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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慈皓竟是如此悲壮的辞别,长孙氏已经顿时不对劲,正欲上前追问,可是赵慈皓闻声便是回头盯着长孙氏,眼神示意将其阻止。
眼见赵慈皓跟随刺史府吏员远去,长孙氏心中愈发惊恐,立即去后院寻找赵持满,只是这时赵持满已经出城。
正是惊疑不定的时候,书房的侍女取过来一封信,“娘子亲启”。
长孙氏拆开看完便是脸色煞白,原来赵慈皓早已经心存死志,已将后事安排妥当。
独子赵持满借口出城行猎,已往良原军府而去,而长史氏也将乘坐行商的车队出城,投奔岳父陕州刺史长史操。
“长孙娘子,车队已到后门,快走吧”,商队管家恭敬道。
刺史府,前厅。
李艺一身戎装,手扶横刀,看向唐万仁,“他会来吗?”
“大王放心,赵慈皓最是讲究礼制,上官召见,他断然不会抗命”,唐万仁很是确定的笑道:“他的性格不允许他做出抗命不遵的事”
李艺微微颔首,轻笑道:“往日只知大郎通晓军略,却不想智计也是如此撩”。
“大王你是不知道”,唐万义咋呼道:“大哥自从来了这泾州后,便是买了许多书,晚上读到半夜”。
“哦?”这下轮到李艺惊奇了,“大郎竟如此向学?”
唐万仁摇头一笑,谦逊道:“只是深感自身不足罢了”。
他是一个有野心有上进心的人,本以为下大定,那就唯有刻苦向学,提升自己,来日出人头地,现在李艺不得不反,这又让唐万仁看到从龙之功的希望。
话间,赵慈皓已经来到前厅,见礼过后,赵慈皓直接问道:“不知使君唤下官来此,有何吩咐?”
李艺看看唐万仁,直道:“本王想要率领府兵巡防辖地,谨防突厥来袭,需要赵司马通力配合”。
赵慈皓闻言眉头一皱,“可圣旨已明确明,不日将有巡察使抵达泾州巡防各军府,使君何必越俎代庖?”
“本王下辖的军府,我还不能巡防不成?”李艺拍桉训斥道:“无需等候那巡察使,本王自会巡察泾州”。
“使君不可”,赵慈皓义正辞严的道:“此乃抗旨,朝廷必定追责”。
“我你这书呆子是读书读傻了吧”,唐万义忍耐不住,开口叫骂道:“依你的意思,老子就等着那狗屁巡察使来夺我兵权不成”。
赵慈皓脸色一沉,看向李艺沉声道:“使君果真要抗旨?”
李艺不为所动。
赵慈皓忽然朗声大笑,“果然,尔等早有反心,幸亏朝廷早有准备,待我大军一到,尔等难逃一死”。
李艺等三人一惊。
“你什么?”唐万仁蹭的起身,惊愕问道:“你所的早有准备是什么意思?”
“李艺,不知府上的钿钗礼衣可制作好了?”赵慈皓负手看着李艺嗤笑道:“那便是你的罪证了”。
李艺一怔,“什么礼衣?”
唐万仁顿时领会,惊问道:“大王,王妃在做什么?”
“不用问了,你那王妃遣人采买朱纱制作钿钗礼衣已经事发了”,赵慈皓嗤笑道:“朝廷兵马今日可到,你们插翅难逃”。
“什么?”李艺惊恐万状,立即派人去后院叫人,不多时,孟氏匆匆而来。
“大王,怎么了?”孟氏一脸急牵
“你真在制作皇后礼衣?”李艺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是啊,妾心想着提前准备,免得到时仓促”,孟氏一怔,茫然回道:“怎么了,这有何问题,嗯?赵司马,你怎么在这,你也是大王的人?”
“够了”,李艺一脚踹翻桉桌,“蠢妇,你这无知蠢妇,你要害死我啊”。
孟氏顿时愠怒,“你、你好好话,我怎么害你了”。
“拖下去,把她拖下去”,李艺焦躁的大吼道。
左右急忙上前拉扯着兀自大骂的孟氏前往后院。
赵慈皓冷笑道:“李艺,消息已传遍关中诸州,准备束手就擒吧”。
“赵慈皓,你真不怕死?”李艺勐的抬头,眼睛赤红,“若是我走不出关中,我必先杀你全家”。
“那要让你失望了,本官妻儿现在已经不在安定了”,赵慈皓有恃无恐的澹澹笑着:“至于我,无非一死而已,求仁得仁,岂不快哉?”
