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呀,看样子我是来晚了啊。”
正当场面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一声颇为轻浮的感叹。
将视线向大门投去,便可看到一名穿着一身肩膀与裤脚处有鲜红蛛网纹样的黑色西装,却搭配着厚底木屐,鼻梁上还夹着一副小小的红色夹鼻墨镜的男子。
除却衣装,他那头及耳红发中特意挑染出的八条白色,搭配着那顶装饰着湛蓝珠玉与细小尖刺的礼帽,看上去就像是只蜘蛛一般的造型也格外的抓人眼球。
十四番队第十三席,颇罗堕糸回。
虽然看上去十分阴险且轻浮,但作为流魂街相当有人气的成衣店的老板,实际上这个男人正可谓是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典范。
在流魂街做买卖,能招揽到来自瀞灵廷贵族街的顾客,颇罗堕糸回的手段可见一斑。
而在这表象之下,他还是十四番队情报部门的统领者。
就像他店铺的名字一样,在‘蜘蛛丝的尽头’掌握一切的,自然就是他这只耐心又歹毒的蜘蛛了。
“嘛嘛,倒也不算是来晚了。因为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呢~”
见今日应该到场的最后一人抵达,弥彻靠在椅子上冲颇罗堕糸回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落座。
当糸回则饶有兴致的拉开了自己的座位时,落在他旁边的那只地狱蝶微微振翅,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望兰憧与颇罗堕糸回同为情报部门的成员,关系其实还是挺好的。后者经常为瘫痪在床、除却眼球之外基本没有能动的地方的我望兰憧讲故事————虽然其中经常混杂着一些尖锐又刻薄的讽刺与不应该让小孩子听到的黑暗,不过谁在乎呢?
操弄丝线编织蛛网的毒蛛与折翼之蝶之间的友情,听起来还是挺微妙的呢。
啊,至于同样被纸牌代替出场的第十四席四月一日真命,则是长年驻扎在现世,为十三番队的队士们提供支援,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他是不会回来的。
虽说最初是因为斩魄刀过于危险而被勒令禁止返回瀞灵廷,但仔细想想这倒也正合了那个人的心意才对。
“真是的,糸回你这时间掌握得真不错,这不是正好赶上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吗?”
弥彻顺手拎起荒那妓的腰带,把她扔到了第十席的位置上去,然后右手一挥便召出了一面镜子。
“三毛乃不是问秋子和鲑鱼在哪吗?——看,是秋子和鲑鱼的约会哦!”
“——哦!!!”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如同起哄一般挥舞起双手。
自然,不仅是议事厅里的这些人。还有十四番队那些怀抱着‘反正大门和窗户也没关,队长更是什么正事都不会说,听了也就听了’的想法的普通队士。
————四番队队舍————
“嗯哼,出乎意料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呢。”
御神乐知留耶双臂抱胸,上下打量着换上了死霸装的绯道时不知。
虽说时不知由于常年营养不良而十分瘦弱,但在特意修饰过的死霸装的遮掩下,看上去倒也没那么虚弱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穿起来没有病服舒服。”
而时不知则在皱着眉头调整着关节处的布料。由于是修身的款式,这件死霸装会与他身上那些用来遮阳的绷带产生一些摩擦,单论舒适度而言,自然是要比宽大的病服差上一些。
“等你把那些碍事的绷带拆下去就好了。”
无视了时不知那小声的抱怨,知留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白痴鲑鱼君,跟我来。”
————瀞灵廷·商业街————
“......你要带我去哪。”
看着周围愈发陌生的景致,时不知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微卷的头发。托知留耶给他的伞的福,他总算是不用带兜帽来遮阳了——虽然大晴天打着伞看起来有些怪异,不过本质上相当具有实用主义者倾向的时不知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此时维持他视力的鬼道则被附着在了缠绕在鼻梁上的绷带上面。先前天楼神晃扔给他的浅打被他别在腰旁,倒也有了几分死神的架势。
“给你买副眼镜。你那个增强视力的鬼道总不能一直放在帽子上吧?”
知留耶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歪了歪头,蓝色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少见的没有说出什么讥讽的话。
“那倒也是,别的队士也这样建议过我来着。”
这样想着,时不知抬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伞面依然是朴素的白色,手柄上倒是颇有心思的缠绕了退红色的细绳,下面还坠着一颗球形铃铛。
很显然,知留耶平时用的应该就是这把伞。
“在这种地方反而显露出了少女心啊......”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时不知靠着自己那基本算得上是面瘫的脸敷衍着知留耶,顺便四处张望着。
老实说,他从未见过这么繁华的街道。这些他人习以为常的店铺对他而言全都是未曾接触过的全新的事物。
而知留耶大抵也是了解这件事,她的步伐迈得十分悠哉,完全看不出平日在四番队里急匆匆的样子。
“唔...呐,秋子,那是什么?”
当时不知的视线略过一片艳丽的色彩时,便再也移不开了。他抬起手,向知留耶询问着那间店铺的名字。
“嗯?那是花店啦,怎么,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吗?”
听到时不知的问题,知留耶转过身去,歪着头看向他,有些疑惑。
“花店...花店...唔......原来如此啊.....秋子你等我一下可以吗?”
得到了知留耶的回答,时不知小声嘟囔着,然后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中走进了那家花店。
老实说,在知留耶的印象里,时不知其实与花不是很相称。毕竟他平日里除了修行就是躺在病床上发呆,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会对花这么感兴趣。
片刻之后,就在知留耶还想着要给时不知买个什么款式的眼镜的时候,时不知已经从花店中走了出来。
“呐,这个给你。”
一片典雅的湛蓝色占据了知留耶的视线。
抬起头,知留耶便看到时不知握着一束龙胆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诶?这个?给我的?”
