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从我昨天给楚子航做手术帮他暂时压制血统时的情况来看,我们没法彻底净化他的血统。”
副校长见鬼一样地紧盯着杨闻念的眼睛,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能看到和自己心中一样的疑惑,“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能说彻底不知道,只能说不完全清楚。”
杨闻念靠在长椅上轻轻点头,“在那场手术里,阿卜杜拉所长负责炼金矩阵的植入,而我负责其中‘血统压制单元’的构建。但是手术当中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神血’并不能将他体内被污染的龙血彻底净化,有什么东西在阻挠我,尽管那个东西并不强大,但我没法彻底改变它。”
老牛仔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就像龙血无法彻底同化人血一样?你的神血无法彻底净化楚子航的血液?”
“对,就像龙血无法彻底改变人血一样。”
杨闻念从喝干净的酒杯里捏出来一块冰块,“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昂热着名的‘面包渣理论’,这里没有面包我就用冰块演示一下了。”
“龙类基因强大到能够修改其他种族的基因,让其不断地从原本的生命形态向龙族进化。但对混血种而言,身体里龙血的比例有一个极限,那个极限我们称之为‘临界血限’,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可以无限地逼近龙类……但是无法抵达终点。”
“因为人类基因的反噬。”
杨闻念轻轻碾碎了手里的冰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强的指力,“在龙类基因面前,人类基因弱小得不堪一提,龙类基因压倒人类基因,根本就像大马力压路机碾压碎石那样把它压成尘埃。但是想象一台压路机把碎石碾成尘埃之后……”
他松开手,冰凉的碎屑飘落到礼堂深红色的桌面上,“变成尘埃之后你再碾压也没用了,你不能把它完全抹掉,变成零。”
“可你的血是神的血啊?混血种体内的血统,无论是龙族血统还是人类血统都完全没法和神之血相提并论。如果说他的血液是面包,那你的血就是黑洞,黑洞能直接把面包变成虚无。”副校长盯着桌面上的冰屑紧皱眉头,“难道说……楚子航的血液里有其他的东西?那个东西才是昂热那个理论中的面包屑?”
杨闻念又从酒杯里捡起一块冰块,随手捏了一下之后丢给了副校长,“你猜的没错,有其他的东西。”
“捏一下试试。”他指着被副校长接住的冰块说。
副校长尽管疑惑,但仍在杨闻念的示意下用力一捏。
“我靠!怎么这么硬!”
老牛仔不信邪地又双手握着捏了几次,但是纯透明的冰块就像钻石一样任由他如何拿捏都纹丝不动。
“我用我的言灵强化过它了。”
“靠!”老牛仔握着冰块在桌子上用力一砸,“不早说!而且我明明有在维持‘戒律’的领域啊!”
“说了多少次了,你的戒律可压不住我。”杨闻念从他手里接过那块坚若钻石的冰块,轻轻抚摸着,“所以明白了吗?楚子航血统里不仅有冰块,也有钻石。”
“我的神血可以彻底碾碎冰块,但碾不碎钻石。如果强行净化的话,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和突破‘临界血限’的人一样,楚子航会被血统反噬,失去意识变成一个比死侍更高级、但本质没什么区别的怪物。”
老牛仔问,“所以他血统里的钻石到底是什么?”
“烙印。”杨闻念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而且有两个烙印。”
“其中一个我可以肯定是‘奥丁的烙印’,我曾在那条尼伯龙根里直面过奥丁,而奥丁最后也曾现出真身,我可以肯定其中一条烙印是奥丁留下来的。”
“至于另一个……我不能确定,但毫无疑问,能够不被神之血净化的,必然是龙王及以上冠位的家伙留下的东西。”
杨闻念指了指礼堂侧墙上妖娆盛开的红色的树,“诺,卡巴拉生命树。我讲过的,第一级冠位是至高的王冠,代表了唯一的神座。从‘王冠’往下延伸出去两条道路,便是两条成神之路。”
“成神之路的起点在卡巴拉生命树的第五层,龙王便拥有着第五级的冠位,代表着他们处在成神之路的起点上。”
“而第六级冠位的龙和第七级冠位的人,连踏上成神之路的资格都没有。”
杨闻念说,“我在植入圣骸的时候,便拥有了第二级的冠位,与唯一的‘王冠’一步之遥。但一步之遥也代表我没能登上去,我可以对第六级冠位的龙和第七级冠位的人有压倒性的血统优势,但是这份优势对于龙王及以上、那些拥有三四五级冠位、已经踏上成神之路的家伙就不明显了。”
“它们就是钻石,因为我们都走在成神之路上,我的冠位更高、比他们更高贵,但并没有那么高贵,至少在我登上第一级冠位前不够碾压他们。”
老牛仔若有所悟,“所以楚子航接触过两个走在成神之路上的家伙,一个是奥丁,他的冠位如你上次所说甚至不在龙王的第五级,而是更高的第四级冠位甚至第三级冠位,总之不如圣骸带给你的第二级冠位。”
“至于另一个……连你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留下的。”
“因为很微弱。”杨闻念解释说,“第二道烙印完全没有奥丁的烙印那么清晰强大,就像不敢公然和奥丁争夺楚子航这个猎物一样。我猜留下第二道烙印的家伙应该只有第五级冠位,并没有奥丁强大。”
“第五级冠位?龙王吗?”副校长紧了紧眉。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毕竟龙王又不一定是唯一走在成神之路上的生灵,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家伙也找到了这条道路。”
“真是讨人厌啊,龙王这种东西就像卧室里的小强一样,怎么拍也拍不死、拍死了也死不完!”老牛仔扶额叹气,“不过还好我们解决了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但问题是龙王诺顿的龙骨十字一直没有找到……”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杨闻念,“我当初之所以放心让曼斯坦因带着你们这一群学生去执行‘青铜计划’,一个原因是那颗风暴鱼雷的炼金弹头是我和科研局的老家伙们一起设计出来的究极武器,花费了秘党收集了几百年的炼金金属;第二个原因就是你在那艘船上,我知道即使龙王的生命力超出了我们的预期、风暴鱼雷没能杀死诺顿你也可以补刀。”
“有你在,那头龙王必死无疑。”
“但是诺顿的龙骨却一直没有找到,卡塞尔学院没有找到、秘党中国分部没有找到、埋骨地也没有找到……”副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杨闻念,“是你把它的龙骨藏起来了吗?”
“还是说……你并没有杀了它?”
“放心吧。虽然我对屠光龙族并没有什么执念,但我选择了守墓人这个身份,也就选择了守墓人的责任,也就连带着把你们所有人的期望都一并选择了。”杨闻念并没有去看副校长,双手插兜,侧视着墙上盛开着的颜色妖异的卡巴拉生命树。
那鲜红如血的枝叶仿佛昭示了一个道理:想要登上这株树的顶点,必然要沐浴一场血色的雨,雨后,树才会生根发芽,长出来的枝叶同样是血红色的。
他转过身,拍了拍老牛仔的肩膀,然后往礼堂外面走。
“如果你们想杀死龙族,那选择了‘你们的期望’的我就杀死龙族。”
“无论它们现在是死是活,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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