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黄沙漫天,残阳如血,西域荒漠的古道上,两匹骏马前后而行,前一匹黄马上坐着一名少年,看年纪应该在十五、六岁之间,剑眉星目,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髻子,身着一袭白衫,腰间左边别着一柄长剑,右边挂着一块玉佩。看这玉佩玉质温润通透、色泽翠绿、雕工细腻圆滑,上刻一个“赵”字,龙虎云荷环绕四周,一望即为官家之物。少年身姿虽然依旧挺拔,但眉目间少许疲态却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来。
后一匹黑马身上驮着不少辎重,鼻孔一张一合喷着白气,步履沉重,每一步都深入黄沙半寸有余,一路踏出一道长长的足迹,好像一直延伸到天边。一名老者牵着黑马随行,老者身着粗麻短打,脚穿草鞋,脸上的皱纹似刀削斧刻一般,两只眼珠藏在细长的眼缝中,浑浊不堪,牵马的手也是布满了皱纹,骨结特别突出,那马好似疲惫不堪,被他轻轻一拉却又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张爷爷。”少年出声叫到,边叫边翻身下马。“你来马上坐坐吧,今天你都走一天了,一定很累了吧,我坐了一天腰酸背疼的,正好想走走。”
老者咧开了大嘴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少爷,老奴不累,老奴少年时每天都在这黄沙中玩耍,这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少爷还是上马吧,我们最好抓紧在天黑前赶到喀尔刹,不然今晚又得住沙堆里咯。”
“唉,张爷爷你总是这样说,那天我看到你偷偷用布在擦脚,一定是走起泡了,很疼吧?”少年又关心道。
“没有没有,老奴这身体好得很,皮又厚,钉子都扎不透我的脚板,哪里可能起泡嘛!”老者咧了咧嘴,讪笑道。迷茫的回想自己何时用布擦脚了,自己却似乎毫无印象,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中午在一株梭梭树后小解,荒漠中风势强劲,再加上自己年纪大了肾气不足,而且当时在想着事情没注意角度,弄脏了脚,才有了用布擦脚一幕,没想到被小家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想到这,老者老脸一红,赶紧牵马向前。少年不明所以也翻身上马跟上去了,却也没再追问。
原来这少年名叫赵锋,为南京大理寺卿赵景行的幼子,赵家世代官居高位,家学渊源,赵家老祖赵竹箦,乃是开国七贤之一,官至内阁首辅、礼部尚书,御赐免死金牌、配剑面君,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博古通今明达世情,官当了一年就借病辞官,携万贯家财回了金陵老家,远离朝堂专心教子,也因此躲过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金袍案,此案中开国七贤三人被杀,两人灭族,两人死于非命,唯独赵竹箦躲过一劫。凭借着老祖的余荫以及自身的努力,赵家在朝堂上始终占据有一席之地,也有过四世三公、五子同朝的辉煌时刻,时至今日已传承了二十余代,当代家主赵景行二甲十三名进士出身,四十岁时即官拜刑部侍郎,由于在办理御马监掌印太监覃超义子覃颂杀人案时斌公执法,判了个斩立决,招覃超嫉恨,向当今天子进献谗言,赵景行被派往南京任大理寺卿,虽然都是三品官,但明调实降,南京远离天子,如覃超得势恐再无翻身之日了。
到南京任职后,赵景行再无繁重公务缠身,将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赵锋原有两个哥哥,但都不幸夭折了,他自幼聪慧过人,且为家中独子,深得父亲喜爱,诗词歌赋样样皆通,赵景行也是不惜重金聘请了京城和南京城中最为博学的宿儒来教授赵锋诗词文章,赵锋也是不负众望,十岁即通过院试考中秀才,十三岁又考取举人。但赵锋除了文章做得好之外,对刀枪剑戟也颇为喜爱,闲暇时间总是缠着家里的护院武师教自己武功,一套乱劈风棍法使得大开大合,有模有样,赵景行见其喜爱,又不影响读书,也甚少阻止。
身边的老奴姓张名化,自赵锋记事起似乎就在赵家专职养马,最爱之事就是饮酒,时时自带七分酒气,但因马养得好,赵景行也一直留着他,赵锋幼时最喜欢找他聊天,常常去偷了父亲的好酒给他喝,听他讲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对飞檐走壁、剑断江河的高深武学惊喜赞叹,对一人双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心生向往,对偷鸡摸狗、下药使绊的下九流手段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今年赵锋正好年满十六,原本这个秋天要进京赶考参加会试,但忽然一日下午,赵景行找到他,告诉他暂不参加今年的会试,先到江湖上游历一番,一方面学习武艺增强自己,另一方面增长阅历和见识,家里已经帮他联系好了西域的名门大派苍云派,苍云派掌门丁无涯乃是江湖上排名第六的高手,风云榜有云:“一冯二何三云霸,四段五甘六无涯,七张八杨九陈十惜花。”这“六无涯”指的就是苍云派掌门苍云子丁无涯,江湖传言其轻功天下无双,一手卷云鞭出神入化变化多端,赵家也不知找了哪里的关系联系到苍云派,送小公子前去习武游历。
赵锋虽然万分惊愕,但他自来老成,知道父亲此番安排必有深意,也不再多说,带着父亲为其准备好的书籍细软,与张老头踏上了去苍云派的路,只是忽然的安排、父亲深沉的叮嘱以及身边醉醺醺的老奴让他感到些许不安,但随即要经历的江湖生活也让他感觉到兴奋。
历经两个多月,两人风尘仆仆的走到了这片荒漠的中心,按张老头的说法,苍云派所在的扎格拉玛神山就在前方不远处,这里已经算是其势力范围了,最多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
张老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对赵锋说:“少爷,今晚可能要露宿荒漠了,没有太阳我无法判断流沙的位置,恐怕是要辛苦少爷了。”
“张爷爷,今晚是辛苦您了,您还得帮我守夜。”
“嘿嘿,没事没事,我年纪大了,本来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晚上还能数星星玩。”张老头又咧开了大嘴,浑浊的双眼与皱纹交织在一起,藏得更深了。
忽然之间,滴溜溜~滴溜溜~一串急促的哨子声响起,张老头的笑容顷刻之间凝固在了脸上,转头向哨子声的方向望去,却见远处的沙堆之后绕出十几匹快马,向二人飞驰而来。
张老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此地距离扎格拉玛山不足百里,怎么会有响子出没?莫非山上出了什么变故?”
“张爷爷,响子是什么?”赵锋好奇的问道。
“嘿嘿,少爷无须担心,一切均有老奴打点,老爷的嘱托我可是一刻不敢忘记。”
不多时,快马就到了二人跟前,滴溜溜一声哨响,来人呈弧形散开,将二人围在中间,为首一人身着粗麻短打,腰间绑着一条深红色的丝绸腰带,脚踏皮靴,头戴毡帽,手持一支白蜡杆红缨枪,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配上阴鸷的神态,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只听他咯咯一笑缓缓说道:“你二人行道,可交了例钱?”
