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论喝完那半瓶70度伏特加之后就躺到地上僵尸一样抽搐的夏尔·费迪南德,现在酒桌上只剩下了夏弥和杨闻念。
“杨……杨师兄……”夏弥俏脸红的像熟烂的番茄,眼睛里都仿佛在冒星星,“这瓶96度的……真的要喝吗?”
她整个人趴在桌上,侧过头去看面前那瓶纯白色的酒,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生命之水——96度的伏特加,正常人几乎都不会拿它直接喝,一般是用来调配鸡尾酒的原料。
但众所周知,混血种不是正常人……
杨闻念稳若泰山地坐着,皮肤已经红到了脖子再往下,但目光却越发的平静,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成了他最寻常的样子,淡淡的,听不出语气。
“当然不用。这种东西真要喝下去会直接胃穿孔的,我把它们送回吧台,今晚到此为止。”
他夺走了夏弥手边的那一瓶伏特加,把兰斯洛特带过来的这两瓶生命之水都抱在了自己怀里。
“你已经喝到极限了,今晚就消停点吧。”杨闻念站起来,往人群外面走,边走边提醒夏弥,“别吃醒酒药,喝了这么多,吃药只会更难受的。”
“哦……”夏弥轻轻应声。
围观的人都为杨闻念让出来了一条路,今晚他战胜了狮心会前任酒神夏尔·费迪南德、和新任酒神夏弥,成功征服了所有人。
夏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酒桌,闭上眼,用枕着的胳膊摩擦脑袋,嘴中呢喃,“师兄……我想睡一会……”
人群最外围的芬格尔用胳膊捅了捅走到他身边的杨闻念的胳膊,双眼放光,“卡塞尔校花喊你呢?还送什么酒啊!快点抱人家去休息室啊!”
杨闻念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孩,“她喊我从来都喊杨师兄,不会直接喊我师兄。”
“她喊的是别人。”
而后他就继续抱着那两瓶伏特加朝吧台走去,唯一的调酒师芬格尔不务正业在这里围观,所以吧台那边空无一人。
而围在夏弥周围的人皆是一愣,而后都悄悄地看向了站在桌边许久未曾动过的某人。
他们不敢直接看,因为那样太明目张胆了。
楚子航静静站着,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那天在医务室里杨闻念对自己说过的话。
杨闻念说自己是个很难喜欢上某个女孩子的男人,但另一方面,自己这种人喜欢上了谁也很难发现。
也需要等到有一天,已经度过了很多很多事,才会猛然惊觉,原来,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喜欢到自然而然地度过了那么那么久的岁月。
他知道夏弥是在喊自己,她对其他人要么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比如路明非、芬格尔,要么稍显亲昵地带上姓氏,比如杨师兄,要么很严肃地全名加上敬称,比如兰斯洛特学长。
但是从芝加哥火车站遇到之后,她就一直喊自己师兄,自然而然地、仿佛他们曾一起度过了那么那么久的岁月、岁月里度过了很多很多事。
“你在愣着等什么呢?”有人问他。
楚子航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人,刚刚思考地太专注了,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但是以楚子航A+的血统,即使身体虚弱再加上失神一般人也很难悄无声息地近身,除非这个人……是学院本部最出色的狙击手。
学院本部最出色的狙击手从来悄无声息,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苏茜走到桌边,一把抱住已经睡过去、低声说着含糊不清梦话的女孩。
“对女孩子要好一点,尤其是这样小猫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她抱着夏弥和楚子航擦肩而过,“猫不像其他小动物,走丢了,就是真的走丢了,不会再回来。”
虽然酒吧里依旧热闹,那些在其他地方吃喝玩乐的狮心会成员们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小插曲。但是围着楚子航的人群陷入了绝对的沉寂。
楚子航也不回头,透过墙上的玻璃默默注视着苏茜修长瘦弱的黑色背影。
duang……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东西响起。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杨闻念站在酒柜前,用手指打开了那瓶96度伏特加的瓶盖,瓶盖落在吧台上像枚硬币一样旋转。
他什么也不说,仰起头直接往嘴巴里灌。
这附近一片区域只剩下了他喉咙耸动的声音和液体流动的声音,狮心会精英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人真的敢直接喝生命之水,还是对瓶吹!
他简直喝出了当初在安珀馆和凯撒对喝啤酒时候的嚣张姿态!
但啤酒绝对不会超过10度啊!
“咕噜咕噜……呵!”
很快,杨闻念低喝一声,把酒瓶从嘴边挪开,而后开始剧烈地呼吸,仿佛肺里的空气被抽空了一样,“呼……呼呼……”
他把另一瓶生命之水‘砰’地砸在了吧台上,而后开始说话。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嘛?想不清楚事情是因为不愿做出选择,不愿意选择一个而放弃另一个。”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和施耐德教授一样,像是风扇漏气的声音,但是语速极快,快得像是按了快进键的播音机。
播音机里已经消磁的磁带转得像是疯了一样,于是传出来的声音像是鬼在嘶吼。
“想不清楚就去喝酒,喝着喝着,你就做得出选择了,你就知道该为了选择哪个而放弃另一个了。”
楚子航凝视着大口喘气的杨闻念,慢慢地往他那边走,“你真的是个哲人。”
“还……是个海蜇。”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玩笑。”杨闻念抹干净了嘴唇上的酒液,转身朝外走。
“你干什么去?”楚子航问。
“出去转转。”杨闻念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用胳膊夹着,走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电梯门口。
噔噔蹬蹬……
带跟的皮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继杨闻念之后,第二个人打破了这里的沉静。
“你干嘛去啊?”陪在烂醉的查尔斯身边,帮他往杯子里倒温水的伊莎贝尔拉住了女孩的袖子。
“杨大侠好像有心事。”苏晓樯挣脱了伊丽莎白的手,抓起沙发上的挎包,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焦急地跑了起来。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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