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风呼呼的吹着,天上的白云在皎洁的蓝天中快速向东南方向飞去,一股炖肉的奇特香气直接传到了北平城德胜城墙上守军的鼻子里,惹的这些日子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城下的那些花皮军攻进来的士兵们,猛的吸动着鼻子,闻着久未闻到过的诱人香气。
‘咕噜’的肚子轰鸣声中,城头的守兵百户赵二虎虎视眈眈的看着城外那个铁车子上的大锅,暗自把将要溢出嘴角的口水咽到了肚子里,恨恨的说道。
‘城下那些花皮兵实在混蛋,你要是想攻城就早点攻呗,咱爷们好把手中的武器一扔跪地投降,现在这样隔三差五的前来逗弄一番,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站在他后边的朱副千户用失望的语气悠悠的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城下的士兵是不想浪费手下兄弟的生命,等着咱们主动开城门过去投降呢’。
朱副千户往德胜门城上的城楼处小心的看了一眼之后,趴到百户赵二虎的耳边说,‘我在西直门那儿有个亲戚你也听说过吧,他们那个千户所里逃到城外100多人,前些日子被城外的花皮军给收留了,开始那些日子里城上的兄弟,都看到那100多个人在城下被操练的要死要活的,一天要足足出操两个时辰,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你猜怎么着?’看到自己手下这些士兵都围过来,听自己诉说西直门那边的事情,姓朱的副千户看了一眼四周无人的城墙,压低声音对自己手下兄弟们小声继续诉说着。
‘据我昨天晚上喝酒的那个表亲讲,今天上午花皮那边给他们发军饷了,你们猜怎么着,每人足足发了三个大银饼子,而且是足额发放的,没有任何一个长官敢克扣上一文钱’。
‘不可能,一个月咋能发三个大银饼子呢?简直是在开玩笑吧,我的千户大人,咱们烂命一条的穷当兵的,哪能一个月领三两多银子的军饷呢?’
旁边的小旗直接照这家伙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姓孙的小子,你再不听话别怪老子行军法揍你这混蛋,老老实实的听咱们千户大人的吩咐,咱们的千户大人还能坑手下的兄弟们不成’。
在最后面一个40出头的老兵抱紧了手中被虫蛀了的长毛杆子,瞅着姓朱的副千户那油光水滑的胖脸蛋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在暗暗的嘀咕着。
‘上官发下来的军饷都被你们千户和百户给偷吃了,那点钱粮到了俺们这些穷当兵的手里连稀粥都喝不饱,现在又想拿俺们兄弟的性命去给你们做本钱,换高官厚禄吗?’
朱副千户天花乱坠的讲述城外花皮兵的好处,手下士兵们满脸麻木的听着他的夸耀,一边看着城外铁车子上面的花皮兵,在城外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又听着自己的上官正在侃侃而谈的说着他们好处,心中的烦躁之意无法表述,只能强行压下肚子里的饥火,咽了咽嘴中的唾沫。
‘咋了?我这里喊了半天,城上的兄弟们一点表表示都没有吗?难道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吃大米干饭炖肉吗?快看看这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炖的香喷喷的,一口咬上去,油水顺着牙缝直流,要是能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吃上一碗大米干饭炖肉,心里别提多美了,那是给个千户都不换呀。’
‘tmd你再喊,再喊老子拿床子弩射你个混蛋,你们这些混蛋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你弄上一挑子大米干饭炖猪肉上城墙来,老子以后就跟你干了,只要今天中午你让我吃大米干饭炖肉吃到饱,我以后把命卖给你们都行。’
本千户所里的33岁老光棍赵德汉朝着城墙下扯着嗓子大喊,然后又跳到城坐上解开裤腰带哗哗的朝下放着脏水,放完脏水之后又抖了抖自己胯下的大鸟,用一根破麻绳把自己黑乎乎脏脏兮兮的黑棉裤系了起来。
整个千户所里200来个士兵,全都看神仙一样看着自己这里的老光棍儿赵德汉,有一个和他不对付的老家伙满脸坏笑着说。
‘姓赵的,我看你是馋疯了吧,敌人的大米干饭炖肉你也敢吃吗?你刚才喊这些话,就不怕被参将大人听到,杀了你的狗头祭旗吗?’。
光棍赵德汉此时性子发了起来,把自己补了又补,缝了又缝的破旧鸳鸯战袄胸口处拉开,露出了脏兮兮的瘦弱胸脯拍的啪啪扇响说嚎着说。
‘俺姓赵的是个光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不照你们这些家伙似的,家里还有老娘和老婆孩子,我还能怕啥?我就怕填不饱自己的肚子生生的被饿死了。’
‘当着咱们朱千户我也照直就说了,只要今天中午能让我吃上大米干饭炖肉吃得饱,我以后就跟那些花皮干了,怎么滴吧,我就说了,连稀粥都喝不饱,还让老子给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卖命吗?别他妈扯淡了’。