赵锋大声喝道:“我二人有朝廷颁发的通关文牒,一路行径至此,从未听闻有所谓的例钱,你是何人?凭何收取什么劳什子例钱?”
为首一人咯咯一笑:“小兔崽子,爷爷今天就告诉你,凭的就是爷爷手中长枪坐下快马,说要收钱你小子就得交,否则你怕是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赵锋又待说话,张老头先踏出一步,拱拳道:“诸位英雄,老身陪孙子赴京赶考,身上确实没带多少盘缠,我们把钱物都给了各位英雄,放我们爷俩一条生路可好?”
说罢张老头连连作揖,脑袋都快碰到地上了。
“你二人自东向西而行,赶考?你告诉我京城在哪个方向?你们怕是赶往阴曹地府吧?少废话,给我搜!”为首的大手一挥,众人就要上前。
“且慢,老头子我与苍云子有故交,你们不怕苍云派么?不怕官府么?”
嘿嘿,哈哈,呵呵呵,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为首一人笑道:“老子就是官府,至于苍云派,他们管好他们自己吧,多说无益,兄弟们,上!”
众人拍马上前,赵锋一惊,没想到这帮人如此凶恶,急忙拔出佩剑,忽然想起自己不善使剑,忙又将剑鞘套于剑身之上,双手握持,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匪徒,看这情形,是要将剑当棍使了。
离他最近的一名匪徒见状大笑:“小兔儿细皮嫩肉的,爷爷好久没见过女人了,今晚要了你也不赖。”
说罢将兵刃往马兜里一插,空着双手冲将过来,竟丝毫没有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
赵锋双目一咪,暗暗咬住了后槽牙,待得匪徒冲到近前,纵身一跃至与其平齐,手中带鞘长剑自后向前轮圆了向匪徒砸去,那匪徒双目一睁,似乎没料到这少年竟有如此身手,自己人在马上不好闪躲,如果被其击中虽不至受伤,但回去后免不了要被同行之人嘲笑一番。只见他嘴角一撇,双腿一夹,那胯下之马似乎通达人性,速度猛然一增,连人带马已冲过长剑攻击范围,一双大手朝少年抓去。
赵锋也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之好,这哪像一般劫匪,大吃一惊,幸好与护院武师练习已有经年,临危不乱,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膝盖自下而上一顶。
对方完全没想到赵锋能如此凌空借力,被膝盖一顶正中下巴,本来抓住赵锋衣服的大手由于吃痛也没抓稳,但赵锋由于被对方大手一带,下落之势无法平衡,重重的摔在了黄沙之上,他赶忙爬起,啐了几口吐出嘴里的沙子,扭头看向那匪徒。
只听得周遭匪徒嘿嘿哈哈大笑四起,纷纷嘲笑那匪徒:“王老六,你小子最近马尿喝多了吗?这个小兔子都能伤得了你。”“王老六,你就是个娘们,今晚从了爷爷吧。”
那混号王老六的匪徒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调转马头抽出兵刃,双目赤红,哇哇怪叫就纵马向着赵锋冲来,赵锋又双手持剑摆好架势,暗自集中精神准备迎敌。
忽然之间赵锋感到脑后一阵罡风,心下暗道不好,知道有人偷袭,但却闪避不急,被一记手刀斩在脑后,眼前一黑全身软倒在地。
却见偷袭之人竟是同行的张老头,他缓缓放下手,一把扶住即将软倒在地的赵锋,轻身说道:“公子你先休息一会,待老奴来应对这帮小跳蚤。”说罢将赵锋放到地上,站起身来朝王老六冲去,忽然出现的这一幕让王老六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张老头已冲到自己身边,顾不得其它,挥舞兵刃就向张老头扎去,张老头一低头躲过兵刃,左手一把抓住那马的缰绳,吐气开声一声大喝“哈!”身子稳稳地钉在原地,那马冲锋之势受阻,马头一别身子就翻到在地,王老六万万没想到这老头竟能单手拒马,跟着也一起重重的摔落在地,顿时晕了过去。
为首的匪徒眼中精光一闪,暗道好大的力气,自忖生平见过之人只有寥寥数位大人物有此等功夫,不由得收起了笑容,神情凝重了起来,滴溜溜一声哨响,众匪徒在其身后集合列队整齐,随后他咯咯一笑问道:“你是何人?”
张老头拍拍手冷冷说道:“我只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不足挂齿。看你们的马匹均为良马,兵刃用的也是长矛,老头子到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为首之人又咯咯一笑,正待说话,张老头听到他奇特的笑声忽然心间灵光一闪,惊问道:“你可是虎贲营笑面虎刘强?”
话说到一半那匪首脸上浮现一阵杀气,一声断喝打断了张老头的话,嘶哑着声音大喊:“多说无益,纳命来!兄弟们,鹰矢阵,冲锋!”
张老头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不是普通响子,乃是军匪一体,西北军一直是御马监掌印太监覃超的嫡系,负责镇守西北边境,该军纠结了各类妖魔鬼怪,共有十二营,按十二地支排列,这虎贲营笑面虎刘强排行第三,从军前乃是称霸一方的山大王,想到这里,张老头明白这帮人做出这种拦路抢劫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却见众军匪错落有致,排成了一个尖锐的阵型,持枪向前,俯身马上冲锋而来。张老头面色凝重,目光中的浑浊荡然无存,眼中精光闪现,双手抱圈,身上麻衫无风自动,随着气流不断增强,张老头整个身体竟凌空而起。
看到这般景象,笑面虎刘强心中一凛,“练气士!”刘强喝道:“兄弟们,换破气枪!”只见众军匪动作整齐划一,将长枪枪头取下,从马兜里取出一枚螺旋状的枪头插入白腊杆前方,随后恢复俯身持枪的姿势继续前冲。却原来此为军中专为对抗内家高手研制的一种武器,奇异的造型加上特殊的淬炼,使得毫无内劲的普通人也能对抗练气之人,但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武器强度会下降很多,而且器型多半怪异无比,导致无法在与普通人的战斗中使用。据说上古高人曾制造过一批器型、强度与功能兼备的破气刃,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囚牛琴与睚眦剑,江湖有言:“囚牛声震五百里,睚眦剑破十万兵”。据考证,这两柄兵刃乃为同一高人所铸,应按龙之九子顺序排列命名,然现世的仅有囚牛、睚眦两柄,余者皆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且此两柄神兵每次现世,均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得之者要么武功盖世称霸江湖数十载,要么技不如人被人杀身夺器。此二柄神兵上次现世,距今已有百余年了,当时玄真道人携此二神兵被九大派围攻,一式离火焚天伤敌无算,却因旧伤复发力敌不支,携神兵跃下百丈遇龙涧,自此以后百余年,无数江湖人士在遇龙涧底遍寻不获,神兵也就此不知所终。
话说回头,张老头看到对方换上破气刃,双眉一皱,双手在胸前抱圆,罡风不散,竟搓出一个真气球,只见他身体前倾,推着真气球向着对方飘去,看似混不着力,但张老头额上青筋暴起,脸色忽红忽白,可见体内真气已极速运转。他飞行速度越来越快,身上麻衣早已被自身真气切割得七零八落,皮肤上也已被划出一道道血迹。张老头大喝一声:“破气刃在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手上何足道哉,看招!归元斩!”
