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松动

  破绽?

  夏岚的循序渐进的审讯方式已经给宋临增添了巨大的压力,此刻她又说出破绽两个字,宋临的拳头瞬间握紧。

  他紧张了!

  压力之下,强烈的紧张感却让宋临异常冷静,他也是天才,夏岚的问题全都不是小七剧本上的,他要靠自己应对夏岚所谓的破绽。

  那天发生的一切宋临都记得,所有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小七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他不觉得他有什么破绽。

  夏岚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好几粒胶囊,“认得这东西吗?”

  宋临的目光在胶囊上停顿了几秒,他不自觉地摇了摇自己的嘴唇。

  怎么可能不认得,这种蓝白色的外皮的胶囊,正是当初小七从李知红的手包里找出来的。

  如果不是吃了这迷药,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不认得。”宋临摇摇头,可他的回答太迟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认识那些胶囊。

  “通过李知红老家云省贵市刑警同事的协助,我们找到了她购买迷药的地方。”夏岚说,“经过化验确定那里卖的都是一些假药,李知红购买的迷药只能起到让人短暂昏迷的作用,时效顶多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服用迷药的人便会进入普通的睡眠状态,稍微的动静就能把你吵醒。”

  轻蔑的笑容浮现在夏岚的脸上,“你说你醒来的时候李知红已经给你脱掉了上衣,正在给你脱裤子。也就是说,李知红在给你脱裤子的时候惊醒了你,之所以脱上衣的时候没有吵醒你,是因为那时候你处于短暂的昏迷中。

  所以李知红在确定你昏迷后便开始脱你的衣服,可药效只有十五分钟,她给你脱完上衣药效就没了,这才在脱裤子的时候吵醒你了。

  你说你昏迷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几分,可李知红离开你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间隔五六十分钟,事实和你的供词大相径庭!”

  “不对!”宋临用力摇头,“我昏迷了很久,她给我吃的药肯定不是你们说的那种!”

  “我们曾经去你的家里搜证过,在你家茶几下找到了迷药残留的颗粒,经过化验确定那就是李知红买的假药。”夏岚冷笑道。

  造化弄人,孙羽说过,宋临家的家具肯定被换过,残留的迷药颗粒是小七留下的,没想到最后成了警方的证据。

  宋临的心中一阵恼火,他知道迷药颗粒是小七故意留下的。

  想到这里宋临又觉得不对,他昏迷的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左右,可他联系父亲宋啸天的时间是将近十二点,他确实昏迷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对。

  也正是因为这样,小七才为他推算出了十二点多昏迷的假口供。

  啪!

  夏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道:“宋临!”

  这一声吓得宋临在审讯椅上抖动了一下,他惊慌地看向夏岚,做贼心虚的他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他已经没心思考虑那个诡异的问题了。

  “你如果现在主动交代,指认许戈是清道夫组织的成员,我保证帮你争取减刑,你罪不致死,再减刑的话顶多也就在监狱里待七八年。以你的才华,到时候出来就算白手起家也能再创辉煌吧?”夏岚知道不能给宋临思考的时间,她需要不停地给压力。

  夏岚的审讯流程也是商量好的,参与者除了孙羽之外还有江小雨的老公杰瑞,杰瑞这些天一直在帮忙整理李知红案的资料。

  其实无论是时间证据还是迷药的线索都不能直接给宋临定罪,这是身为资深刑辩律师的杰瑞给出的答案。

  所以孙羽和夏岚迟迟没有因为李知红案审讯宋临,昨晚孙羽把管蓓蓓案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告诉了夏岚,结论就是绝对不能以管蓓蓓案重大嫌疑人抓捕宋临。

  当不得不抓捕宋临的时候,必须以李知红案重大嫌疑人抓捕他,而且审讯的时候一定不能让许戈在场,因为许戈可以一眼看出这些证据的破绽。

  这是一次尝试,许戈不在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凭借这些证据突破宋临的心理防线。

  最后一句话也很有学问,夏岚在暗示宋临他们已经认定许戈是清道夫的人了,而且夏岚给了宋临能活下去的希望。

  终于,宋临缓慢地点了点头。

  夏岚转身看向马悠然,背对宋临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给他录口供。”

