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在昂热的办公室里都安了摄像头?”
副校长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必然!昂热每天邀请了哪些学生喝下午茶我都知道!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昂热的人也不为过!”
没有理他莫名其妙的自豪与兴奋,杨闻念的目光从围坐在方桌边的人身上一一划过,“你们秘党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道格·琼斯,曼哈顿计划的核心人物,日本真要感谢他帮美国那么快造出了‘胖子’和‘小男孩’。”
“让·格鲁斯……美苏航空争霸期间帮美国领先苏联登上月球的科学家,曾拒绝了诺贝尔奖。”
“还有‘数学界的所罗门王’布莱尔·比纳特?数学领域的爱因斯坦?”
“你们把这些老古董挖出来干什么?”杨闻念看着那些他只在科学杂志上见过的面庞,很是不解,“他们加起来的年纪已经比人类文明史还要长了!”
副校长灌了一口威士忌,说,“学院的院系主任会议,有一些很奇怪也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些科学界的泰山北斗一起讨论。”
“不过除了这些老家伙,也不是没有年轻人出席,我们可爱的年轻教授团被特许旁观。”
杨闻念看着130多岁的胖子满脸鄙视,“你口里的老家伙大部分比你低至少一个辈分,而且年轻教授团平均年龄50以上。”
副校长撇撇嘴,指了指屏幕的角落,“别管这些不重要的!诺,他也在。”
一个摄像头当然不可能拍摄下昂热办公室的全景,所以大屏幕被分割成了好几个区域。
右下角的区域里只有一个人影,他坐在昂热办公室三层的书架后面,满脸拘谨。
“路明非?他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吧?”杨闻念看着局促不安的路明非一愣。
“昂热特批他幕后旁听。”副校长看着最中央画面内坐在梨木长桌主位上的人,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你也知道,昂热对路明非好的简直不能再好,就像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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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齐了,会议开始。”长桌主位上的昂热摇了摇手里的铃,看向左手边的‘所罗门王’,“布莱尔我的老朋友,半个多世纪没见到你了,亲眼看到活着的你非常高兴。”
“还有其他老朋友,我们尊贵的院系主任们,很抱歉打断你们的研究,但因为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报告已经发给诸位,想必诸位已经看完了。”
围坐在梨木长桌边的老人们都抬起了头,昏黄的眼睛一个接一个变得明亮了起来。
“从物理学上讲,人类目前还做不到。”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低声说,“两座建筑的崩塌都来自于其内部‘鬼魂般的应力’,一旦爆发,就能轻易摧毁九级抗震标准的金属建筑。”
道格·琼斯摇摇头,“如果人类懂得怎么引发这种应力,指头一捅就能毁掉胡佛水坝。”
大屏幕上投影着两张照片,分别是火车南站的废墟和中庭之蛇的废墟,扭曲的铝梁和钢轨带着狰狞的美感。
“鬼魂般的应力?”年轻教授们互相对视,虽然这话出自学界巅峰高手之口,但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布莱尔·比特纳皱眉:“格鲁斯,年轻人们力学基础比较差,先跟他们解释一下应力的基本概念!”这位数学界所罗门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双手拄一根象牙装饰的黑色手杖,挺直了腰杆坐在硬木椅子上,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倒像……准备剖腹的日本武士,当真满脸王霸之气。
平均年纪五十岁的‘年轻教授’们都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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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力?”杨闻念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就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卡塞尔学院这么一个爬行类研究所除了一些特殊院系也不会教这种专业性极强的科学知识。
“当一个力被施加在整个金属结构上,金属结构抗拒它的力就是‘应力’。”副校长扬了扬手里的啤酒,侃侃而谈,看来这个炼金大师还是个物理学家,“应力几乎无处不在,风吹在‘中庭之蛇’的铁轨上都会激起应力。”
杨闻念问,“那为什么平时我们基本不会提到这种力?如果它无处不在的话。”
“因为不同的应力会抵消。就像你把几十几百块石子同时投进水里,会有几十几百道涟漪朝外扩散,那些涟漪就是不同‘力’引导出的应力。”
“但是和涟漪又不一样,当不同的应力相遇的时候,他们会相互抵消,所以应力几乎无处不在,但我们几乎不会注意到它,因为它们会在金属结构内像水流一样彼此冲撞直至消失,我们完全感觉不到。”
副校长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淡黄色的液体沿着内壁流淌,“但是在火车南站和中庭之蛇身上,应力没有抵消。”
“如果这个力是扭力,反力就是‘剪应力’。剪应力形成了剪应力流,巨大的力量像水一样在金属件内部流动,在脆弱和细窄的地方力量的密度极高。密度超过阈值的时候,金属结构就开始崩坏。”
“这很难做到,因为力流的运动几乎不可能被掌控。但在这两次事故中剪应力流被引导着聚集向一个点,在整个结构最脆弱的一个点上突然爆发,于是能抗九级地震的火车南站被摧毁了,中庭之蛇也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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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密机械系主任让·格鲁斯看着平均年龄50岁往上的年轻教授团们,低声说,“但是想要引导应力集中爆发,必须完整解析整个建筑的结构,必须理清楚建筑内每一道应力的流淌路径。”
“那是可怕的运算量,即使是诺玛也做不到。”
满座寂静,无论是校长办公室的教授团,还是副校长办公室里的杨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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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物流学上来讲,人类目前还做不到……”杨闻念低下头,脑海中一个不久前刚见过的身影浮现而出,“所以你们的猜测是?”
“是你想的那样。”副校长点着头,把瓶子里的威士忌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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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君王中的……”所罗门王双手柱着拐杖,缓缓闭上了眼睛,“大地与山之王!”
会议室由寂静变为死寂,那流传自太古的尊号震慑住了所有人。仿佛有巨大的黑影从屏幕上火车南站、中庭之蛇的废墟上映出,映在他们身上,像山一样沉重。
昂热双手拄着下巴,缓缓开口,“它是大地的主宰,掌握的元素是土。它是整个世界上最精于力量控制的龙类。典籍中说,‘岩石的浪涛昭示着他苏醒前的伸展,它完全伸展的那一日,山陵化作深渊。’”
“这次会议是一场战备会,会议结束的时候,最高级别的龙类危险预警会发往全世界,无论那些家伙是我们的朋友,还是路人,亦或者曾经的敌人。”
昂热站起身来,“新的战争,混血种与龙类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终身教授们纷纷起身,和没有座位一直站着的年轻教授们一同以手按胸,声音庄严肃穆。
“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所遁形!”
屏幕里人影散尽,昂热踏着旋梯走到三楼的办公桌边,对书架后的年轻人笑了笑。
目送着昂热带着路明非沿着校长办公室的电梯一路下行,杨闻念问,“昂热要干嘛?”
“带着路明非参观下‘冰窖’。”副校长一下子就猜出了昂热的意图,“‘青铜计划’里,路明非的血曾在青铜城完全封死的情况下打开了活灵看守的大门,我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这个废柴是不是我们要等的人了。”
“所以是时候带他了解一些世界的真相了。”
“可是昂热只会把路明非送到直面尼德霍格的战场上。”
“我们都会去那处战场的,没有人会落下。”副校长把手里的空酒瓶扔进垃圾桶里。
“只有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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