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个时代本就如此,可当面被喝骂出来也是挺丢脸的。阑
泾原与朔方军的军士们都是面色不善,纷纷握住了自己的兵器,很有想要火并的意思。
只不过衡量一番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军士们纷纷摩挲着兵器,应该在是做保养。
“本将不信任你们。”马背上的李云泽挥挥手“尔等自去。”
泾原与朔方镇的军士们面面相觑,他们还能自去哪。
跟朝廷已经闹翻脸了,自然不可能再去投朝廷,也回不了泾原与朔方。
投黄巢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可黄巢那厮被眼前的将军揍的憋不住尿,甚至现在都不知道其是生是死。
明显已然日落西山的黄巢,当然不能去投。阑
至于其他各处军镇,远的不必多说,近的那些谁肯接纳他们?
关中各镇基本上都是比较穷困,大都要依靠朝廷的接济。养活本镇兵马都已经很为难了,又怎么去养活他们这些去投靠的。
翻来覆去,唯有眼前的将军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一众校尉旅帅们主动行礼哀求“我等知错了,求将军饶恕则个。只要将军愿收下我等,日后必当鞍前马后甘为鹰犬!”
泾原镇与朔方镇的溃兵加起来越有五千余人,都是毫无疑问的强兵精锐。
李云泽当然想要收编他们,可队正以上的却是不能要。
真正意义上掌控各镇兵马的,其实就是这些校尉旅帅们,只要他们聚集在一起商议一番下定决心动手,随时都能换了节度使。阑
李云泽可从来都没有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打算。
旧有的中层军将们必须清除,换上自己亲手提拔的。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李云泽澹然开口说道“想要本将收下尔等也不是不行。尔等若是投效的话,每人先发二十贯赏赐,回到长安城再发十匹绢。”
溃兵们面露喜色,这价码可真是不低了。
李云泽开出的价码还没完“日后当有俸禄不会有丝毫拖欠,日常待遇一如朝廷正兵。战功赏赐,自当另计。”
溃兵们都是笑开了花,这位将主真不错,跟着他肯定是有前途。
挥挥手,让军士们将缴获而来堆积在马车上的财货箱子打开,露出了内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铜钱。阑
“本将一言九鼎,尔等若是入本将麾下,现在就可取赏赐了。”
欢呼声中,众多溃兵欢天喜地的往前涌过来,准备填饱自己干瘪的腰包。
“且慢!”
李云泽一声吼,止住了前涌的溃兵们“本将对尔等,却是有个要求。”
众人纷纷回应“将主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不着尔等赴汤蹈火。”李云泽的目光掠过那些校尉旅帅们“本将愿收军士,不过队正以上的不收。”
此言一出,溃兵们顿时一片哗然。阑
众校尉旅帅们也是面露怒容,纷纷出言质问李云泽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愿落得魏博镇节度使们的下场罢了。”
李云泽懒得再多说什么废话“愿追随于我的,自行上来取钱。不愿的,自去就是。”
他所说的魏博镇,在藩镇林立的唐末这儿,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勐人。
魏博镇又称天雄军,源于安史之乱,由史朝义的部将田承嗣所建。
毫无疑问的,魏博镇的兵马非常精锐,甚至有“长安天子,魏府牙军”的说法。
可他们做的事儿实在是太糙。阑
不过他们最为出名的事迹,是喜欢杀魏博节度使。
但凡是不满意了,又或者是好处没达到标准,动辄就是拿节度使开刀。
这还不算,斩了节度使之后,还要立人家的儿子当节度使,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当节度使,不当都不行的那种。
原因就在于中层军将们掌握了兵权,可以随意废立节度使。
李云泽不愿意将精力用在内耗上,所以直接干脆把队正以上的统统拒之门外。
泾原镇与朔方镇的军将们很是愤怒,大声招呼麾下军士们跟随自己离开。
可惜却是应者寥寥。阑
这年头的武人们又不傻,现在这种环境下放弃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跟着校尉们出去闯荡?是投黄巢还是投别的军镇?
