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夫已经为李谕订好了船票,李谕想要顺路去一趟瑞典,看一下自己的小岛。
在瑞典不会过多停留,因为马尔科夫还给他看了一份来自丹麦的信件。
李谕看封面,是丹麦嘉士伯基金会联合哥本哈根大学发来。
可能很多人知道嘉士伯是世界上排名前几名的啤酒商,不过这家公司对科学基金会的赞助历史也非常长。
最典型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量子力学哥本哈根学派。
对于李谕来说,去丹麦倒也算顺路,圣彼得堡向西先到瑞典斯德哥尔摩,然后向西南走就会到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反正它们都在波罗的海上。
至于哥本哈根大学,也不简单,毕竟出过高达39个诺奖!
哥本哈根大学对于自然科学一向比较热忱,历史上有过不少知名人物。李谕目前在数理上的成就已经很瞩目,恰巧又身在圣彼得堡,这次怎么也得找过来。
嘉士伯听说了西门子对李谕的邀约,现在欧洲对科技的推崇程度真心非常高,甚至一些自然科学外的人文学科也想学习自然科学发展的辉煌模式。
如历史之类人文学科已经开始搞起了科学方法研究,一直到现在其实也称为人文科学。
目前俄罗斯甚至把文学部放在了科学院里……当然这个做法貌似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合理哈。
反正能看得出,“科学”二字的力量已经十分强大。
不然新文化运动也不会打出“民主”与“科学”两大旗帜。
“民主”代表的是政法路线,“科学”自然就是科技路线。
民主这东西很难评判,也过于泛泛,不同的国家国情又不同,非常复杂。毕竟是涉及对人的管理,超级麻烦,因为人是最难管的。
民主本身又是把双刃剑,掌握起来的难度非常高,用不好就会掉入陷阱,就像**之类的民粹或者南边的邻居印度那种无休止的内耗。
但科学就好说多了,因为这是对于自然的阐述,管你人类如何看待,就安静地摆在这里,好处多多,除了使用者本身的问题,几乎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李谕也没必要拒绝,因为丹麦就是德国邻国,近得很,顺路还能在丹麦看到一位他非常想见到的人。
相见总是很短,马尔科夫恨不得写信给沙皇,让他给李谕颁发一个俄罗斯科学院的荣誉院士职位,不对,不用什么“荣誉”,就直接是个正式院士也没问题。
不过很可惜现在沙皇尼古拉二世为了日俄问题忙得焦头烂额,大铁路花了这么多钱,势必要稳住旅顺这个终年不冻港然后染指东北。其他问题就只能暂且往后放放。
马尔科夫和李雅普诺夫再次到码头亲自送行李谕二人。
李谕笑道:“过段时间我回国时,还回经过圣彼得堡,能够再次见面。”
马尔科夫二人也很客气:“我们一定帮你申请到大铁路的使用权。”
李谕抱拳道:“感谢二位!”
下次见面肯定又大不相同了。
李谕提前给在瑞典的皇家数学顾问列夫勒发去了电报,他已经在小岛等候。
“亲爱的李谕先生,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列夫勒很热情。
李谕道:“别来无恙。”
列夫勒说:“你最近的《博弈论》属实精彩,今年的数学奖项,我想依然逃不出你的手掌。”
李谕说:“那将是我的荣幸。”
瑞典皇室现在还是比较有钱的。
列夫勒问道:“要不要再去斯德哥尔摩见一趟国王?”
李谕说:“暂且不了,我已经收到了丹麦和德国方面的请求。”
李谕拿出西门子公司和嘉士伯的电报。
列夫勒道:“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每次来总是能给大家带来大新闻,如今各家报社都紧盯着你哪。”
“尽可能不让大家失望,”李谕又看向岛屿内部,“现在的营建应当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列夫勒说:“目前刚刚处理好地基,此后的地面楼房建造想必就简单多了。”
按照造价来说,地基占了二三成左右。
李谕说:“正好《分形与混沌》是由你们代为发行,需要用到资金继续用版税就可以。”
目前还有差不多4000来两银子,也就是接近3万克朗没有给李谕,单纯的建设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一万克朗左右就够,不过要是再加上装修以及仪器采买,又要一大笔钱。
列夫勒说:“如此最好,省了来回税费。”
李谕带着吕碧城在岛上逛了逛,反正面积不大。
吕碧城再次感觉非常吃惊:“你竟然在欧洲能够买一座岛!”
李谕随口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吕碧城说:“我根本无法想象中国人能买欧洲人的土地。”
李谕说:“他们还巴不得卖给我哪,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会求着我再买一座岛。”
吕碧城有点无法相信:“不会是吹牛吧,为什么还有这种事?”
