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6楼的Zbar是一处很大的酒吧,穿过侧面的玻璃,能够走到外面的露天阳台上,欣赏夜幕下鎏金色的芝加哥。
霓虹灯照亮了车水马龙的街道,摩天大厦却遮挡住了璀璨的群星。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
芝加哥有着所有大都市的繁华,也有着所有大都市的冷清。
比如就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露天吧台上,狮心会的人都在里面狂欢,并没有谁注意到有人极不合群地坐在外面。
他呆呆地望着夜幕下金色的车流,沉寂得仿佛一具被挖出来、还没来及苏醒的古尸。
“话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杨闻念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坐到他身边,酒店下午刚运到的新鲜的郁金香花篮盛放在两人身边,黄的粉的花朵簇成一团。
他被吓了一跳,想来是发呆发的太专注了,刚意识到有人过来。
“师兄在老家那边帮我解决了文学社的事、帮我定下了那什么意大利餐厅的晚餐、还帮我过了生日,后来在芝加哥火车站工人罢工又帮我定宾馆,六旗游乐园那次又救了我嘛……”
路明非挠了挠头,“我觉得师兄这个人挺仗义的,所以这次庆功宴我就厚着脸皮来了。因为狮心会赢了之后师兄很开心,那张面瘫脸都难得笑了。”
“你怎么知道他笑了?”杨闻念问,“昨晚我们所有人被打上麻醉剂解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楚子航明明很淡定。”
“因为我一直在病房里陪他看现场直播啊!”路明非嘿嘿笑着,“苏茜他们在诺顿馆里被帕西诺摆了一道的时候师兄脸都黑了。”
“而兰斯洛特回来、把狮心会从快输的局面上扳平的时候,楚师兄明显松了口气。后来狮心会六组队员从礼堂出来宣布获胜的时候,师兄忍了半天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
“当时没来得及用手机拍下来,不然绝对是重磅新闻!卖给新闻中心至少能拿一千美金的酬劳费!”
今年的自由一日路明非并没有参加。
原因无他,他在学生会里的战斗力排行倒数……大部分文职人员他都比不过。
而他也乐得清闲,在病房里陪无法参与战斗的楚子航看完了整场自由一日,不停地说‘夏弥真牛逼’‘苏晓樯真牛逼’‘苏茜真牛逼’‘师姐真牛逼’‘帕西诺真牛逼’‘兰斯洛特真牛逼’……
如果不是楚子航示意医护人员不要动手,他早就被护士姐姐叉出去了。
“对了,芬格尔也来蹭宴会了!”路明非忽然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说,“废柴师兄身为学生会九年老干部居然凑不要脸地来蹭师兄的庆功宴!”
“你不也是学生会的人吗?”杨闻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组织部成员来着。”
“呃……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路明非站了起来,“先别管我俩身在曹营心在不在汉了,我带你去找芬格尔吧!”
“也好……”杨闻念没多想就同意了。
但他刚跟在路明非身后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推开门走到露天阳台上的人。
“杨先生,方便聊一下吗?”金色短发的男人略过了路明非,看向杨闻念。
“好,路明非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去找你。”
点点头,路明非便从兰斯洛特手里接过玻璃门的把手,转身前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查尔斯怎么样了?”杨闻念反而是率先发问。
“他很好,看起来确实如杨先生所说,他是目前最棒的下任会长人选,除了您之外最棒的。”兰斯洛特走到杨闻念身前,停下脚步,“楚会长打算让他先接手今年新生的组织和训练工作,让他在新生中先树立起威信来。”
杨闻念点头赞允,“嗯。查尔斯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之前在温莎家族的身份地位并不高,所以没有那种从小熏陶出来的领导风范,确实需要给个机会锻炼一下。”
“但是实力这方面……我有点不是很明白。”兰斯洛特皱着眉,“他没有言灵,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在骗我们。”
“言灵是混血种战斗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缺失了言灵的查尔斯,我想很难带领狮心会在这个时代走在屠龙战争的最前线。”
“黑龙之王即将苏醒,我们将面对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时光,即使是楚会长都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带领狮心会踏上那片战场,查尔斯他……真的可以吗?”
杨闻念透过玻璃遥遥望向酒吧最中心的那两个人,“相信查尔斯,他可是会成为新时代狮心王的人。”
查尔斯坐在楚子航对面,楚子航拍着他的肩膀,表情很认真地在说些什么。
“而且……楚子航以为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极限,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寻找到合适的继任者。”
“他以为自己的极限就在那里,以为二度暴血的自己就是最强的自己了。”杨闻念低叹口气,“就像曾经奇兰要对他释放‘言灵·先知’时他说过的一样。”
“他不想知道自己不能做到什么,不知道的话,他就坚信自己都能做到。”
“而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付六旗游乐园一块崩塌下来的十几吨重的钢铁结构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知道了自己做不到什么。夸大一点来说,他的信仰崩塌了。”
“所以他想把肩上的一切都托付出去,然后专心致志地完成那一件或许做不到但一定要做的事。除了狮心会的使命之外,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兰斯洛特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面前这个人了解楚子航,“会长一定要做的那件事情是?”
“抱歉,这件事不正常混血种研究学会内部保密。”杨闻念耸耸肩,“所以我更不可能让他那么简单就把肩上的责任甩出去,那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踏上那条不归路了。”
“至少现在狮心会的责任还压在他的肩上,在查尔斯彻底成长起来前他要坚强地承担起这一切,而不是把责任丢下去做那一件压在心底的事情。”
“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老狮王在年幼的雄狮成长起来前仍要竭尽全力保护领地一样,尽管他已经老了,但他必须继续战斗,还不能回到年轻时跌倒过的路上去赴一场必死的远征。”
兰斯洛特皱眉,“我总觉得……杨先生您在隐晦地提示我一些什么?”
“在新的狮王成长起来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老狮王重新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到’,让他找到那条不归路之外的、生命其他的意义。”
杨闻念越过兰斯洛特往酒吧里面走,“不然他会变成一个绝望的人,走在绝望的路上,成为一个绝望的悲剧。”
“时间不多了。”杨闻念说,也不知道是在说楚子航还是在说自己,“我们得快点。”
他继续走,手已经握上了阳台的门把手。
“杨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兰斯洛特悠悠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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