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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玄彻在岳州兵之中的威望很高,下令归降后,剩余士卒没有丝毫犹豫便是缴械投降,当然,更主要的是岳州兵已经毫无战意。
“本王乃大梁岳州大总管、燕王许玄彻,敢问将军高姓大名?”许玄彻来到跟前,甚是规矩的朝高冲行礼拜见道。
在许玄彻看来,这位唐军如此年轻,极有可能是世家公子,万万不能开罪,他尽管略通经史,但出身寒微,只得在衙门里做刀笔吏。
尽管岳州诸王都是出身低微,但董景珍等人对于世家豪族是持以敌视的态度,这便是与生俱来的阶层矛盾,而许玄彻对于世家却是极为尊崇,这也是他对于萧铣这位正统萧梁后裔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
“大唐荆湘道行军长史、夔州长史,安陵侯高冲”,高冲见轻而易举的受降数千岳州兵,心情亦是高兴,当即笑道。
“行军长史……”,许玄彻微微一惊,这可不是什么的镀金混资历的虚职啊,这可是军中妥妥的二号实权人物,“敢问高长史可是出自渤海高氏?”
“正是,家父乃是当朝中书令”,高冲毫不掩饰的说道,这并非是炫耀,自报家门在这个时代很是正常。
许玄彻心底了然,当即堆起笑脸说道:“高长史青年俊杰,当真了得,只是不知我大梁圣人现在何处?”
高冲脸色顿时一沉,“什么大梁圣人,那是伪梁萧贼,放心,他现在还活着”。
许玄彻闻言竟是不敢反驳,只得陪笑,其一他忌惮于高冲的身世,其二他在意萧铣的生死,其实现在的许玄彻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忠于萧铣,唯恐萧铣有失,另一方面他心知萧梁已亡,他的仕途将何去何从。
高冲可没有闲工夫去了解一个俘虏的心理变化,当即压着数千俘虏直奔江陵,另外传书高士廉,告知此事,说到底这还是高冲捡了便宜,在后面轻而易举的生擒许玄彻。
回到江陵城外,此时的李孝恭已经攻破江陵水城,水城便是建在长江边的副城,拱卫江陵城,极其重要,水城若在,尚能与江陵城遥相呼应,互为掎角之势,水城一破,江陵城便是孤城。
“你、你们还未攻破江陵城?”许玄彻见得高冲在营门处跟李孝恭谈笑,忙是左右看去,不由得惊问道
“大王,他便是伪梁许玄彻,带着四万岳州兵在上津湖畔被交州丘高二人击败,而后逃亡到石首,正好被我碰上”,说着高冲自己都笑了。
李孝恭饶有兴趣,走到近前背手看着许玄彻朗声笑道:“你来了,江陵城便是破了”。
许玄彻一怔,怒目而视,挣扎着怒吼道:“你什么意思?大梁圣人拥兵四五十万,都城尚在,尔等绝无胜算”。
本来对于许玄彻的忠诚还有几分钦佩,但现在看来,似乎高估此人了,喜怒形于色且容易被调动情绪。
“我劝你澹定一下再说话”,高冲澹澹说道:“大唐四路大军合围江陵,北面鲁州雷长颖、东面江州盖彦举、南面交州丘和已全部归唐,你认为萧铣还能反败为胜?”
许玄彻闻言一脸不服气,“若非你诓骗于我,我怎会束手就擒,定可成功勤王,救我大梁圣人冲出重围”。
“痴人说梦”,高冲已经不耐,不屑说道:“你若是还不理智一点跟我对话,数十万大军攻破江陵之时,我很难保证萧铣不会死于乱军之中”。
许玄彻闻言怔住,愕然无言,盯着高冲良久,咬牙问道:“你想我入城劝降?”
“倒是不傻”,高冲笑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不然你先死,萧铣随后陪你”。
李孝恭在一旁一脸茫然,有些摸不清高冲的套路,自古以来劝降都是礼贤下士,以德服人,怎会像高冲这样说话,但明事理的赵郡王依旧只是默然不语,静静看着。
“无耻之尤”,许玄彻面色很是怪异,盯着高冲鄙夷道:“你当真不像世家子,活脱脱一泼皮无赖”。
高冲摸摸鼻子并不反驳,李孝恭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贼子休得放肆”。
许玄彻并不理会李孝恭,从营门口短暂的对话间,许玄彻已经看出来高冲在唐军中并不简单是长史那么简单,其威望不弱于赵郡王李孝恭,毕竟许玄彻乃是底层刀笔吏出身,最是善于察言观色。
“你现在就只身入城,若是萧铣明日不降,萧梁皇室上下,一个不留”,高冲面无表情的说道。
谁知道许玄彻听得这话竟是气急而笑,“本王凭什么听从你的,若是消息无误的话,我大梁明帝之子新安王萧瑀现在你李唐吧,你连他也杀了?”
高冲并不恼怒,“你没得选择,你不去,那你就看着萧铣死”,说罢便是堆起笑意,向前伸手道:“大王请入帐,我们来商议一下四路大军、不,带上交州兵五路大军如何围攻江陵”。
李孝恭一怔,继而捻须大笑,“好,好,敬听攸之高见”,而后与高冲把臂同行,直向中军大帐而去。
对于许玄彻,再无人多看一眼。
“泼皮、无赖”,大梁燕王许玄彻再一次怒火冲顶,指着高冲的背影破口大骂。
直至唐军压着俘虏全部入营,营门关闭,许玄彻孤身一人立在营外,迎着落霞,许玄彻泪流满面,“天不佑我大梁,竟使竖子成名”。
“攸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营路上,看着高冲憋不住的笑意,李孝恭好奇问道。
“大王有所不知,回来时我审问过萧梁降卒,这许玄彻对于萧铣极其忠心”,说着高冲亦是忍俊不禁,摇头慨叹道:“这厮倒也确实是对萧铣忠心耿耿,交战之时,我仅仅喊了一句‘萧铣已降,投降免死’,他便果真降了”。
李孝恭听得一脸诧异,竟没想到此中竟有如此缘故,不由得摇头笑道:“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他心念萧铣安危,自是被你拿捏住了”。
高冲闻言失笑道:“他可并非君子,只是一心攀附世家名门的愚忠,看得出来,他向来便是以士大夫而自居,只是终究过于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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