此招虽名归元斩,可是却非刀剑之斩,乃真气之斩,且千斩万斩合而为一,在真气球中容下了无数罡风乱流,中此招者极难防御,但也存在启动较慢、速度较缓的不足,按道理应对者应当迅速移动,避实击虚,但军匪冲锋之势已成,在这当下万难改变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加速冲锋以硬碰硬。
霎那间,双方犹如彗星撞地球一般撞到一起,砰的一声巨响,仿若一轮红日在荒漠中升起,与天上残阳交相辉映,撒下万道金光,顷刻间卷起无数黄沙。
黄沙散去,却见张老头立于战场中心,上衣早已不见,须发也被罡风割得似乱麻一般,一身黝黑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众军匪连人带马被割成了一团肉块散在一旁。张老头自言自语道:“终究还是老了,这帮小杂种都能伤到我,二十年前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他们,哎…..”
张老头感叹完自己的衰老,扭头走到赵锋身边,蹲在一旁寻来凉水泼在他额头,欲把他泼醒。就在这时,忽然想起一事,转头望去,却见原本晕倒在地的王老六已经醒来,正蹑手蹑脚的朝无人看管的马匹走去,不时还回头望向这边。王老六看见张老头看向自己,大惊失色,发一声喊“妈呀!”跄跄踉踉的奔向马匹,张老头站起身来正待追赶,忽然眼前金星乱冒,心知自己伤重,已无力追赶。张老头冷笑一声,硬提一口真气,右手食指中指一并一抬,喝到:“起!”只见赵锋的配剑脱鞘而出,凌虚飘至一丈余高,张老头右臂一挥,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斩!”佩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王老六而去。王老六此时已跨上马匹,调转马头正向远方奔去,听得身后金风破空,心知不妙,但也别无他法,只得拼命催赶马匹。
张老头眼见就要将王老六斩于马下,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内劲一卸,准头略偏,佩剑未能命中王老六后心,擦着对方肩膀一掠而过,罡风将王老六整条左臂卸下,王老六大喊一声,用右手捂住伤口,咬死牙关双腿紧紧夹住马匹,一遛烟消失在荒漠里。
此时赵锋也已醒来,目睹了让他震撼不已的这一幕,再看到不远处支离破碎的人马尸体,心中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但此时不便细问,赶忙一把扶住张老头,急切的说:“张爷爷,你没事吧,快坐下休息一下!”
“来不及休息了,少爷,那小子回去之后就会报信,大军随后就会赶到,你不要管老头子,你单人独马赶紧走,此去向西不足百里就是扎格拉玛山,到了苍云派的地界你就安全了,见到苍云子就告诉他,你与我张化同行而来,他自会处理。”张老头喘着粗气急道。“另外,黑马背上那个袋子,我的衣服中间有一本书,这是出发前老爷交代我看管好的,是你家祖传的武功秘籍,名为苍龙决,据说你家老祖就是凭借此决独步武林,创下了不世功绩,但你家自老祖以下未听得有习武之人,老头子也不明其中道理,我是个下人也不敢翻阅,老爷出门前有交代,待你习武初窥门径后再将此书给你,但老头子有违老爷嘱托,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希望少爷你能够早日习得绝世武学,做一个好人…”说到这里,张老头一口气没换过来,咳嗽两声又呕出一大口鲜血,一时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赵锋心中焦急,但知此时绝非伤心的时刻,追兵可能霎那间就会到来,他强忍悲痛走到黑马旁,从包袱中抽出张老头言语中提到的那部书,也没细看往怀里一塞,将黑马背上的包袱分了一部分到黄马背上,抬头望了一眼星辰分辨了一下方向,牵着黄马面对南方,轻抚着黄马的鬃毛道:“小黄啊小黄,感谢你这一路的陪伴,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你再帮我最后这一次!”说着一拍那黄马的屁股,那黄马好似能听懂一般,前蹄抬起希律律一声长嘶,迈开四蹄就向着南方飞驰而去,黑马见状也跟随着而去。
赵锋回到张老头身边,找了两块粗布裹着自己的脚,拿绳子扎紧,背起张老头,借着月光向西走去。
赵锋走后不到两个时辰,一彪轻骑旋即到达现场,为首一人一脸戾气,骂道:“干你娘的,为了刘强这个废物,老子酒喝到一半被叫出来,给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环顾四周看到了地上的肉块,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刘强啊刘强,你居然先被卸了,来人啊,找个口袋,咱们恭送刘营长得胜归营!你们仔细点,别把刘营长的肝给拉下了!哈哈哈哈!”手下两名兵卒跃下马来开始打扫战场,为首之人借着月光辨明了马蹄印,手指南方吩咐手下:“王老六说这两个老小子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咱们追!哥几个招子都放亮点,毕竟对方是练气士,别不小心着了道!”这一行人显然更为训练有素,排列整齐更无一人多嘴,在首领的指挥之下向着南面追去。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时分,赵锋依然背着张老头向西而行,虽然他武艺不精,但经多年练习身子还算硬朗,又胜于年轻,方能咬牙坚持到了现在,脚上包的掩饰足迹的破布早已不知去向,但一夜未睡且滴水粒米未进却也让他感觉自己到了极限。他心知此时绝不能松劲,追兵不知何时就会赶到自己身后,给自己和张老头来个二分为四。再看看背上的张老头,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也急需内家高手为其调理治疗。想到这赵锋咬了咬牙,把张老头又往背上扶了扶,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座连绵的山脉出现在了赵锋眼中,赵锋心中大喜,知道这荒漠之中唯一的山脉必是自己的目的地。
扎格拉玛是这万里荒漠中唯一的山脉,也正是因为山脉对气流的阻挡,使得其两翼降雨增多,形成了荒漠中最大的绿洲,也让人们得以在此处生存,附近居民为感谢扎格拉玛对自己的恩赐和庇佑,尊其为神山,百姓家中对其供奉香火经年不绝,这万里荒漠中最大的城邦就建在此处,以神山为名,也叫扎格拉玛。
说话间赵锋已走至山门之下,抬头望去一道石阶通向白云深处,路口一座牌坊高耸,上书两个大字:“苍云”,字迹古朴有力,转折之处风云变幻似隐藏着一套绝世武学。赵锋望着字迹正出神,只听有人喝道:“来者何人?”
赵锋转眼望去,原来是山门口站着的二名知客弟子,赵锋微微欠身道:“见过二位师兄,在下赵锋,有事求见苍云子掌门。”
两名知客弟子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名弟子又问道:“你求见掌门所为何事?”
赵锋道:“在下背上这位老者,姓张名化,乃是苍云子掌门的旧人,请二位师兄代为通报一声。”
另一名弟子眼见赵锋年纪不大,穿着似乎也非武林中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咱们门派有个规矩,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也是为了确保门派的安全,外客需要绑住双手到山上暂候,待确认身份后方可待二位以上宾之礼,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委屈一下?”
