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一招一式都越发精妙起来。

  陈远恍然间发现,今日所练之剑与之前十三年皆不同,之前所练不过是一些杀伐的剑招,如今所练的却是剑道。

  从前练剑时会觉得枯燥无味,心神往往无法全放在剑上。但这次练剑却十分有趣,身边的一切似乎都蕴含天地之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陈远如同开了窍,每一剑所带来的感悟都超过以往的千剑万剑。

  飞剑与天地相融合,化作山涧中的一条鱼儿,柳树上的一根嫩枝,与天地相感应,一缕微弱的‘先天之气’逐渐显化。

  想要步入先天,有三个必要的条件。

  一是武学境界必须达到后天极致。

  二是要拥有足够的‘上元灵液’以显化元神。

  三便是这玄而又玄的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也可称为‘元始祖炁’。是生成天地万物的基本元素,也是凝丹之基石。存于天地之间,却被后天之气所掩盖,只有少部分能够与天地相通的修行者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掌握一缕先天之气返便可借其反先天,达到返璞归真的先天境界。

  洗髓练凡胎,神藏练神魂。凡胎和神魂就是人的肉体和精神。许多后天高手都可以将二者练到极致,但想要掌握一缕先天之气入先天,实在太难太难。

  不少神藏境界的高手都卡死在这一关,虚度数十年光阴而无所成。

  武学修行,先天之下皆凡人。

  后天修行者最多也不过百年寿命,但到了先天,超脱凡俗,最少也有两百年,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也会不断增加,活个五六百年也非难事。后天修行者,即便将凡胎和精神都练到极致,其地位也不过是个高级打手。和能够飞天遁地,法相元神的先天修行者比起来,实在是蝼蚁般的存在。

  临安城的几个名门世家,都拥有先天高手坐镇,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先天高手是每个势力都愿意巴结的对象。而后天,最多不过是个门客。

  先天和后天,实在是云泥之别。

  后天修行讲究精元,体内的精元越充足,修炼速度也会随之提升。陈远每日苦练剑术,体内精元却维持在较低的水准上,无法进一步提升修炼速度。富贵的豪门子弟,只需要足够的丹药,就可以轻松地在未及冠时达到御灵境中期,努力一些就可以到后期,只有圆满境界才算难得。

  陈远苦修十三年,才勉强达到御灵境中期,这就是金钱的差距。但剑术的境界不同,剑术靠的是自身的悟性和对剑的理解。

  剑,陈远已经悟了十三年。

  陈远的悟性本就不低,再加上十三年来对剑术的投入,这使他对剑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地步,与他自身的修行境界和年龄都并不匹配,因此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顿悟天剑,掌握了一缕先天之气。

  陈远将身心都投入在剑术当中,先天之气缠绕在飞剑上,并与其相互融合。

  陈母孟宁看见儿子练剑的样子,心中担心,便守在了一旁,直至夜深时实在忍不住困意,在不知不觉间睡去。

  直至清晨,天已大亮。

  陈远逐渐回过神来,作出收剑的姿势,一抹青光回到了剑鞘中。

  虽然只有一夜,但这一夜的领悟,已经胜过了以往十三年,领悟了天剑境界,不禁自己的剑术威力大增,同时还掌握了一缕先天之气,只要能进入青元学宫,步入先天将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陈远难掩内心喜悦,昨日的郁闷已经全忘光了,心中虽有遗憾,但感情之事又有谁能说得清道的明呢?

  世间一切都是外物,唯有修为才是自身的依仗。

  距离秋闱还有一个月,时间紧迫,趁这段时间再进一步,考核会更容易通过。想到此处,陈远再次出剑。情丝已断,陈远不再去想韩月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武学当中,心无杂念,修行自然又快了几分。

  一个月的时间里,陈远刻苦修行,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其余时间都用在了武学上。

  直到有一天。

  飞剑游过陈远的指尖,从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细听之下,这声音竟然是从丹田中传来的。

  陈远察觉到异样后,赶忙就地打坐,感受丹田中的元气流动。此时,丹田内的元气几乎全都变成了一股股凌乱的气流,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这些气流在丹田内旋转,而在气流的中心则出现了一个漩涡,元气正是被其吸引,纷纷聚集在漩涡周围。

  随着漩涡的旋转,元气随之缓慢凝结,从气态慢慢凝结成更为紧密的液态。

  “这是...丹田漩涡,元气凝结?”

