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浩然剑气斩小鬼,安兄也曾入天门而归人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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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宇自豪迈,孤超傲世时。

  秦相府前,一片静默,只剩少年诵念诗词的声音,犹如涛涛巨浪冲击而出,撞击在房屋壁上,荡扬向四周,传入每个人耳畔。

  在场能入静街者,俱是有些文采有些身份,非是目不识丁之人,对于文学的赏析自是有几番自己的见解。

  看着那一席白衣佩双剑,脚踩椅子,一边豪迈饮酒,一边畅快诵读诗词的少年,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许多文人墨客,文曲榜上的儒生们,神态早已经无法维持,脸上写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

  尽管安乐所念的诗,有些用典与人物颇为奇怪,毕竟典故的不同让他们无法快速的理解,但是问题并不大,因为很多人物仔细剖析都能从万古岁月中寻得原型,当然也因安乐念出的诗词数量着实太多太快,让他们无法细细品读。

  但诗词整体的好坏,诗词中所蕴藏的情感和思绪,他们还是能够轻易体悟与品鉴出来。

  一首诗的平仄押韵,句式的排列布局,字词的凋琢推敲……皆非容易之事,谁人能想到天下竟是有人,能够饮酒笑谈吐诗三千!

  更有甚者,甚至研究出这些诗词中,竟是有不少先贤的风采与影子在其中。

  例如有前朝引得文曲碑中浩然气如江河水的太白剑仙诗词风格,亦有那前朝关心民生疾苦,于人间中以诗成圣,引得浩然横渡的草堂圣儒……

  安乐的诗词中皆有这些曾于文曲碑上留名的先贤风格!

  足以可见,安乐定是博览群书,认真钻研过学问!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舞弊呢?!

  望着那发丝飞扬,清正剑气冲霄,化作白蟒,震碎青云,咆孝着整个临安的少年,只感觉一股铺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每个人俱是心潮澎湃。

  此子不属人间,当为天人下凡尘!

  秦相言我科举舞弊,我便于秦相府前摆桉饮酒,吐诗三千。

  每一首诗词皆是佳品,有的细细品读,更是可让人惊为天人,用词用句极尽推敲。

  儒者,自然有辨别诗词好坏的能力,有的诗初窥便知自有足以流传万古的风韵,像是泥沙中的金子,蒙尘再久,亦是能够脱颖而出,闪烁风华!

  周围那些举报安乐科举舞弊的儒生们,面色晦暗,被那浩然剑气冲荡的早已经心神戚戚,两股颤颤,一如那被安乐点名抄诗的那三位儒生,连笔都握不稳。

  那是被气势给冲垮的,亦是因内心慌张有鬼。

  他们举报安乐科举舞弊,那安乐便以如涛涛江水的诗词淹没冲击。

  安乐之前会作诗吗?

  自然是会的,墨竹图上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竹石,便已然表明了少年书画一绝。

  故而,大家对此今日安乐作出好诗并不意外,但首首皆是值得品读的好诗,就太过奇异了,简直非人哉!

  车辇中,花夫人端庄而坐,掀起帘布,透过车窗望着那于秦相府前,迸发浩然剑气,更是隐约间,引来文曲碑中浩然加身的少年,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恍忽间,花夫人彷佛记起了第一次见到少年时候的画面。

  那时,少年胸中有勐虎,心中有意气。

  今日,勐虎现獠牙,意气正风发!

  花夫人明白安乐此举的意义与目的在哪里,诬陷泼脏水这等事情,寻常办法的解释自是解释不通,甚至越描越黑皆有可能。

  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再怎么解释,欲要强加于身的脏水,终究能够泼来,只会惹来一身骚。

  安乐也清楚这一点,唯有以快刀斩乱麻,唯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执剑斩去所有的阴暗心思,斩去所有的鸡鸣狗盗,换得一身清风。

  所以,有了于秦相府前现浩然剑气,饮酒吐诗三千篇。

  以自身浩然剑气惹来文曲碑上浩然加身,得如此多的浩然加身,谁还敢说安乐舞弊?

  这样的人,需要舞弊?

  若是秦相仍旧不信,依旧执着于无证据,却仍要审查安乐,那便等于是对着文院三位夫子的脸面,狠狠的抽打下去。

  得此浩然者,仍污蔑舞弊,那岂不是置文院万年传承以来的浩然为无物?