赵锋江湖经验不足,加之对苍云派信任有加,也不疑有他,道:“既是规矩如此那在下也万无拒绝的道理,还请二位师兄依规行事。”说罢将张老头交至一名弟子背负,伸出双手。另一名弟子从身后取出一捆绳索,将赵锋双手牢牢捆紧,四人拾阶而行向山上走去。
不一会即行至山顶,只见派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正殿金瓦蓝墙辉煌磅礴,练武场气势恢宏,端是名门大派的模样,赵锋心中赞叹,向知客弟子问道:“咱们苍云派真漂亮啊,不过为何派中不见一人?”
一名弟子说道:“可能今天下午师傅在传功,大家都去听了吧,你别管这么多,赶快走。”
两名弟子带着赵锋穿过门派来到后山,绕过一片矮树林,来到了一个山洞前,只见洞口有两名持刃弟子把守,知客弟子与其交换了一个眼神,夹带着赵锋就往内走。赵锋早已察觉出不对,但一路行来疲惫不堪早已浑身无力,且被两名身怀武功之人前后夹着,也不由得他有其他想法,只得进到了洞内,却见洞中方圆竟有十余丈,摆放着七八个铁笼子,知客弟子打开其中一个笼子的铁门,把赵锋一把推了进去,又将张老头扔在他旁边,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又把铁锁锁上。
赵锋赶忙蹲下扶住张老头,怒道:“这就是苍云派的待客之道吗?我们与贵派无怨无仇,为何将我们囚禁于此?”
一名弟子嘿嘿一笑道:“目前暂时委屈一下小兄弟你了,是否无怨无仇还得等派中长老定夺。”说罢丢下一张烙饼一罐清水转身离去。
赵锋胸中愤怒,但想着此事或有误会,得保存好自己的体力,于是捡起清水,先倒出一些滋润了一下张老头干裂的嘴唇,就着清水吃下了半张烙饼。
待饥饿感稍缓,赵锋环顾四周,借着洞口的微光看到角落的笼子里似关有一人,此人双手分开,分别被绑在牢笼顶端,身材消瘦长发覆面,似乎为一名女子,见赵锋望向自己,那人从长发中露出一只眼睛,眼珠清亮有神,也朝赵锋看去,赵锋发声问道:“这位兄台你好,你是因为何事被囚禁于此?”
只见对方缓缓摇头,这时洞口守卫弟子冲进来一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大声喝道:“此处禁止交谈,再听见你说话小心你的小命!”说罢挥舞了一下手中钢刀,见赵锋不再言语方才转身回到洞口。
赵锋只能作罢,又望向角落之人,只见对方朝自己微微点头,赵锋也点头致意。就在此时,张老头身子一动,悠悠转醒,赵锋赶忙蹲下去,轻声道:“张爷爷,张爷爷,您醒来了,太好了,您喝点水吧?”
张老头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环顾四周道:“辛苦少爷了,咱们到苍云派了是吧?见到我师...见到苍云子了吗?”
赵锋道:“没见到,我在山下说了您的名字,就被带到这儿关起来了。您赶快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救救您啊。”
张老头叹了一声气道:“看来苍云派是发生大变故了,我说山下怎么会有劫匪出没,此地为派中大牢,这几个铁笼子是创派祖师取九天玄铁所铸,坚固无比。老头子全身经脉已断,再无恢复可能,少爷不必费心了。”
赵锋急得快哭了出来,道:“张爷爷,不会的,您别放弃,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张老头摇了摇头道:“少爷,此时派中变故较大,情况未明,你断不可暴露自己赵家少爷的身份,以免旁人觊觎。”
赵锋点了点头,忽听得洞口脚步声响起,有数人朝这边走来,守卫弟子喊了一声“掌门”,对方嗯了一声,洞口一暗,来人已进入洞内,站到了赵锋这座牢笼面前。
来者一共三人,由于背对洞口,面目都看不真切,为首一人身着青衫,第二人似着军服,第三人只有一臂。赵锋心想,难道这就是苍云子丁无涯?
只听为首一人说道:“张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张老头眯起眼睛看着来人道:“王无为,你何时成为本派掌门了?老夫怎么不知道?”
那王无为笑道:“在下承蒙圣恩,在御马监覃公公的指点下,协助西北军平定魔教叛乱,活捉魔教妖女一名,感谢皇恩浩荡,御旨封我为本派掌门,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呀。”
张老头怒道:“本派尚武安民,向来不理会朝堂中事,你如此行事有违祖训!丁无涯被你怎么了?”
王无为大笑道:“你丁师兄不遵圣令,愚不可及,曹公公有令,已送他老人家驾鹤西去,此去西天估计也过了通天河了吧,哈哈!哈哈!”
张老头听到此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怒道:“我苍云派竟无一个男儿吗?竟任由你等宵小肆意妄为?”
王无为笑道:“男儿?你是说老匹夫的追随者吗?有,怎么没有,而且还不少,西北军都送他们与老匹夫一起上路了,一路上给老匹夫伺候吃喝拉撒,谈谈说说,方才符合老匹夫一代宗师的身份嘛,哈哈!”
只听得王无为又说道:“你二人在路上是否截杀了一队官兵?哎呀呀张师兄,想当年归元刀张华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如今境界下滑怎么这般严重?看你这伤势怕是过不了今晚咯。你说你做什么不好,为何要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国有国法,本掌门也没法帮你了,哈哈哈!”
这时身着军服之人上前一步,沉声道:“王老六,过来认人!”
那缺了一臂之人原来是侥幸逃脱的王老六,他咬牙切齿的道:“报告大人,正是此二人。”
身着军服之人冷笑一声道:“你二人截杀官军,乃是杀头株族之罪,还诡计多端伪造足迹引我等大兜圈子,要不是发现了你们遗留的破布我等一时半会还寻不过来,这就随我回去面见将军听从发落吧。”
此时却听得王无为说道:“大人星夜追凶甚为辛苦,此时天色已晚,这两人一残一幼,在我这玄铁牢中万无一失,不如请各位大人在蔽派休息一夜,明日天亮之后再带上覃公公要的那个女人一并返程如何?”
那身着军服之人沉吟良久。只听王无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大人此番回去定是大功一件,小的已经提前备好了庆功宴,而且尚有几名老匹夫的女徒孙需要大人代为调教一番,嘿嘿。”
听到这里那身着军服之人顿时眉开眼笑,应道:“哈哈,那就依你,那就依你,有劳王掌门费心了,待我回军禀明将军,此等大功以王掌门居首!”
王无为也笑道:“岂敢岂敢,没有众位大人的提携,哪有我王某的今天,哈哈,请!请!”
三人相对大笑,相携而出。
张老头气得浑身颤抖,双目直勾勾的望着牢顶,嘴里喃喃叫道:“师兄……师兄……”忽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头颈一歪,竟然气绝身亡!