  要突破了?

  陈远内心疑惑,自己虽然摸到了瓶颈,但体内的元气密度不足以触发丹田漩涡,想要尝试突破瓶颈进入御灵境界后期,还需要些时日才对,为何这么突然?

  后天五大境界。

  塑骨,聚气,御灵,洗髓,神藏。

  塑骨是锤炼身骨,为日后的武学修行打根基。聚气是将体内的精元转化为元气,并将元气储存在丹田之中。而御灵则是丹田中元气已满时,通过凝聚成漩的方式压缩元气,使之化为流水,从而给丹田留出更多的空间去储存新的元气。

  所以丹田凝漩就是御灵境界突破的标志。

  凝漩需要大半个时日,且第一次凝漩的成功率不会太高,大约只有两三成。

  元气凝漩的本质是压缩元气,丹田中的元气越充裕,凝漩的成功率就会越高。御灵境界的突破大多要进行多次凝漩后才能成功。按照陈远的推测,自己最早也会在两个月后进行第一次凝漩,但实际上,领悟了天剑之后,他所悟出的一丝先天之气代替了一部分元气的作用,从而使凝漩提前了。

  这一点是陈远所没想到的。

  正是深夜,夜晚十分宁静,天空中的银河似乎化为了一道剑光,将漫天星辰一分为二。

  星辰闪耀着,几道微弱的流星闪过。

  陈远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感应,也同样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这是元气聚散的痕迹。陈远静下心来,谨慎地调整元气流动,使之向漩涡的方向缓缓聚集。

  半晌过后,天色渐亮,陈远失望地睁开眼。

  果然。

  体内的漩涡渐渐消散,被聚集的元气并没有变成液体,而是再次扩散开来。

  第一次突破以失败告终。

  秋闱只剩下几天了,此次若能突破,或许能有机会冲击一甲之名。如今只是御灵境界中期,凭借自己的飞剑术能进入二甲,但想进一甲,太难太难。

  不过没有突破也是属于正常情况,毕竟成功率太低,只有多次凝漩,丹田内的元气更为紧密后,才能提升突破的成功率。

  时间匆匆,秋闱将至。

  一个月的时间里,陈远对于剑术的理解已经到了更深的层次,虽然修行境界并没有明显提升,但剑术的威力远超从前。

  秋闱分两日。

  第一日考核,第二日武斗。

  考核是考生们分别比试开弓、阵法、冥想三项内容。考完后将三者的名次相加,前三十人即为中第。中第者中,前三名为一甲,中间七名为二甲,后二十名为三甲。

  武斗则是通过挑战的方式来重新确定三甲名额。排名低者可依次与排名高者进行武斗,胜则代替对方的排名。

  一甲,二甲,三甲。

  所对应的待遇天差地别。

  即便是青元学宫中的学子,能入先天者十不存一,难度奇高。而一甲会有学傅进行武学指导,还有洗髓丹等诸多赏赐,是最有可能步入先天的学子,被各大势力巴结。

  二甲和三甲待遇则要差一些。尤其是三甲,步入先天的机会微乎其微,需要在生死搏杀才能求得一线机缘,往往不会被人重视。

  只要通过第一日的考核,就能进入青元学宫,这是陈远对自己最低的要求。至于能否进入一甲,即便掌握了天剑,陈远依然没有把握,毕竟每年的考核中都会有御灵境界圆满的天才。

  可以说,御灵境界圆满,是进入一甲的标配,而陈远只是中期,差了两个小境界。

  武学修行,我只需要尽力而为,不后悔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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