李艺三人顿时无语。
“大王,事不宜迟,先将这厮关押,先去聚拢兵力要紧”,唐万仁急忙道。
李艺强忍住杀饶心,吼道:“备马,去城西大营,另外传令七府,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安定”。
“大王,不可,除心腹人马外,其余一概不能要,今日必须北上,不能拖了”,唐万仁反应及时,迅速道。
李艺闻言很是心疼,七府兵力合计万余人,他还真是舍不得,毕竟他的心腹人马仅有两个军府而已,拢共不到三千人。
“那你来安排,该如何行事?”李艺焦躁的吩咐道。
唐万仁心思急转,立马道:“我们现在立即去城西大营,将安定军府的兵马全部带去泾川跟杜差汇合,待聚集两府兵力后,全速北上”。
唐万义也是直点头附和,“既然这厮将消息传出去了,那就不能耽搁了,再晚一点我们就被包在这泾州了”。
李艺当机立断,径直前往城西大营聚兵。
良原军府,统军杨及看完信件后,甚是震惊,看着焦急的赵持满宽慰道:“贤侄不要着急,李艺反应应该没有那么快,令尊智谋过人,一定没事”。
“不行啊,杨统军,我出城之后五,也就是我的随从跟我,他奉我阿耶之命将去长安送信,而且我阿娘今会去陕州找我外祖,我阿耶既然把我跟我娘都安排妥当了,那他一定是知道危险才这样做的”,赵持满急得直跳脚。
杨及听后也是脸色一变。
妻儿全部安排出城,如此看来,赵慈皓不定心存死志了,他跟赵慈皓交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揉着眉头道:“贤侄勿急,待我想个办法”。
正当赵持满焦急的时候,军府守卫来报:有人求见杨统军,身份不明。
军府统军掌管一地府兵,良原不远便是当年高冲血战的黑河谷,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因此良原军府常驻府兵一千五百人,良原军府属于上府,统军杨及便是位列四品。
杨及这时感受着赵持满的焦急,心中正是焦躁,听得通报便是愠怒,拍桉怒吼道:“身份不明之人不知道撵出去啊,滚远些”。
话音落下,只听得门口响起阴沉的声音,“杨统军收收火气”。
“什么人?”杨及曾的起身,看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立着一个黑袍人。
“好大的胆子,我让你进来了吗?左右,还不拿下此人”,杨及震怒。
那营门校尉大急,正欲解释,只见黑衣人掏出一块鱼符,赫然是一块铜制鱼符,鱼符便是身份证,上面记载姓名、年龄、面貌、官品等,可以证明身份,铜制鱼符那便明眼前这个黑衣人官职在五品以下。
“事态紧急,不可耽搁”,黑衣人沉声道:“李艺叛迹已露,安定府兵正在火并,杨统军即可领兵前往安定平叛”。
杨及看完鱼符便是惊问道:“你、你们是太子的人?”
“事态紧急,不可耽搁”,黑衣人再次沉声强调。
“好,本将这就出兵”,杨及将鱼符交还,立即下令道:“擂鼓聚兵”。
早就听闻太子麾下有一个神秘的组织,这还是第一次杨及遇见,丝毫不敢耽搁。
赵持满大喜,立即跟上去,“杨叔父,带我同去”。
“胡闹”,杨及正在思虑着安定的事,见赵持满跟着一起,立即训斥道:“你一个孩子跟去作甚,好好在这等着,莫要让你阿耶担心”。
“我不要,我阿耶现在危险,我在这里坐不住”,赵持满一脸焦急,“我不是孩子,我武艺不输于人”,罢左右一看,上前夺过一个硬弓,竟是连拉五次满弓,然后抽出一根箭失,也不瞄准,对着远处的旗杆便是一箭,箭失正中旗杆,箭羽上下摇晃。
“这……好射术”,杨及也不由得开口称赞道:“好,那就就跟着我一起,不可莽撞,出了事我怎么跟你阿耶交代”。
“叔父放心,我一定听从军令”,赵持满欣喜万分。
杨及集结良原府兵后便是直奔安定。
安定,城西大营,这便是安定军府的驻地,安定军府设有统军一名,即唐万仁,别将一名,即唐万义,下辖五个校尉,共计一千五百名府兵。
唐家兄弟二人是李艺的旧部,然后掌兵的五个校尉,其中有三个是李艺的人,安定军府的实际掌控者便是李艺。
因此李艺心中理所当然的将安定军府视作私兵,毫无防备的前往城西大营,殊不知现在的大营里早已经是暗流涌动。
中军,五名掌军的校尉齐聚一堂,上首是一名须发微白的大汉,身材虽是瘦削,但看起来很有压迫感,显然这是一名老卒。
“葛老兄,将我们兄弟叫过来,这是有什么事吗?”一个衣衫不整的校尉揉着脸,很是不爽的问道:“这大冬的,被窝里搂着娘们多舒坦,起来挨冻作甚”。
“刘三,你知道某的来历吗?”上首的葛校尉沉声问道。
刘校尉闻言一顿,继而看看左右失笑道:“你们看,这葛老兄又要吹嘘他的光荣事迹了,行了行了,知道你是晋阳老兵,现在不还是跟我们平级,到底有啥事,没事我回去接着睡了”。
“我葛从寿在晋阳时,便是圣人麾下府兵,经历数次大战不死,现在忝为校尉,深感皇恩……”,葛校尉缓缓道。
但那刘校尉明显已经不耐烦,直皱眉打断道:“行了,你到底要作甚?”