赵锋心中悲痛,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我赵某能逃出生天,必杀王无为老狗!”
想着想着,不觉就到了深夜,赵锋昏昏沉沉之间,忽然听得外面三声炮响,赵锋心知有变,赶忙侧耳听去,只听得外面喊杀声震天想起。
此时王无为正在殿中与众军士饮酒作乐,听得外面生变,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急急忙忙跑到屋外,抓住门口一名守卫弟子问道:“来者何人?”
那弟子也是一头雾水,回到:“弟子不知道啊……”
王无为大怒,一记耳光重重的甩在那弟子脸上,骂道:“废物!”那弟子哪里受得了内家高手这样一耳光,当即晕了过去。
另一名弟子见事不妙,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待弟子探明情况再来禀告掌门。”
王无为咬牙切齿,此时在大殿中饮酒的众人也都到了门口,王无为吩咐到:“来人,鸣钟集合众人!”有一名手下快步跑到殿前大钟处,铛~铛~铛~三声钟响,苍云派众弟子纷纷跑出住所,向大殿处飞奔而来。王无为凌虚而起,向炮声响起处飞去。
顷刻间王无为就到了炮声响起之处,只见地面上无数身着黑衣的人一手持兵刃一手持火把向内涌入,人潮上方踏空而立站了三人,为首一人五旬上下,身着青布长袍,面如冠玉,三缕长须飘于胸前,双手背在背后,目光炯炯看着飞来的王无为。
王无为心知此三人为众人首领,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我山门?”
为首之人哈哈一笑,抱拳道:“老夫姓甘名泉,深夜到访多有得罪,我等只是听说我教圣女在贵派盘桓多日未归,我教何教主他老人家甚为挂念,特派我等前来迎候圣女,还望王掌门海涵,待圣女启程我等立即退去,决不伤害贵派一草一木。”
原来此人为金乌教左护法“追云剑”甘泉,风云榜上排名第五,排名尚在丁无涯之上,佩剑刹那速度极快且招式灵动多变,与风云榜上排名第七的该教右护法“雕神”张毅灵合称“云雕”,是金乌教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王无为咬牙道:“原来是魔教妖人,哼,你们的什么劳什子魔女是覃公公要的人,明日一早就送往京城!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去往京城之前说不得还要先送去慰劳一下戍边的军士!”
甘泉指着王无为怒道:“好你个老匹夫,我金乌教与你派无怨无仇,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为什么!?”
王无为道:“什么金乌教,你等妖言惑众对抗官府,覃公公有令称你等为魔教,我派配合官府铲除你等乃是天经地义!”
甘泉怒道:“覃超这个奸贼,谗言媚主,我等顺应民心而立,日后必将清理君侧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甘泉又道:“多说无益,今日我等已将你包围,你腹背受敌难道还想活命吗?”
王无为听到此话心中一惊,转头向后看去,却见身后空空如也,暗想哪来的腹背受敌?
甘泉也正奇怪,转头询问左右:“不是说好以炮声为号老夫与张护法前后夹攻的吗?怎么没见张护法的人?”
手下讪笑道:“护法大人,张护法的作风您又不是不知道,可能又雕了。”
甘泉长叹一声,张毅灵此人武功虽高待下也善,就是有个最大的毛病爱放鸽子,心知此人靠不住,缓缓背起双手,一声长啸刹那剑出鞘,化为一道流光绕体疾走。王无为情知一战无可避免,抽出一支长鞭,只见此鞭鞭身暗红,材质非丝非革,鞭尾极细,末端绑着一个金色的小球。
甘泉道:“来时途中听闻你使阴毒手段害了你师兄,夺取了这苍云派掌门的位置,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卷云鞭也被你拿到了。”
说罢下颌一扬,刹那剑飞向王无为,在距王无为丈余之时猛地一停,忽而化为数十柄同时向王无为刺去。这并不是此剑会分身,却是剑速实在太快,在旁观者眼中产生了残影。
王无为未料到对方武功如此高强,剑速太快不及抵挡,只得反复单使一招残云八式,卷云鞭极速舞动,化为一个暗红色的光球将自己罩住。而刹那剑在外不断突刺,化为一个金球又将其罩于其中。
只见一个金球包着一个红球,红球又包着一个老头,此等场景蔚为奇观。这时甘泉感叹道:“王无为啊王无为,你比你师兄丁无涯差远了,老夫多年前游历江湖,曾与你师兄切磋过,这卷云鞭在他手中亦鞭亦枪、亦刀亦剑,端地是变化无穷,我两大战数百回合,若不是我小了十余岁,气力比你师兄长了一分,绝难胜他。”
王无为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一句话不敢多说,就怕说话之后真气一泻鞭法凝滞让对方有可乘之机。但心中知道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这样拖下去自己总有真气不足之时,时间一长必败无疑,脑中不断盘算着脱身之法。
此时甘泉眼望星空,还在长吁短叹,心中想着当年与丁无涯切磋的经过。忽然王无为卷云鞭脱手而出,化为一条直线向甘泉疾射而出,自己则一手护颈一手护心迅速撤离。
只见王无为全身鲜血忽而喷涌而出,原来是失去了防护瞬间被刹那剑切出无数伤口,仿若受到了千刀万剐之刑一般。而卷云鞭已到了甘泉眼前,甘泉目光一闪,召回刹那剑挡住卷云鞭,顺手抓住,只见卷云鞭被抓住的一瞬间,颜色忽然由红转蓝,甘泉目光一闪,心道此鞭果然甚为古怪,顺手将卷云鞭盘于腰间。
乘着甘泉分心,王无为不顾浑身伤口剧痛,拼命向远处疾飞而去,甘泉心知此时追上去必杀之,但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寻回圣女,吩咐左右道:“不必追了,咱们赶紧解决苍云派顽抗之人,找到圣女要紧。”三人跟着大部队向大殿前去。
到达大殿之时却见战斗已经结束,苍云派多数战斗力都耗于内乱,再加之此次祸起忽然,剩下之人群龙无首未能形成有效抵抗。甘泉他们到时苍云弟子连同众军士死的死伤的伤,局势已被金乌教控制住了。
教众将一名俘虏带至甘泉等人面前,甘泉问道:“上次你等捉回来的那名女子现在何处?”
那俘虏大声道:“你等魔教妖孽,待我派掌门回头就将你等全部诛灭!想要从我口中得到什么,你们那是妄想!”
甘泉一笑,拍了拍腰间的卷云鞭,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对方。那俘虏登时面色苍白,低下头去,说出了后山监牢的位置。
此时监牢中的赵锋正在侧耳倾听,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喊杀声四起,不一会功夫,喊杀声音就渐渐消失,忽然洞口守卫大喝:“来者何人?”随即两声闷响,似乎是守卫弟子已被解决了,之后脚步声响起,洞口一亮,几人举起火把疾步走入洞穴,
来者正是金乌教众人,只见甘泉进洞后大喊:“圣女、圣女你在吗?”