下意识的接过了时不知手中的花束,知留耶这才注意到那并非是修剪下来只有花的枝干,而是好几整株随时都可以重新栽种好的植株。
“嗯,看你好像很喜欢蓝色。”
“等等,你哪来的钱啊?”
“是神晃哥给我的。他说如果觉得嘴里没有味道的话,就去买点酒喝。但你会生气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不想要让我喝酒的样子。”
时不知瘫着脸以毫无起伏的语气这样回应了知留耶的疑问。
“听神晃哥说歌仙姐很喜欢花,想着你跟歌仙姐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应该也会喜欢来着。怎么,我猜错了么?”
“————怎..怎..怎么会,我很喜欢哦!”
被毫无预料的回答深深冲击到的知留耶磕磕巴巴的这样回答着,然后抱住花束十分慌乱的转过身,背对着时不知啪嗒啪嗒的迈开步子。
“走..走啦,去给你买眼镜去!”
“哦。”
——————十四番队·议事厅——————
“你干得好,你干得好呀神晃!”
弥彻顺手在歌仙的耳朵上施加了一层隔音的结界,然后一把揽过天楼神晃的肩膀,啪啪的拍了起来。
“哪里哪里,都是队长你教得好啊!”
天楼神晃则小心翼翼让歌仙躺平,枕到自己腿上,脸上却还挂着相当自得的笑容。
“这种毫无自觉的直球,秋子那丫头根本遭不住嘛!”
“我就知道,这里面又有队长的阴谋。”
斩真红叶轻叹了一口气,把手中雕到一半的木雕收回到背袋里————看今天的状况,接下来恐怕是没有工作的时间了。
“嘛,不也挺好的吗~”
颇罗堕糸回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套首饰,正挤在花魁与若月虎埑之间介绍着。听到了斩真红叶的感叹,他带着极具代表性的营业性笑容回应道。
“队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对吧,老爷子、大姐?”
“那个女人...是在装睡吧。”
蛇喰荒那妓走到了弥彻的身边,一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伏在他耳边这样轻声说着。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打量着手腕上那由弥彻发丝编织成的手链。
“倒也不算是装睡,歌仙她来开会之前应该是自己悄悄的喝了一点酒吧。以神晃的酒量,根本闻不出那一点甜酒的味道——诶,话说回来对神晃来说,甜酒压根不是酒吧~”
在荒那妓那‘你那个袖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的目光中取出一壶清酒,慢悠悠的拔开盖子抿了一口后,弥彻眯着眼,如此回答着。
“你说这个?只是个小把戏罢了,别在意别在意~”
——————六月的某天·晴·瀞灵廷·十四番队队舍——————
“队长,我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那一日,如此恭敬的出现在弥彻面前的,正是天楼歌仙。
老实说,除去歌仙以外的十四番队队士对于非道院弥彻都很少表现出对于队长应有的敬畏之心。
“都转到十四番队这么多年了,歌仙你怎么还是这么拘谨啊。”
而面对端正的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天楼歌仙,弥彻颇为苦恼的歪着头,随后为她也倒上一杯茶。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啊,是个一直无所事事的家伙。用不着这么恭敬的对待我啦~”
弥彻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十四番队的其他队士们。
“不,我能够感觉到,无论是神晃还是其他队士,大家都是从心中真切的尊敬着队长您的。老实说,大家与您的相处方式,更像是一家人呢。而半路从四番队迁过来的我反而没办法涉足其中,这一点让我非常羡慕。”
歌仙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郑重的接过茶杯。
“家人...吗?或许你说的是对的——那么,这次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那一瞬的笑容,实在是过于炫目。弥彻愣了片刻,恍然失笑。
“啊...那个......神晃他每天回来身上都是一身的伤,我知道他是去跟虎埑前辈切磋,但是...我实在是有些担心......所以...所以能请您帮我劝劝他吗?哪怕——”
“哪怕是每周少去一次也好......”
弥彻能看到歌仙的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下摆。很显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纠结的事。
“哈啊......你们两夫妻在笨拙这方面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因为除了厮杀以外什么都不会,所以不断的磨砺爪牙,希望能够给予妻子安全感的丈夫。
看到丈夫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伤,明明很担心却又害怕自己的阻拦会让丈夫扫兴的妻子。
[什么啊,这对笨蛋夫妻有必要在这种方面也步调一致吗?明明只要面对面的好好交谈一下就好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对了,你觉得四番队队舍附近的房子怎么样?”
如此在心中感叹着,弥彻带着微妙的心情向歌仙摆了摆手。
“诶?为什么要提房子的事情......”
“嗯~为什么呢~如果你们搬出去住的话,每天来队舍就得花上一段时间吧。尽量减少些神晃他在队舍的时间不也挺好的?况且你偶尔也会想要回四番队看看吧~~当然,最重要的......”
见歌仙一副懵懂的样子,弥彻一脸的惆怅。
“我说啊,那种事情非要我说出来才行吗?就算是被称为究级自我主义者的我,偶尔也会害羞的诶~歌仙你就没有考虑过跟神晃生个孩子吗?只要你怀孕了,神晃那家伙绝对哪里都不会去的啊~”
“欸!那...那种事......神晃他才刚刚当上副队长...如...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而没办法出席队内事务的话————”
“我们十四番队能有什么正经事啊~”
弥彻伸手轻轻地在歌仙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制止了她手忙脚乱的解释后,他转头看向门外。郁郁葱葱的山茶树在澄澈过头的阳光下,清晰得毫发毕现。
“而且啊,你说过的吧,十四番队的大家就像家人一样。”
“家人,是不需要在意这些的啊,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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