对于军士们来说,打钱!养我!那你就是我的将主,愿意为你打仗卖命。
李云泽完美的符合了他们的要求,所以基本上没人听校尉们的拉拢。
这边李云泽再度挥挥手,一群骑兵牵着马儿出列向着溃兵们逼近,吓的校尉们纷纷拔刀,一脸的警惕。
“怕什么。”李云泽伸手示意那些背着包裹的马儿“别说我心狠,给你们准备了盘缠马匹,识相的就赶紧走人。”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校尉旅帅们满心怨恨与不甘的上前去牵马。
虽然心头愤怒,可手脚却是麻熘的打开包裹清点里面的财货盘缠。阑
每人一百贯钱,倒也还算是可以。
毕竟这年头一名正兵的年俸,也就二十贯左右而已。
当然了,前提是衣食住行全都公家报效。
校尉们本想留下几句‘今日之辱,他日必当加倍奉还’云云的狠话。
只不过将心比心,换做自己听到这种话语,别说是给马给盘缠了,人就别想走了。
校尉旅帅们被驱逐离开,剩下的溃兵们松了口气,纷纷有序上前拿属于自己的那份奖赏。
拿到了奖赏,也没忘记向自己的新将主表忠心。阑
他们或许是在感激之下说的情真意切,只不过李云泽这儿却是随便听听得了。
若是给钱就能轻松驾驭,那也太瞧不起唐末武人了。
大军开拔一路返回长安城,至于那些代表着一个个传承数百年的门阀世家的公卿们,李云泽甚至都没有帮忙收敛。
大唐之亡,根源就是亡于这些眼中无国也无民,只有自己家权势的世家门阀。
黄巢不干掉他们,李云泽抽出手来也会灭了他们。
一群寄生虫,除了破坏吸血之外别无用处。
来到长安城外的时候,围城的黄巢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入城,没有阻拦也没有攻击。阑
一方面是黄巢还没回来,众多将领谁也不服谁,没有统一指挥。
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特性注定了人人都是想要保存手里,手中的兵马拼光了那可就完蛋了。
李云泽所部战斗力很强,没人愿意去硬拼。
一心报仇的诸葛爽想要拼,可他没有兵。
野心勃勃的朱温想要拼,可他的实力不够。
无可奈何,众人只能是眼睁睁的目送官军进入长安城。
“这算个屁的围城!”心头憋火的朱温,恨恨的跺脚。阑
大军入关中,包围了天子之都长安城,听着多么霸气提心性。
可守军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种程度的包围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之间,黄巢麾下的将领们各个心思各异。
等到狼狈不堪的黄巢终于逃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数日之后。
失去了兵马,身边只剩下些亲信的黄巢,立马感受到了整个大唐对他的恶意。
别说走大道了,翻山越岭都害怕被猎户们给抓了。
也就是从武功那边过来距离不算是太远,否则的话黄巢说不得真的得跟某位闯王一样,被地方民团给灭了。阑
黑着脸的黄巢回来之后,召集众将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造攻城器械,他要攻入城内将这座长安城给彻底铲平!
数十年前来长安城赶考的时候,他黄巢遭遇了人生之中最大的耻辱。
现在的话,第二个大耻辱让他怒火攻心。
什么都别说了,一定要踏平长安城,把那个只会搞偷袭的小人扔进石碾里!
“阿嚏!”
身体一向很好的李云泽,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谁踏马的在咒我?”
王宝钏抬手揽住他的脖子,轻声呢喃“莫要停了讲课,我还要学...”阑
摇摇头,为人师表的李云泽低头看着王宝钏“你的项链可真白。”
渡过初期的紧张感之后,长安城内逐渐恢复了往日里的繁华。
除了城门关闭不能进出之外,东西二市重新开放,各坊的酒楼路边摊也是重新支撑了起来,甚至就连平康坊也重新开张营业。
手头有钱的军士们,休息的时候到处乱逛。
不是吃就是飘...为长安城的经济循环做贡献。
按理说这种只进不出的消耗情况下,很快就会因为耗尽物资而导致崩溃。
可各处粮铺商店内的货物每天都有,随便买也买不完。阑
没有了城狐社鼠,没有了有活力团体,没有了税吏,没有了公卿贵胃,没有了皇帝太监...长安城的百姓们愕然发觉,现在的日子居然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好过的。
百姓们不傻,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位神策军指挥使,所以每当李云泽出行的时候,总会有众多长安城的百姓向他行礼致谢。
“冤枉啊~~~”
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王宝钏那雪白的项链,李云泽带着牙兵策马去往城墙的路上,却是遇到了拦路喊冤的。
抬手阻止了牙兵们拔刀,李云泽干脆询问“何事?”
“将军~~~”拦路喊冤的是个商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啰嗦了半天,可算是把事情讲明白了。
商贩是住在永和坊的米商,说是米商其实就是个从大商家那儿拿货回坊市发卖的二道贩子。阑
前几日他在西市的大商家那儿以斗米二百文的价格定了一批粮食,准备运回永和坊去发卖。
可等到去取粮食的时候,却是被告知涨价了,现在斗米四百文钱,他得把差的钱补齐了才能拿到粮食。
用米铺掌柜的话来说就是“看看,看看!多么好的粮食啊,都是最好的精米。每斗二百文?谷糜都不止这个价!”
面色平静的李云泽询问“没报官?”
“找了,长安县与京兆府都找了,可他们压根不管,直接把小人给扔了出来...”
“呵~~~”
真正的粮食供应商李云泽,压着心头的怒火调转马头,直奔京兆府而去。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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