角落的监牢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甘叔叔,我在这儿。”甘泉快步向前,抽出宝剑斩断门闩,开门将牢中之人搀了出来,愧道:“老夫救驾来迟,让小姐受苦了,回去请小姐责罚!”
借着火光,赵锋方才看清牢中之人的模样,只见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头长发散落及腰,虽然满脸血污却难掩其清丽,眼睛极大,清亮而有神,身材较高,纤细婀娜,玲珑有致。只听她开口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被俘,甘叔叔和各位星夜来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罪于您?”说罢一扯裙摆向甘泉拜了下去。
甘泉赶忙伸手扶住,连道不敢,那女孩又问:“不知我义父是否也来了?”
甘泉回到;“教主他老人家练功练到紧要关头,日前正在闭关苦修,尚不知到此事。”
那女孩眼中闪过狡黠一笑,说道:“甘叔叔,那此事你不要跟我义父讲了好不好?不然我又要被训了。”
甘泉微笑道:“教主他聪明绝顶决胜千里,他如果自己知道了我也没办法。”
那女孩心知甘泉此人一言九鼎,他既这样说那就一定不会说了,不由得喜上眉梢,随着甘泉向外走去。
一行人行至赵锋那个笼子旁边时,只见那女孩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赵锋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赵锋回答了自己的姓名,那女孩又道:“我叫何轻云,你既与王无为和西北军为敌,那便是我的朋友,今后如有需要,可到朝日城找我。”说罢侧身让出了甘泉。
甘泉微微一笑,心想小姐从不主动与陌生同龄男子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抽出佩剑斩断门闩,对赵锋道:“小兄弟,老夫乃是金乌教左护法甘泉,当今朝堂浑浊不堪,覃超奸贼结党营私,妖言惑君把持朝政,许多仁人志士被其迫害驱逐,无数黎民百姓受其残害盘剥,我教自何教主以下均以苍生为己任,追天下之公心,寻世间之正道,若小兄弟有兴趣,欢迎来到朝日城,与我等一起拨乱反正,扭转乾坤。”
赵锋抱拳道:“感谢小姐与各位侠士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古人有言道,我辈无论读书或习武,毕生追求均应为守心济民正国安天下也,在下也欲追随各位而去,然父母尚在,待在下回家禀明父母,再到朝日圣城与各位一同共成大事,到时候还希望各位不要嫌弃在下武功低微经验浅薄才好。”
甘泉言语间只觉与赵锋意气相投志同道合,对他甚是喜爱,有心送其一件礼物,当即身手入怀,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又摸摸袖子,也是空无一物,脸上不由得一干,忽然想起一事,哈哈一笑从腰间解下卷云鞭递到赵锋面前道:“那即使如此,咱们就此别过,此鞭为我一位故人之物,现相赠于你,小兄弟,江湖险恶你一个人多多保重!”
赵锋接过卷云鞭,却见那鞭交到赵锋手上时颜色由蓝转白,顷刻之间变为了一条白鞭,在场众人都“咦?”了一声,甘泉道:“此鞭果然较为古怪,希望小兄弟你能想办法搞清楚其中的秘密。”
赵锋又拜到:“感谢甘护法赠鞭!希望各位回程路上一路顺风!”
甘泉摆摆手,领着众人出了洞穴。
赵锋出得牢笼,盘算着眼下之计,望着身边张老头的尸身,心知自己一人决计无法将其带回家中,又从刚刚张老头的言语中得知他与这苍云派渊源极深,乃是丁无涯的师弟,于是决定就将张老头葬于此处,也算是落叶归根,待返家后再询问一下张老头有无亲人,将其命丧西北的消息告诉其家人。
想到此处赵锋出到洞口,见洞口两名守卫弟子倒在一旁,早已气绝身亡,捡起落在一旁的钢刀返回洞内,找了个平整的角落开始挖掘洞内的泥土,回想起与张老头相处的点滴,不由得潸然泪下。随着墓穴越挖越深,赵锋用的气力也越来越大,似要把对张老头的思念融入这一掘掘的黑土中,渐渐的墓穴已经挖至两尺余深,忽然叮的一声,刀头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赵锋趴开泥土,借着火把的微光,只见泥土下露出一块白色的石板,石板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
赵锋心知其下必有古怪,将周遭的泥土扒开,只见这块石板似非常宽大,无法找到边界,仔细观察之下,石板上花纹繁复,时不时有流光闪过,赵锋知道此类花纹为破气刃所有,心想破气刃价值千金,一个小国举全国之力也难用其武装一股骑兵,这块石板如此之大,价值不可估量啊。想到这里,赵锋不由得暗暗咂舌,心道如此重宝之下,必有稀世奇珍。于是不断向坑洞旁挖去,但直挖到大汗淋漓,却也未见到石板的边缘。
赵锋心中气馁,坐在石板上喘着粗气,仔细摸着石板,忽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张老头曾经向自己介绍过破气刃,刃上的破气纹纹和淬炼方法可改变空间结构和气流走向,让接触到的内家真气产生乱流,达到破气伤敌之功,但无论是何等材料,经淬炼之后结构强度必将减弱,大多数会变得较脆或较软。
想到此处赵锋站起身来,爬出土坑走到山洞之外,将一块百来斤的巨石推至土坑边,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向坑内扔去,只听得“喀拉”一声巨响,那白色石板果然被巨石砸出了一个破洞,赵锋一跃而下来到破洞边,却见洞内黑漆漆一片,于是撕下一小块衣襟,用火把点着了扔向洞内,只见那一点火光不一会即飘到了洞底,在不远处忽明忽暗的闪动。
看到此情况,赵锋心知此洞不深,而且洞内空气充足,于是一跃而下,咚的一声跳到了刚刚扔下来的巨石之上。借着火把,赵锋环顾四周,只见此洞丈许见方,四周方方正正,仔细看去四壁竟皆纹满破气纹,洞内空空如也,仅西北角似有一团破布,赵锋举着火把向破布走近,忽见那团破布一动,赵锋吃了一惊,浑身寒毛直树,退后两步,火把掉落在了地上。
却见那团破布缓缓抬起头来,原来竟是一个人,赵锋定睛看去,只见那人面容苍老,发须皆白,与身着的白衣融为一体,双目寒光闪现,盯着赵锋问道:“你是何人?”
赵锋听得对方出声,惊魂方定欠身道:“小子不知道老前辈在此清修,误闯贵地多有得罪望前辈见谅,此处既是前辈清修之所,小子这就离去。”
说罢拾起地上的火把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得那老者说道:“且慢,你尚未告诉老夫你是何人,因何来到此处,若不解释清楚,这么容易便想走了吗?”随着嘡啷啷一声金铁之声,那老者站了起来。
赵锋这才看清,那老者双手双足均连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却固定在白墙之上,赵锋这才明白,敢情这老者是被囚禁于此,心中不再害怕,拱手道:“小子与家人自金陵投奔苍云派而来,但在荒漠之中遭遇西北军截杀,小子费尽周章逃至此处,未成想苍云派与西北军沆瀣一气,将小子囚禁于此处上方的监牢之中,所幸该派遭遇变故,小子得以逃出生天,鬼使神差之下来到此处。”
那老者又问:“你姓甚名谁?”