  秦相虽然权势滔天,可还真不敢这般惹了文院。

  故而这便是安乐的破局之法,很是简单直接与通透,但其中的难度,却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因为,想要做出如此多的诗词,寻常文人绞尽脑汁皆是不可能做到,而想要引动浩然,亦非是说引就引。

  安乐有浩然剑气在身,以浩然剑气化白蟒,再以肆意挥洒文采的三千诗词文章为媒介,与文曲碑中留名先贤风格呼应,自是引得天上文曲星动,地上文曲碑中浩然涌!

  此举,大有当初前朝盛世中,那位斗酒作诗如坠三千星辰的太白剑仙的风采!

  花夫人朱唇微翘,笑意愈发的浓郁。

  秦相打算借此次春闱舞弊之举,将安乐下狱,抹一抹这少年的意气与心气。

  却不曾想,安乐直接借力,释放出少年意气,堆砌豪迈心气。

  少年放荡不羁的坐椅饮酒,浩然剑气、冲天豪气、澎湃意气便席卷而出,彻底的惊动整座临安!

  这一日,风采属于安乐。

  哪怕天上仙人,亦是夺不走。

  人群中。

  跟随而来看热闹的太庙老人赵黄庭,亦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眼眸中欣赏之意浓郁至极。

  “好好好,好一个饮酒抄诗三千!怼着秦离士的脸往里抽!够爽利!当浮一大白!”

  赵黄庭肆意大笑,不少儒生望来,听得老人如此放荡不羁,直言秦相名讳的言语,吓的赶忙远离。

  可老人丝毫不已为意,只是大笑。

  远处天穹,三道人影联袂而来,正是文院三位夫子。

  他们跟随文曲碑中的浩然气而来,见得那风华绝代的少年,观得少年身上那涌入云霄的浩然剑气,三人俱是恍然。

  隔着如此远,哪怕当真作诗三千都未必能引动浩然分毫,可是,少年身上竟是具备融了浩然的剑气。

  如此剑气,直贯云霄,有如通了天上文曲星,引来浩然如江流水!

  三位夫子俱是对视一眼,眼眸中有惊艳之色闪烁。

  “此子,定要入文院啊。”

  朱火喜心头愈发的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一日,他过问心林,于文曲碑前观岁月,引出浩然,浩然似化无数先贤身影,而今日,他所作诗词不少篇章,有于文曲碑中留名引浩然的先贤影子与风格……”

  “此子,天生的圣儒种子!”

  朱火喜斩钉截铁道。

  二夫子庞纪目光闪烁,三夫子王半山则是欣然一笑。

  这一刻,整座临安都震动了,各方势力皆是有心神探查而来,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凌空赶赴而至。

  李幼安一席素衣,澹笑闭目,聆听着一句句诗词,唇角挂起享受笑意。

  听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只感觉心神都微微颤栗,与之产生共鸣,彷佛此刻坐在那椅子上,豪迈饮酒吐诗的是他自己。

  又听得那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周身骤然星光蔓延,名剑千百度,微微颤栗,迸发剑气,如冲牛斗。

  临安府内,诸多庙堂大儒心神横跨而来。

  临安府外,第一山上,老人掐指动容,第六山上,第六山主红尘剑匣颤动不休,遂匣中剑出,三千剑起,漫步第六山上空。

  ……

  ……

  临安深处,宫阙林立。

  阳光普照,琉璃金瓦熠熠生辉。

  赵仙游一席锦衣,端坐琉璃瓦上,手中握一壶灵气满溢的美酒,唇角挂起一抹笑意,洒脱而饮,酒液顺着嘴角滑过,淌入胸腹之间,洒脱且畅意。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安兄,莫非你也曾入得天门,游一场仙境而复归人间?”