城头上乱哄哄的场景,自然被坐在皮卡车顶棚上的小排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瞅了瞅长城皮卡后斗里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五花三层的大肥肉和鸡腿,鸡胸脯,鸡爪子,鸡头正在沸水中翻翻滚滚,散发出的炖肉香气顺着微风传入了南边300米外德胜门的城墙上。
歪头想了一下之后,带队的排长李德贵拿出自己脖颈处的对讲机,摁着开关喊了起来,‘报告连长,报告连长,刚才城头上面喊了,说咱们要是让他们中午吃上大米干饭炖肉的话,他们就有人和咱们干了,把命卖给咱们,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冒险一下,把肉给他们送到城头上去,争取向西直门一样,把城头的士兵拉拢一些过来。’
城北5公里外的军营里,正和自家营长在食堂的餐桌上斗地主的听到对讲机里的喊声,急忙抓起了对讲机回话说。
‘我说你们几个小子千万不要乱搞啊,偷偷的当兵的要是敢下来,你们就管他们饭吃,他们能吃多少就让他们随便吃。’
‘在未得到团部的确切军令之前,谁也不许上城墙,听到了没有?谁要是敢私自做主胡乱搞的话,回来我严肃处理,让你小子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听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名为训斥实为爱护的回答,旁边的两个农民对视了一下之后默契的笑着,农民一营长指着地主连长说。
‘你小子了就护犊子吧,等哪天下面这些家伙给你惹出你护不住的事情,你就知道什么叫头再大,也有顶不住的黑锅,到时候你小子哭都哭不出好声音来’。
副营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牌呲了一下牙,直接抽出一个9摆在了桌子上,笑呵呵的说到。
‘我说营长你怕啥呀?他要是带着手下的兄弟立了功,你也有功劳可分呀,要是他搞出的事情太大,咱就把他扔出去背黑锅,到时候咱们两个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吗?’
看到自己那两个无耻的长官,在自己面前商量让自己背黑锅的事情,一连长脸上的肌肉疯狂的抖动着,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的说道。
‘我也实在是傻,为什么在军校的时候听了你们两个的花言巧语,甘愿跟你们两个混蛋做搭档,我要是去到国防军里面,咋也要给我一个实职营长了吧,要是运气好的话,副团长也是可以盼望一下的,我咋就鬼迷心窍听了你们两个的鬼话呢’。
正在出牌的营长看了一眼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一连长,因为撇了撇嘴之后嘲笑着说的,‘也就是我们两个要你,其他的营谁要你呀,你的文化课都不及格,全是抄我的,要不是我们两个给你打掩护的话,你能抄到65分吗?’。
‘就是的,要不是我们兄弟两个看你和我们一同出在白玉京护卫队的经历,傻瓜才会甘愿冒着被开除军校的危险,帮你作弊抄卷子呢,真当军校校长和老师都认识你,就能让你随便抄吗?’
看到两个认识几年的损友,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翻着自己的老底,老脸红了又红之后把手中的一排电话号码的扑克扔到了桌子上,伸手把桌上的牌划乱了之后,戴好军帽大步向食堂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着。
‘我去德胜门外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争取把那些兵拉了一波过来,做个兵样子给城里的家伙们看一看,我就不相信那些穷酸家伙,吃了咱们的大米干饭炖肉之后还能给崇祯老儿卖命’。
一营长看了看手里的大小王,三个二和两个炸弹,把牌翻过来给副营长看了看之后,指着越走越远的一连长背影说。
‘以前你还说这孙子忠厚老实,你看看,他老实个屁呀,咱们团里的十个连里,就这孙子蔫儿坏蔫儿坏的,还背了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在身上,就他最不是个玩意儿了。’
此时在营长嘴里最不是玩意儿的一连长,坐在一辆长城炮上面,朝着南面几公里外的德胜门飞驰而去,右手夹着一支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之后,把烟气吐到玻璃外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家乡小调,左手不停在大腿上打着拍子。
‘额的妹呀,哥想你呀,想你想的,哥心里痒呀,好想把你,搂在怀呀’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