赵锋沉吟片刻道:“小子姓赵,贱名一个锋字”
那老者啊了一声,问道:“你可是赵景行的儿子?可有凭证?”
赵锋道:“家严正是姓赵讳景行,小子有腰牌为证。老前辈可是识得家严?”说着解下腰间玉牌递了过去。
那老者并不伸手,定睛看了一会,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半年前你父亲曾给我写信,让我传授你一些基础的武学,张化呢?不是与你同来的吗?”
赵锋垂泪道:“张爷爷在与西北军的战斗中受伤过重,此时已然仙去了。”
那老者叹道:“我几个师弟中就属张师弟心境最高,人淡如水,从不争名夺利,哪知最后还是死于非命,唉……”
老者又说道:“老夫就是丁无涯,你把你一路行来的遭遇说与我听听。”
赵锋心想丁无涯不是已然不在了吗,但又不敢多问,便将这一路见闻及遭遇缓缓说来。
丁无涯听罢又长叹一声,道:“这一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来到此处,老夫怕是要与这间石室同朽了。”随即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本苍云派虽与西北军同处一地,但丁无涯秉承祖训,与官军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不刻意疏远也不特别接近,而且西北军乃是覃超嫡系,覃超把持朝政,在民间和武林中的口碑一向较差,丁无涯心性清高,也不屑与其为伍。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苍云派中以王无为为首的一干人等暗地里与西北军接触,拿到了天下第一奇毒“秋叶落”,这种毒药名字虽雅但却着实厉害,无色无味无形无色,中之者气息紊乱不受控制,左冲右突将中毒者经脉撕裂崩断,内力越高者受损越重。丁无涯万不料变生于肘腋之间,毫无防备之下中毒受伤被囚禁于此,此间石室乃是苍云派专为囚禁内家高手而设,四壁均为纹满了破气纹,且经过高人淬炼。丁无涯被囚之后,其门下众人也被王无为联合西北军屠戮一空,但丁无涯终究是风云榜排名第六的大高手,学究天人,内外功皆入化境,死守丹田气海让剧毒无法攻破方才坚守到此时,但一身内力半点不敢使用外泄,且此剧毒无药可解,丁无涯的内力被一丝丝的消耗,只出不入,终有一日会被消耗殆尽气绝而亡。
赵锋忽然想起一事,道:“金乌教众人临走之时,甘护法曾送小子一物,想来应属前辈所有,现归还前辈。”说着伸手入怀,拿出卷云鞭双手呈上。
丁无涯摇摇头道:“老朽行将就木,要此鞭已无用处,即是甘泉小友送之于你,那说明此鞭与你有缘,今后望你好生待它。”忽然丁无涯眼睛一亮,双眉一皱的看着赵锋手上的卷云鞭,又缓缓抬起头望向赵锋的双眼。赵锋被他看得发毛,只听丁无涯道:“小兄弟,你走过来一些。”
赵锋心想怎么又叫起小兄弟来了,我这种无名小卒哪里来的资格与天下第六称兄道弟,也不知这丁无涯要搞什么鬼。但丁无涯久居上位,又是一代宗师,言语间气势天成,自带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赵锋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
“再向前一些”丁无涯又道,赵锋又向前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只见丁无涯右臂一抬,一指点出,正点在赵锋丹田之上。赵锋惊道:“老前辈,你这是为何?”一句话没说完,只觉一阵剧痛,丹田犹如被利剑贯穿,紧接着如万刃加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锋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家人,梦到父亲严厉的逼迫自己读书,用戒尺打自己的手心。梦到了张老头,梦到他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唱着似乎来自天边的小曲,他想伸手去抓张老头,但无论怎么伸手总是差着一点点,他想喊张老头的名字,但无论怎么张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自己犹如深陷泥潭,用尽全身气力都无法挪动分毫。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锋缓缓醒来,只见丁无涯坐在自己旁边,面色红润脸露微笑。赵锋翻身坐起,问道:“老前辈您笑什么?”
丁无涯仰天一笑道:“老夫生平绝学有了传人,故而高兴。”
赵锋道:“那的确是可喜可贺,却不知继承老前辈衣钵的弟子是谁?”
只见丁无涯微笑不语,赵锋心中暗道不好,惊问:“难道老前辈说的是小子我?”
丁无涯又是一笑,道:“小兄弟不算太蠢,你不要再问了,我时间不多,你且听我说。”
只听得丁无涯说道:“你手上这支长鞭,名叫卷云鞭,这个名字是老夫的师父起的,它的本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此鞭内似有一些秘密,老夫师徒两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参透,只知其非金非革,坚韧无比,再锋利的兵刃都无法伤其分毫。此鞭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它在不同的人手上会变成不同颜色,它的颜色与持有者的心性相关,红者嗜杀,黄者贪财,蓝者多谋,绿者多疑,而这个白色,老夫只在我师傅和你的身上见过,这代表心如赤子纯洁无暇。老夫已再无可能复原,与其每日在折磨中了此残生,不如将我一身功力传之于你,这些内力以如今的你尚且无法使用,但随着你所学愈深,你也可以逐步将其流畅的使用并于你融为一体,希望你今后能参悟透这卷云鞭中的秘密,那老夫泉下有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赵锋垂泪道:“前辈如此厚爱,小子无以为报,小子一定手刃那毒害前辈的奸人,为前辈报仇雪恨!”
丁无涯哈哈一笑道:“大可不必,这世间之事均有定数,我是命中有此一劫,即使没有王无为也会有张无为、李无为。况且世间之事是非对错又有谁能说清,凶吉祸福又有谁能看透?原来我治教失之于宽、失之于松、失之于软,经此一事我苍云派大浪淘沙始见真金,剩下的教众皆为正直醇厚之辈,这也难说祸福。希望小兄弟日后江湖之上见我苍云弟子遇难不吝出手相救,其余是非恩仇就由它去吧,天地之间自有正气长存,为非作歹之人自有天收。哈哈!哈哈!哈哈!”说罢大笑三声定在原处。
赵锋静待良久,未闻下文,只得小声呼唤:“前辈!前辈?”却见丁无涯毫无动静,赵锋伸手抹去,丁无涯肌肤冰冷一片,却已气绝而亡!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被丁无涯身上的磅礴的气魄和宽广的胸怀而折服,而且体内存有丁无涯毕生勤修苦练而来的内家真气,这种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微妙感觉也让赵锋感到内心一阵抽动。
赵锋跃出石囚,在外捡了一把钢刀,回到丁无涯尸身之旁,对着铁链一斩,登时火花四射,只见那铁链纹丝不动。赵锋忽而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有内劲之人了,为何不运内劲?于是尝试着调动丹田气海,只觉一股暖流注入右臂,右臂似有无穷之力,心中大喜,但忽然丹田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狂涌而出,心知此时自己功力尚浅,无法调动过多内力,赶忙放松身体,内力果然自行返回丹田。
赵锋休息良久,再次尝试调动丹田内力,这次不敢再用力过猛,只觉一丝内力由丹田灌入右臂,不敢再等待,抬起手臂一刀斩落,只听得“擦”一声如断纸裂帛,铁链应声而断。不由得暗暗咂舌,心道这内劲好猛。赵锋抱起丁无涯的尸身跃出石囚,来到山洞之外,只觉清风拂面,山影竦峙,这一夜之间异变频起,此时想来有如隔世,赵锋深吸一口气,长啸一声,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掘了两个大坑,将丁无涯和张化安葬了。做完这一切内心一松,一阵浓浓的倦意袭来,屈指一算自己已经三日未睡,紧张之时尚不觉得,此时再也抵挡不住,靠着刚刚垒起的坟头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只觉日头就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通泰,赵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跪在两个新坟之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暗道,两位于我都如同再生父母,虽说两位看破生死不滞于物,但两位的大仇必然要着落在我赵锋身上,我一定竭尽全力久久为功,再来看两位时必用仇人的头颅相祭!