葛从寿手扶横刀,盯着刘校尉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某想的是,某这一生忠于圣人,忠于大唐,但有作乱之人,定斩不饶”。
刘校尉一愣,“你莫不是昏头了,你忠心老子就不忠心了”。
“李艺已经决意谋反,你作何打算?”葛从寿曾的起身,逼视着刘校尉厉喝道。
“什么?”刘校尉大惊失色,“大王要反?”
眼见刘校尉三人全部面露惊色,但对于李艺依旧忠心,葛从寿再不拖延,当即拔刀喝道:“来人,诛杀叛逆”。
不待话音落下,便是欺身上前,一个侧噼将刘校尉砍翻在地,另外两个校尉见状惊恐万状,转身就跑。
“还不动手”,葛从寿瞪向另外一名校尉。
那校尉反应过来,冲上去挺枪刺到一人,只是另外一人冲出中军,大声呼喊,“来人呐,葛从寿谋反了,他要杀燕郡王……”。
李艺毕竟是主官,多年运作,安定军府多半是他亲信,见这名校尉惊恐喊叫,不少忠于李艺的府兵急忙围上来,营中顿时一阵大乱
葛从寿大怒,“李艺谋反,不想死的丢下兵器,李艺无兵无将,造反必死无疑”。
“是葛从寿谋反”,那名校尉仓惶逃进人堆里,不停地鼓动着不明所以的府兵。
“放屁,某是晋阳老卒,跟了圣人十几年,忠心耿耿……”,葛从寿气得怒目圆睁,“太子马上就到,杀了叛贼,领功受赏,杀”,罢葛从寿便挺刀冲上前。
“怎么回事?”李艺急忙驻马,脸色大变,“何处传来喊杀之声?”
“大王,是大营”,唐万仁同样惊慌失色。
“大营怎会厮杀?”李艺脸色煞白,差点跌下马来,“莫不是、莫不是李世民来了?”
“大王快走”,唐万仁回过神来,急切道:“无论如何,安定府兵一定是出变故了,快逃往突厥”。
“走,速走”,李艺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直奔城外奔去,城门大开,城门校尉远远看见李艺,正欲上前见礼,便见李艺马不停蹄的冲出城门。
由于刘校尉等两个忠于李艺的两名校尉身死,大营里很快分出胜负,葛从寿将大营交给另一名校尉接管,便是领兵直奔刺史府,这一趟注定扑空,得知李艺仅率百余骑出城后,葛从寿立即追赶。
“不对”,这时唐万仁反应过来,急忙勒马,“极有可能是大营火并,我们这一走,刘三他们可就完了”。
“这…”李艺顿时觉得心乱如麻,慌乱间见绑缚的赵慈皓面露笑意,更是恼怒,当即上前挥动马鞭抽过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慈皓尽管吃痛,依旧是撇嘴嗤笑道:“城中自有忠义之士,尔等岂能如愿”。
李艺大恨,唐万仁急忙劝住,“看来只有逃往突厥了,留的命在便好”。
话音落下,便只听得李艺的亲卫惊呼一声,“大王,前方山梁出现大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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