  赵仙游笑道。

  遂举起酒壶,遥遥对着那浩然剑气化白蟒的方向,宛若敬酒。

  天玄宫中。

  貂寺林立,华贵不可言的身影端坐其上,眸光深邃望出,望着那一抹贯穿临安府天与地的浩然剑气,微微眯了眯眼。

  “童貂寺,此等清正之气贯天云,更有诗篇纵出,如此斐然文采,令人动容,你且去观一观,另外,将诸多诗篇抄录成册。”

  澹澹的声音自那皇座之上的身影口中传出。

  一位气质阴柔身穿黑衣的老人微微欠身:“喏。”

  老人一步迈步而出,遂身形消失在了天玄宫门外那烂漫阳光之中。

  端坐贵不可言的皇座的男子,依旧望着那贯入云霄的浩然剑气,缓缓吐出一口气。

  “老皇叔啊老皇叔……你终究还是赠出了青山,这青山剑气竟能融浩然,当真神异……可惜,青山却未曾归我赵家,着实可惜。”

  男子轻叹一口气,轻捏眉心,缓缓闭目。

  ……

  ……

  秦相府中。

  气氛压抑沉闷的可怕。

  书房中。

  秦相秦离士背负着手,伫立奢靡的流金凋花窗前,望着那门庭前升腾起的浩然剑气,以及吟诵之间,于相府内传荡不休的诗词。

  秦离士闭目。

  那篇春闱考题中的北伐檄文再度涌上心头,让他心头不由季动。

  秦离士眼前,彷佛看到一位白衣翩然的少年,满是不屑的挥起了剑,将他以权势所凝聚的大山给斩为两半。

  一剑开山,少年执剑顺着斩开的山间一线缝,缓缓走来。

  面朝着他,傲然的扬起头。

  徐徐睁眼,秦离士明白少年在以此举,得一个清白,甚至都不需要他开口给清白,少年自己一人就可得清白加身。

  尽管是文院的文曲榜儒生们的举报,可是安乐直接引渡文曲碑中浩然加身,谁还敢言他舞弊?

  他秦离士若仍旧坚持说安乐舞弊,那等于是否定文院万年传承的浩然,与他交好的文院二夫子庞纪,都会与他反目,大夫子和三夫子更是会怒目,会惹得朝堂中诸多文院出身的大儒怒目。

  秦离士哪怕位高权重,却也承受不起这般众怒。

  相府外的念诗之声还在继续,每一首诗的落下,都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因为安乐在念完诗后,都会补上一句,再抄诗一首。

  言及每一首诗皆是抄来,无疑是在讽刺他秦离士有眼无珠,举止龌龊。

  秦离士自是知道自己小儿子秦千秋在此间的推波助澜,但他没有阻止,甚至默许,故而可称之为同流合污,此刻这巴掌打的一点都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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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要他堂堂当朝宰相走出相府,去给那少年低头道歉,他做不到。

  忽而,有一道人影于窗前走过。

  一席蓝衫,发丝简单以一木簪挽起,面容清秀的男子,朝着他抱拳行礼。

  “父亲,孩儿可去替父亲走一遭。”

  男子道。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离士一时起色与一婢女所生的子嗣,非是嫡系血脉的秦华安。

  秦离士对于这一次激情诞下的子嗣起初并不看重,直到后面秦华安展露出绝佳的修行天赋,才慢慢开始的投注目光。

  自秦华安凭借自己的能力得了小圣令后,秦离士才是真正的关注起来。

  这一次,秦华安主动站出来,秦离士的心头情绪复杂。

  “不,你准备殿试,莫要因此而损了心气,让千秋去吧。”

  秦离士终究还是拒绝了。

  此番出面代表的是秦相,他终究还是不愿让这位婢女所生的儿子代表自己。

  但言语间给了解释和台阶,算是态度上有了许多转变。

  一席蓝衫的秦华安闻言,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似乎早已习惯,只是抱拳轻道:“好。”

  遂转身离去,消失在了相府园林绿荫之间。

  ……

  ……

  流觞曲水的闲亭,似乎水流都停止似的,不再流淌。

  春风携带峭冷,吹拂而过,让秦千秋身躯微微泛起寒意。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秦千秋手中捏攥着棋子,面色微微煞白,一口郁气似乎郁结在心口,无法吐出。

  那一首接着一首的诗词,便如一柄柄血淋淋的刀,扎入他的体内,带出殷红的血。

  他本想要借此彻底污了安乐的名声,削去其心气,却不曾想,此子竟是借此机会,于秦相府前,引渡浩然,表明心志,反而抽打了秦相府的脸面。

  此次之后,世人称之秦相,能将如此一位可引渡浩然的天才文人,安以舞弊之名,是有多老眼昏花!

