在她的印象中,凡是做金州卫指挥使大多都府邸装修的极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尚可喜先带着她去了她的住处,放下行李后,在府上转悠。
“这是我家大人的卧室。”
尚可喜推开一间房子的门,介绍说道,“地面打扫归你负责,每天扫一次就好。”
田英娘往里一看,房间很干净。
最特别的是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四四方方。
看到田英娘眼中的惊异,尚可喜道:“床被不用姑娘管,大人习惯自己动手。谁要是把他的被子搞乱,他会发脾气的,这点切记。”
田英娘收起惊异的目光,连忙表示自己会注意。
尚可喜又道:“床单被褥,大人会自己清洗,你也不用管。还有他喜欢睡硬床,姑娘千万别好心给多垫一床被子。”
田英娘嘴上应了声“好的”,心里却在想,尚可喜的心真细,杨承应也是一个古怪的人。
两人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上了锁。
“这是全府唯一的重地,你不要进去。大人一有空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鼓捣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也不要打扰。”
尚可喜叮嘱道。
“那……万一大人口渴呢?”田英娘问道。
“他口渴,会把门锁了,再去正堂。你把茶端到正堂就行了。”
“你们也不问大人在里面干什么?”
“这……就不是你该打听的问题。”
尚可喜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没想到府上的人嘴很严,田英娘感觉大小姐的想法要泡汤。
第三个目的地是正堂。
尚可喜边走边道:“大人每天卯时起床,卯时一刻之前会出府跑步,然后回府练习武艺,到了卯正二刻用早饭,再处理政务。”
“风雨无阻,从不间断。哪怕是在外行军,或者是外出办事都不会有一丝改变。你要牢牢记住时间,不要拖沓。”
“我记住了。那么下午呢?”田英娘问。
“下午就看情况。因为公务繁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固定。因此早饭要吃饱,午饭少吃一点,晚饭随缘。但是……”
尚可喜话锋一转,“大人在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也别在他吃饭的时候说事。另外,因为大人吃饭速度非常快,你不用离开,等他吃完再走。”
田英娘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两人来到正堂,很巧杨承应也在。
他正和尚学礼在谈事,见尚可喜和田英娘来了,很自然的住嘴。
田英娘一眼认出杨承应。
无论是走路还是坐下,杨承应的背永远挺得直直的。
杨承应也在上下打量田英娘,虽然没有倾国之色,却也是小家碧玉,至少能看得入眼。
咦,我怎么也染上了以貌取人的坏毛病。
杨承应自嘲的摇了摇头,笑道:“元吉,田姑娘对我府上的情况了解的如何?”
“回大人的话,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尚可喜抱拳答道。
杨承应又看向田英娘,说道:“姑娘别害怕,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事情也少,只负责我的饮食就好。”
“是,这位兄弟已经全都交代我了。”田英娘道。
“那好,你先下去四处转转,我有事要和尚可喜说。”
“遵命。”
田英娘向杨承应行礼,又按顺序朝尚学礼和尚可喜行注目礼,退出正堂,走到门槛再转身离开。
真是一个很有规矩的姑娘。
杨承应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接着转头向尚可喜道:“元吉,我现在手下人不多,只能暂时委屈你,不用待在我身边。”
“大人……”一听大人不让自己当亲兵,尚可喜急了。
杨承应抬手示意他不用说,“我知道你的忠心,不然也不会把重责大任交到你的手里。”
“是。大人请吩咐,属下绝不会失误。”
“你父亲这次不仅送来了游士浑欠我的粮食,还带来了几颗建虏士兵的首级,那是朝|鲜北部义军送来的。”
“大人的意思是……”尚可喜猜不出来。
“我金州距离建虏遥远,不可能得到建虏的首级。所以,我打算让你带着这几颗首级去一趟辽阳城,在和罗三杰汇合后,找到毛文龙和他做这笔生意。”
“毛文龙?他……他可是陷害大人的人,这种人不值得来往。”
“这样的人恰恰最胆大,敢用我卖给他的首级伪造军功。”
“哦,”尚可喜本就机敏灵活,一下子懂了杨承应的意思,“属下这就去收拾一下,前往辽阳城。”
“顺便告诉罗三杰,王巡抚不给抚恤,他就赖着不走。以后我和他之间的来往,就靠你啦。”
“请大人放心。”
“去吧。”
尚可喜向父亲和杨承应分别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一直坐在身旁,没有发言的尚学礼,感激地说道:“大人,如此器重属下的两个儿子,属下感激不尽。”
“哎,人尽其才嘛。我想,你的另一个儿子也要借我一用。”杨承应半开玩笑道。
“大人说笑了,犬子能为大人效力,是三生有幸。”
杨承应摆了摆手,说起另外一件事。
“沈得功的水师虽然暂时被我们掌握,但是因为人数多,时间又特别紧,暂时没有办法消化。你回去以后,叮嘱宁先生,让他给我盯紧一点。”
“大人,这是自然的。不过,您也要派人叮嘱宁先生,他这个好赌的臭毛病得收敛。属下出发之前,他还被赌坊扣住,差点被打个半死。”
“打个半死,能捞出来就行。人总是有缺点的,你瞧,他都这样不务正业了,旅顺港的事务依旧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人说的是,属下多嘴了。”
“哎,你也是一片忠心。人嘛,但凡有点能力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缺点,只要不坏大事就行。”
“大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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