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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屋,高冲看着手中绢布上浑然一体、露白动感的字体,不由得开口赞道:“好一手飞白体”。
“惭愧,比不得公子的高体楷书”,桓法嗣躬身谦逊道。
“不必过分谦虚,你这一手飞白体确实上佳,秦王亦爱飞白体,回头我给你引荐”,高冲随口一说,而后便是将注意力放在绢布内容之上。
殊不知下首侍立的桓法嗣听的这话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果然如此”,高冲看向绢布上的内容惊怒道:“这田宗显好大的胆子,还真说过这话,你是如何查到的,可否查实?”
桓法嗣急忙说道:“千真万确,贫道找到当年刺史府内的管事,连夜拷问出来的,当年田宗显跟何君达情同兄弟,出入连骑,这种话确是那管事曾经亲耳听到的。
田宗显不止一次的当众许诺过将来让何家人继位刺史之位,听过这话的人不在少数”。
说完后桓法嗣便是补充,“何君达便是何仲德之父,武德三年六月病死”。
“连夜拷问?”高冲挑眉问道。
“是,为了速度,确实动了些手段”,桓法嗣如实说道:“不过贫道已处理干净,绝不会留下疑点”。
高冲点点头,他只要事情结果,至于过程,则无关紧要了。
“武德三年四月,田世康继任黔州刺史后,六月何君达便病死,这看起来倒真像是气死的。
去年年底,冉家兄弟两人同时出仕,同为县尉。
这倒是稀奇事,都赶在一块儿了”,高冲冷声道。
黔州六县,直接将两县的县尉给了冉家,还是同时给的,田宗显倒是出手大方,真把这黔州的官职私相授受了。
这一切都符合何仲德所说的情况。
“怪不得这五十亩水田被夺,何仲德气成这样,原来这田是他胞弟名下”。
越往下看,高冲越是心中气愤,这些黔州官吏当真是蛀虫啊,只为家族争斗,不顾百姓死活。
“公子,何叔行那厮也不是好东西”,桓法嗣竟是也是有些愤慨。
“我查探的时候,听闻那何叔行巧取豪夺,其名下田产超过千亩,洪社的田地,十之三四在其名下,百姓苦不堪言”。
“伯仲叔季……”,高冲滴咕道:“何仲德的兄长呢?”
“他兄长早亡,何仲德便是家中排行最大”,桓法嗣回道。
攥着手中绢布,高冲起身踱步思量,昨夜何仲德所言的三点,如今都已经验证属实,这说明何仲德应该可信。
只是高冲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旦有诈,或者说桓法嗣调查有误,那他便中计了,毕竟这黔州的局势实在复杂。
这时,姜宝谊大步进来,“攸之,黔江冉家派人来了”。
“冉家?”高冲有些好奇,“冉家派人来作甚,让他进来吧”。
“等等,让冉家人从前厅过来,当着何仲德的面进来”,高冲忽的喊住姜宝谊,“另外,宝谊,你带桓道长一起去迎接冉家人,注意看何仲德的神情”。
姜宝谊不明所以,只是应着,而桓法嗣若有所思,看着高冲的眼神带着些许敬佩之色。
“在下黔江冉升,见过大使”。
不多时,一名约摸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领进来,一副翩翩公子的风范,见面便是很有风仪的行礼拜道。
高冲澹澹点头,“冉升?官拜何职啊?”
冉升有些尴尬,直说道:“在下尚未出仕,并无官职,家父添为黔江县令”。
“哦,原来你是冉泰之子”,高冲好像才明白过来一样,点头说道,“坐吧,找我何事?”
冉升心底有些气愤,这高公子当真是倨傲,不仅毫无礼节,更是对他的父亲直呼其名。
尽管高冲官位高,但一般来说,当着人子的面直呼其父之名,这是很无礼的行为,再不济也得称呼一声冉县令吧。
“家父久仰渤海高氏之名,听闻大使已到黔州,已在黔江略备薄酒,特遣在下邀请大使前往黔江,以尽地主之谊”。
尽管心中恼怒,但冉升依旧以家族使命为重,态度甚是恭谨。
“去黔江?”高冲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我在此地好吃好喝,为何要去黔江?”
冉升顿时心底鄙夷,面上依旧恭敬,“黔江亦有美酒佳肴,远胜于这穷乡僻壤的洪社,保管让大使满意”。
说完之后,冉升上前一步,俯首低声道:“黔江美人,更是别具一格,大使不妨去看看?”
果不其然,听得这话,高冲眼睛一亮,坐直身子,“本使奉圣命巡查黔中各地,自当尽忠职守,久在这洪社亦是不美,既然冉家盛情邀请,本使便去黔江看看也无妨”。
冉升大喜,直拱手笑道:“保管让大使满意”。
这时,亲卫来报:何县令求见。
高冲心中一动,“让他进来”,果然,一听见何仲德之名,冉升便是脸色一沉。
“大使,想必昨夜劳累,腹中已是饥饿,小女四娘在外间已备薄酒,不若入座品鉴一番如何?”何仲德进来便无视冉升,对着高冲深深一拜,甚是谄媚的笑道。
听得这话,高冲直犯咳嗽,什么叫昨夜劳累,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瞥一眼冉升,果然误会了。
冉升可是知道何家四娘子颇有姿色,已经被田大郎看重了,何仲德这话的意思是何四娘已经被这个荒淫无耻的高大使弄到手了吗?想到此处,冉升骤然色变。
“大使,洪社有甚好酒,家父已在黔江备好陈年精酿,还请移驾黔江品鉴”,冉升当即拜道。
“冉家竖子,你此言何意?大使,此人乃是冉家浪荡子,品行不端,在尊驾面前,着实有碍观瞻,还请左右将其叉出去”,何仲德本是无视冉升,但冉升这话顿时激怒何仲德,当即大怒斥责。
高冲饶有兴趣的看着,姜宝谊上前附耳低声道:“何仲德一见冉升入内便是坐不住,多次询问我无果后,便是强行求见”。
听得这话,高冲心底一喜,面不改色的微微点头。
“何仲德,你、你怎敢如此辱我”,何仲德这一番人身攻击直把冉升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何仲德便是破口大骂,“老贼,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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