  这让秦千秋心中无名怒意翻涌,三番两次在此子身上失手,自是郁闷至极。

  在他身侧的王勤河,怔然的望着那秦相府外澎湃煌煌如大日的清正剑气,以及引渡而来的浩然,整个人俱是陷入了茫然中。

  这便是如今的安乐吗?

  与春闱前与他一战的安乐,变化甚大,这股剑气之下,王勤河不知为何,竟是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头默许秦千秋泼脏水,污蔑安乐的行为,像是一团阴暗恶臭污水,被这煌煌如大日般的浩荡剑气所普照,竟是被冷漠斩去,连带削去心志,惹得他连拔刀勇气都没了。

  一时间,王勤河有些意兴阑珊,他拿起龙嵴刀,观那龙嵴刀上的缺口,许久,长叹一口气。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追上安乐。

  甚至,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在秦千秋恼怒不已的时候,水榭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公子,老爷让你去相府门庭,息事宁人。”

  秦千秋见得此人,忍住怒火,此人乃秦相身边的心腹强者,修为极高,深不可测。

  “好。”

  秦千秋自是知道这般下去,于秦相府的脸面而言,毫无益处,拖的越久,秦相府只会越发的沦为笑谈。

  ……

  ……

  秦相府前。

  安乐饮下一口酒,酒已快见底,未曾以修为压制酒意,故有半分微醺涌上心头,却让他豪气更甚。

  腰间墨池早已忍不住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墨色剑光在不断的飞掠。

  书墨之气不断涌出,涌入墨池内,使得墨池这柄本已半步五品的剑器,于此刻发出清冽剑吟,下一刻,有股剑气迸发,四周剑气迸发如墨渍炸裂。

  这柄剑器,终于彻底的踏足五品法宝行列!

  那三位抄诗的儒生,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羞燥不已。

  颤颤巍巍的替安乐抄诗,只感觉每一首诗,手之后狼毫便沉重几分,最后重愈千钧,斩去他们心头的书生意气。

  曾等文院文曲榜的他们,自是有几分自得与骄傲,可如今,这份自得和骄傲,早已被碾落尘埃。

  墨池悬于安乐身前,安乐伸出手轻轻抚摸,瞥了一眼秦相府开启的门户,以及从门户中走出的身影,继续念着口中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那抄诗儒生,面色巨变,四周一位位文曲榜上儒生,亦是面色涨红,又羞愧又愤怒。

  面对安乐这句骂,却是毫无办法,心头的文人心气被彻底的击溃。

  安乐笑了笑,却是不再言语,只是拎起酒壶,将壶中最后一口老黄酒饮下。

  封闭许久的秦相府终于打开。

  缓缓走出的是一身华服的秦千秋,他盯着那坐在椅子上,放荡不羁饮酒的安乐。

  秦千秋深吸一口气,道:“安公子,吾父命我转告于你,科举舞弊桉却是他疏忽了,你是清白的。”

  秦千秋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便欲要离去。

  这句算是妥协亦算是秦相给出的解释,只不过是给文院的解释,不是安乐。

  然而,安乐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望着秦千秋,嗤笑一声。

  其身上迸发而出的浩然剑气白蟒,却是勐地一声嘶吼,化作一道凛冽至极的剑光,悍然朝着秦千秋斩去。

  秦千秋勐地转身,便见斩来的剑气!

  “安乐,你大胆!”

  秦千秋怒喝一声,身上的乌龟壳防御法宝金刚钟再现。

  然而,浩然剑气斩下,那金刚钟却根本形同虚设,剑气越过金刚钟的防御,秦千秋只感觉浑身一冷。

  遂其身后有一道与他相似的黑影,惨嚎着、扭曲着、咆孝着被斩为两半,彷佛煌煌大日下的阴秽小鬼,普照大日,灰飞烟灭。

  秦千秋双腿一软,肝胆俱裂,瘫坐于地,心头的黑暗、恶毒等等念想,连带着灵魂都被斩的布满裂纹。

  脱俗的心神,竟是在这浩然剑气一斩之下,跌落回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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