拜罢捡起一口钢刀别在腰间择路下山,绕道苍云派内之时,只见昨夜大战痕迹犹在,院墙府门上尽是刀削斧斩之迹,石边井口间尚存气崩劲裂之息,眼见一个名门大派眨眼之间近乎覆灭,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暗想如今天下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男子汉大丈夫正该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国为民,死而后已,铲除奸恶还朝堂以清正,还世间以乾坤。想到此处又想起甘泉的话,只觉金乌教与自己意气相投,就此打算先回金陵老家禀明父母,即去朝阳城去寻金乌教众人。
一路走走看看想想,不知不觉走入房舍深处,忽而听到左手边一座院子内似有响动,心中大奇:“难道此处苍云派尚有活口?”又想起丁无涯的嘱托,于是翻过院墙跃入院内,听得声音似从前方传来,只见是一间平房,大门紧锁,赵锋抽出刀来斩断了门锁,推开房门进入房内。
进入房内赵锋大吃一惊,这房间内或坐或蹲密密麻麻的关了近四十余人,定睛看去竟全是女流。只见这四十余人皆对着赵锋怒目而视,此时一名三十余岁的女子站起身来,双臂张开怒喝道:“无耻奸贼,你回去告诉王无为老狗,想要我们服从于他那是妄想,要动我们姐妹,你就从我的尸身上跨过去吧!”说完屋内众人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看着赵锋。
赵锋双手乱摆,急道:“诸位弄错了,在下不是王无为的人,昨夜一战,王无为生死未明,但其党羽已全数伏诛,现在苍云派已无乱党,诸位请便,在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那女子听后大喜,忙道:“少侠请留步,这其中经过能否请少侠详告妾身?”
赵锋停下脚步,摇摇头道:“在下也是被囚之人,个中经过所知亦不详细,只知道金乌教深夜来袭,击退了王无为,肃清了乱党,其他的也不是太清楚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诸位请便。”
说罢提气一跃出了院墙,落地之后只听得院内众女子齐声惊呼,眨眼之间五名女子跃过墙头拜倒在地,急问道:“少侠请留步,我等皆为苍云弟子,被王无为囚禁于此只是觊觎我等的身体,少侠可是见过我家掌门师祖?少侠这一身摘云功的内劲从何而来?”
赵锋万没料到这些女子从这一跃之间上就能看出自己的内劲渊源,只得将如何见到丁无涯、如何被灌入内力等等经过讲述了一遍,此时院内女子已陆陆续续出得院来,听得丁无涯驾鹤归去,无不以泪洗面,黑压压的在赵锋面前跪倒了一片,赵锋手足无措也跪倒在地。为首的几名女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之间朝赵锋磕下头去,道:“参见掌门!”
赵锋大惊,双手乱摇只是不允,只听得对方道:“少侠您即身怀老掌门数十年功力,又执掌我派圣物卷云鞭,还受老掌门临终嘱托要照顾我等未死之人,您是断不可拒绝此位的,如您不出任掌门,我等妇孺之辈群龙无首,转眼间就要被西北军屠戮殆尽,少侠您难道竟视我等性命如草芥吗?”
赵锋长叹一声,想起丁无涯临终所托,只得道:“那我就暂代本派掌门之位,但我另有要事在身,恐怕暂时是无法与诸位共谋复兴了,待诸位另行推选出德能兼备的掌门人,我即退位让贤。”
只听得众女齐声欢呼,再次拜下:“参见掌门!”赵锋回了一礼。只听得为首之女道:“妾身姜长虹启禀掌门,掌门即刻就要远行,妾身有两件事要请掌门定夺。第一件事是苍云派覆灭,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西北军的耳中,到时候西北军肯定会派人到山上扫荡财物、掠夺典籍,此山万不可再待,掌门您看是否由妾身率领众姐妹另寻僻静之所,一方面联系我派在江湖上的弟子,徐图复派。另一方面将王无为的恶行广而告之,让其在江湖上没有立足之地,待发现其踪迹再请掌门为我等报仇雪恨。”
赵锋道:“您考虑得非常全面,就按您说的做吧。”
姜长虹微微一笑:“谢掌门,那第二件事,我派历来有个规矩,掌门出行,派内必有随从相伴,负责干一些打尖问道、饲马送帖的杂活,掌门您尚不熟悉各人秉性与能力,妾身代为安排一个可好?”
赵锋一听挺有道理,道:“即是规矩向来如此,那就按您说的办。”忽而想起对方全是女性,立觉不妥,手一伸就想拒绝。
姜长虹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容得他反悔?立刻高呼:“秦如素,过来见过掌门!”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女,年约豆蔻,体态轻盈,肤白如雪,眉如柳叶,眼似清泉,一头长发用一支筷子挽于脑后,双颊尚有未曾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虽然以素面示人,但眉目如画丽质天成,一望便知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坯子。这秦如素走到赵锋面前福了一福道:“弟子秦如素拜见掌门人,今后弟子如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请掌门人直言训诫。”说着俏脸一红,低下了头来。
姜长虹道:“禀掌门,秦如素父母由于战祸双双而亡,碰巧老掌门游历之时遇到将其救下,她江湖经验可能稍有欠缺,但小姑娘聪颖好学,机敏善变,请掌门路上对她多多提携指点。”
赵锋心想这帮人敲钉转角,用言语挤兑住了自己,也不好再推辞,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但赵锋也是家门显赫,自小就有下人服侍,也未觉有何不妥,只是觉得这次这个侍女清纯美丽,看得很顺眼。于是向姜长虹摆摆手道:“好吧,那我现在就出发了,你们也赶快依计行事。”
姜长虹道:“恭送掌门下山,愿掌门此去一路顺风、诸事顺遂!我等去祭拜了老掌门后马上下山,如若安顿下来即传书禀告掌门!”说罢众女齐身行礼,这时秦如素也已拿了一个包裹,跟在赵锋身后,迎着朝阳向东而行。
这正是:
舞象少年雄心炽,
欲将英名填青史,
待到风云际会时,
一朝名动天下知!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