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背着凯撒小跑在深夜的阴影里。
她不知道那支军队究竟封锁了多大一片区域,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让她有一些恐慌。
她能感知到背上的凯撒在强忍着低低的哼声。自己背着他行动并没有帕西那么平稳,再加上他的大腿也只是用最粗糙的工具临时搭了一个支架。现在随着自己跑动起来后的颠簸,凯撒的大腿也在颠簸着,呼吸声也越发微弱,让人怀疑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这么睡过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凯撒努力不让自己的头靠在诺诺后脑上,他说,“如果最终被追上了,就把我交出去吧。”
“住嘴!帕西说他会解决掉那些家伙的!他都已经把那架直升机解决了!要相信他?你的秘书可比你靠谱多了!”
诺诺咬着牙说话,经历了之前那十几分钟的逃窜之后,她的体力已经开始下降,虽然比之苏茜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要强一些,但是和帕西、杨闻念、没受伤的凯撒这种牲口比是根本比不了的。
尤其是从那间屋子里跑出来后她还背着一个160斤起步的意大利壮汉,体力消耗更是成倍的增长……
按照和帕西的约定,诺诺潜藏在那间屋子的后门前,等到空中直升机坠落之后立刻夺门而出。
深夜昏暗的城市为她提供了最好的伪装,虽然直升机坠毁后燃起了熊熊大火,但是那两个飞行员被降落伞带去了另一个方向,趁着空中无人监视的短暂时机,她一口气跑出去两条街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
“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他,只是我清楚到底有多少敌人。”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的原因,凯撒的声音比以往更慢更轻,但是却极难得地透着轻松的语气,他平日里总是那副学生会长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音调和姿态。
“镰鼬告诉我那群人里至少有4个A级混血种,年龄都在30岁往上。你应该知道,混血种不像普通人,普通人的身体巅峰在20岁-30岁,40岁之后开始显着下降;而龙族血统拉长了我们身体的上升阶段、同时延缓了我们器官的衰竭速度,所以混血种的身体机能在30岁左右到达巅峰,一直到50岁都是巅峰期,50岁之后才会逐步开始下降,甚至调理得当的话,70岁都能保持住巅峰状态。像昂热、贝奥武夫那样一百多岁都如当壮年也不稀奇。”
“那4个A级混血种都在巅峰状态,虽然有一个听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大概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落下了病根,但他的血统却是最强大的,冰冷到镰鼬都有些不敢接近。虽然身体不大好,但他的言灵肯定无比强大。”
“而且他们很明显隶属于一支部队,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配合都不是学院里的那些A级的学生们能够比的。帕西无法战胜他们四个……”
“这可不是你会说的话,你不应该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吗?”诺诺脚步慢了下来,她觉得似乎差不多逃出包围圈了,喘着气开始调整呼吸。
“谁都会变的。”凯撒说,“夏弥入学之后,楚子航变得话多了,虽然我觉得主要是因为以前苏茜的话也不多;查尔斯也不像刚入学时候那么拘谨了,开始像个王储了;杨闻念也……”
“也比刚入学的时候生动了一些。一年前的他就像是一个男版的零,虽然没那么少言寡语,但是同样素而冷冽。”
凯撒看着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的诺诺,“可是我总觉得你不会变……”
“拜托大哥!你叫凯撒!不叫芬格尔!这种油腻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能把前天的晚饭都恶心吐出来!”诺诺又开始奔跑,同时大力吐槽。
“你果然没有变。”凯撒闭上了眼睛,身体随着诺诺的脚步轻轻晃着,“脾气一如既往地爽快而暴躁,和我喜欢上你那一天简直一模一样。”
诺诺凭空挥了挥拳头,“既然知道一模一样就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
“讲真的,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凯撒伸出手,按住诺诺的拳头压了下去,“但那天晚上,你开着二手市场淘来的福特车,冒着大雨在学院里肆无忌惮的奔驰,同时大喊‘我要去芝加哥玩!有人一起吗?!’”
“我脑子一抽就开着枪喝退了其他想要登上你车的男人,和你一起开着破车就要撞穿学院大门去芝加哥玩。”
“我看到了你放在后座上的砍刀,真的,我被你惊艳到了,我觉得那像一场私奔,虽然最后我们没有打过执行部的人,被送到了曼施坦因教授的办公室,但那时候我忽然认定了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要问理由,那就是那天晚上的你身上有一种让我无法拒绝的魅力。”
“我不想错过那天晚上的你,如果错过了我会觉得那是我一生的遗憾。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你和我一直憧憬的、那个模糊到我自己都分辨不出在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身影在那一刻重合,我觉得要是错过了你,我再也遇不到下一个这样子的女孩儿了。”
“那种感觉来的很蹊跷,似乎有源头也似乎没有源头,但我很享受,于是我对你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我在卡塞尔学院记的大过里面有一半都是为了给你制造惊喜而被罚的。最终我成功了,我好像弥补了遗憾,那一天我在诺顿馆开了一整晚的狂欢party,那是我除了‘青铜计划’庆功宴之外唯一一次喝醉。”
诺诺低下了头,她的脸上没有表情,沉默地像是一只木偶。即使听到凯撒诉说两人结为男女朋友前那一段荒唐青春的往事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自己并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而是一个冷眼的路人。
凯撒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和情绪当中。确实如杨闻念所说,他是个很自我的人,他救帕西的时候想做的自己心中的那个英雄,而现在他想做的是故事里那个深情的男主角。
他是个鹰一样自由的男人,他的故事一定要自己来写,其他谁都不可以。
“好像要下雨了。”凯撒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虽然深夜本就一片漆黑,但是混血种远强于普通人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发现乌云正在马德里的上空聚集,是一个一看就知道不同寻常的夜晚,“我感觉故事回到了起点,雨夜与两个人的逃跑,你还是两年前那个诺诺,但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凯撒了。”
“你说够了没有?”诺诺有些烦了。
“还没有。”
惊雷闪过,电光照亮了凯撒不知什么时候紧绷起来的脸,但是那张脸的威严之下又透着深深的孤独,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强撑着在雨夜里独自奔跑的孩子。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但现在没什么时间了。”凯撒能听到螺旋桨和轮胎的声音,他知道下一批追兵马上就要到了。
“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自己买票才能在今晚进入这座剧院?”
凯撒紧盯着转过头来的、愣住的诺诺,“我与你分享过我每一次出行的见闻,可是你买了四张洛佩德维嘉剧院的门票,却没有我的一张。”
“你果然没有变,你就像两年前一样,你不懂得关心自己,也不懂得关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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