  “我要见一下我爸,见了他之后我才会告诉你们实情。”宋临忽然说。

  夏岚又看向宋临,此刻的宋临完全没了天之骄子的傲气,颓废得如同倾家荡产了一般。

  紧凑的审讯节奏打了宋临一个措手不及,如果给他冷静的时间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可夏岚不敢表现得太急切,这样可能会引起宋临的反弹,她只能点头答应宋临的要求。

  离开审讯室,夏岚来到了隔壁的观察室。

  观察室里坐满了人,大家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夏岚,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孙羽在后面推波助澜。

  “你给他时间,他可能会意识到这些证据未必能把他的罪坐实。”雷震给出了最中肯的建议,“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李知红的离开时间有问题,不能证明离开宋临家的女人不是李知红。”

  老刑侦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雷震知道夏岚利用了宋临做贼心虚的心理。

  夏岚耸耸肩,“没办法!清道夫做的太细致了,游戏机制他们不懂才让我们有了发现,还有迷药的药效,这些都是我们费尽心思找到的。能让他有认罪的念头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怕逼得紧了他会反弹。”

  “有一点我没太明白。”孟远说,“药效只有十五分钟,宋临的真实昏迷时间应该在十一点到十一点二十,可为什么过了四十分钟左右他才联系他父亲呢?”

  “咱们都觉得宋临联系宋啸天的时间就是他的杀人时间。”夏岚解释道,“可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宋临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误杀。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在第一次杀人后的生理反应,宋临的心态其实很一般。

  他杀人后可能有很多心理活动,他自己觉得只过了一瞬间,实际上可能已经过了一二十分钟,这种心理上的时间观念是存在的,清道夫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大家都有破案经验,误杀的案子见过很多,夏岚说的情况确实存在。

  并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是天生的,误杀在刑事案件中很常见,杀人者确实会出现短暂的精神错乱。

  “不管怎样,这次审讯很成功,到时候上了法庭也能成为证据的一部分。”雷震又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直到这时夏岚才察觉到雷震的脸色不太好,先前因为突破了宋临太得意了,夏岚都忘了她私自更改审讯内容的事儿了。

  “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夏岚对雷震说。

  雷震苦涩地笑了笑,“没办法啊!孙羽肯定是觉得我们不会信他,所以只告诉了你。”

  雷震的话让刑警队这边的几人微微低头,他们都想到了他们在孙羽心里留下的那道伤疤。

  “你们?”夏岚环顾众人,诧异道,“你们不生气吗?这次抓宋临未必能给他定罪,到时候咱们的声誉一定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呵呵!”雷震笑了笑,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刚才你在审讯宋临的时候我回忆了一下,我发现自始至终孙羽都没说过宋临一定是杀死管蓓蓓的真凶,你们是不是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雷震语出惊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夏岚。

  大家都觉得雷震说的有道理,孙羽一直不抓宋临,很可能因为他在怀疑别人。

  夏岚沉思片刻,昨晚孙羽说过,他一直不告诉大家自己的想法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孙羽说过的演戏,他必须要让胡筱觉得他们认为凶手是宋临,这样才能给孙羽争取时间。

  第二,面对警察的声誉,大家未必会相信他,或者说大家未必敢冒险。

  可这一次孙羽似乎真的错了,无论是赵长胜的态度还是此刻雷震等人的态度,夏岚感觉大家是信任孙羽的。

  “他确实在怀疑另一个人,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既然是这样,夏岚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让大家自己选择。

  “卧槽!”雷震和孟远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

  雷震说:“我就知道,胡筱经手的案子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孟远则追问道:“真凶是谁?”

  “古慧文!”夏岚说出了一个在本案中从未出现过的名字。

  “古慧文又是谁?”孟远本能地问了一句。

  不等夏岚回答,雷震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夏岚,难以置信地问:“是那个古慧文吗?”

  显而易见,雷震知道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在夏岚点头之后,雷震整个人都愣住了,夹在手里的香烟慢慢燃尽,雷震却浑然不知。

  “我去!”素来讲文明的王兰都爆粗口了。

  其他人看向王兰,王兰不愧是搞技侦的,在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后马上拿出手机搜索,可当她看到搜索结果的时候她脸上的震惊丝毫不输雷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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