李谕神秘道:“你等着瞧就是。”
吕碧城问:“你还是要在瑞典买岛屿?”
李谕说:“不见得非要在瑞典,法国、瑞士、德国、英国都可以。”
吕碧城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原来当个科学家在欧洲这么有点地位?”
李谕轻描澹写道:“我又不是贪图享乐,都是有用的。”
在此时国人眼中,欧洲人高高在上,吕碧城哪能相信李谕一个中国人在欧洲这么吃得开。
岛上现在并没有地面建筑,没什么看的,于是乎两人很快再次搭乘轮船前往丹麦首都哥本哈根。
李谕问道:“丹麦是个童话国度,此前有听过吗?”
吕碧城说:“我当然知道,虽然没看过,但我也知道安徒生。”
李谕说:“我在想的是,你完全可以把安徒生的童话翻译到国内,都是些比较有趣的故事。”
李谕在轮船上给她讲了讲安徒生童话中最出名的几篇,如“皇帝的新衣”、“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小人鱼”“拇指姑娘”等。
吕碧城听得非常入迷,不住赞叹:“真的是迷人的故事。”
“所以我才说他们非常适合翻译到国内,”李谕说,“完全可以作为新式中小学堂里的读物。一来能够让学生接触到西方的文学,增加眼界;二来故事本身也有一定的寓意,能够启发学生思维。”
历史上差不多要到十年后,刘半农、周作人等人才开始翻译引入安徒生的童话故事。
他们对安徒生童话甚为推崇,周作人在推广安徒生童话时,曾借用了挪威评论家的评述:“其所着童话,即以小儿之目观察万物,而以诗人之笔写之,故美妙自然,可称神品,真前无古人,后亦无来者也。”
吕碧城点头说:“这么好的东西,确实应当引入。”
李谕说:“另外,既然是给学堂学生看,又是西方文学作品,最好还是用白话文翻译。”
再怎么说都是孩子可塑性更强,从小培养起来,对白话文的接受程度才能更好。
梁启超三年前写《少年中国说》,也是想把少年儿童作为突破口,并且“将儿童视为民族救亡的希望所在”。
李谕现在也看出这些拿到功名或者并没有拿到功名但已经年长的儒生大部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按说甲午战败、庚子国难已经可以唤醒“吾国四千余年大梦”了,但许多儒生显然还是想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基本上到了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时,才彻底引发中国社会“对儒学基本价值的全盘性怀疑”,使中国社会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并且学习西方的科学文化。
吕碧城觉得确实有道理,孩子也容易理解白话文,于是说:“我曾经读过志怪小说,但像这样给孩子看的故事书真的是没怎么见过。”
李谕说:“没错,正因如此,这种童话引入小学堂效果会非常不错,咱们的典籍大都是注重文以载道,虽然有传奇故事、神话故事,不过并不是专门为儿童创作。安徒生这种没有约束力的以儿童视角写出来的故事算是个补充,而且读起来有趣得多。”
吕碧城说:“当然有趣,我自己都很喜欢。要是小时候,肯定看这个而不去背晦涩的文章。”
李谕笑道:“这也是新学堂应该有的教学模式,不能一味地如同私塾一样强调圣贤大道理,儿童毕竟并不懂。只是抛出一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多少还是有些不负责任,效率也太低。”
吕碧城说:“我现在可算明白你为什么敢办学堂了,懂得真不少。”
李谕心里想,果然当年多上学学那么多东西还是有用啊
如果看地图的话,可以发现丹麦的首都哥本哈根并不在日德兰半岛上,而是位于日德兰半岛东边的西兰岛上。
这是因为丹麦发迹于海洋,有一种天然的海洋情结。
而且哥本哈根处在北海和大西洋中间,扼守厄勒海峡,掌握着古代从西欧前往波罗的海的路线,这一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丹麦经济发展。
只不过铁血宰相战胜丹麦后,把丹麦彻底赶到了日德兰半岛上。然后德国深感海岸线被丹麦分开,丹麦当时又与英国交好,德国又肯定是要挑战一下世界霸主英法两国的,于是乎在日德兰半岛开凿了着名的基尔运河。
现在基尔运河已经是波罗的海上极为重要的航道。
后世北约和俄罗斯掐得很凶,哥本哈根旁边的厄勒海峡因为是国际航道,俄罗斯波罗的海海军还能做做文章,但基尔运河就用不了。
明眼人也都知道把首都建在海岛上一点战略空间都没有,但自从输给德国、瑞典后,丹麦就在战略上保持中立了,虽然二战中还是被小胡子给攻占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