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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李渊在此坐镇,调度粮草,听闻美良川大捷以及克复蒲州等捷报后,大喜过望,直赞道:“高家子真乃麒麟儿也”,当即下令嘉奖。
李渊本欲亲临蒲州,然而此时夏县仍被吕崇茂割占,距离蒲州过近,为安全考虑,众臣皆是劝阻,李渊只得继续镇守长春宫。
幸亏李渊没有前去蒲州,此时的蒲州,暗潮汹涌,高冲看着手中这封密信,不禁有些冷汗连连。
“叔宝兄,这封信还有谁看过?”高冲一脸慎重,看着秦琼认真询问道。
秦琼亦是知晓事关重大,默不作声摇摇头,而后略带忧虑的问道:“俗话说疏不间亲,攸之你打算如何做?”
“亲?”高冲闻言笑道:“我还是圣人女婿呢,自然是如实上报,如若属实,则为国铲除奸贼,如若不实,顶多得罪独孤氏而已,何惧之有”。
秦琼闻言汗颜,直点头道:“攸之真乃直臣,为兄惭愧”。
高冲当即将手中这封信原封不动的派遣使者送往长春宫,交给李渊。
秦琼见状疑问道:“攸之不说一下缘由?”
高冲摇摇头,“我若再写一封信叙说缘由,信中不可避免的会夹杂我的个人偏向,我只要将这封信原封不动的送给圣人,届时是非曲直自有圣人裁决定夺”。
秦琼听得直叹道:“攸之不仅是直臣,思维更是缜密,为兄佩服”。
原来这封信乃是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写给叛贼王行本的亲笔书信,在信中独孤怀恩竟是串通刘武周,意图联合王行本一同攻陷永丰仓,尽夺唐军粮草,以断柏壁唐军粮道,只要柏壁粮道一断,李世民必定大败,而后便可挥师关中,灭亡李唐。
谁料独孤怀恩还没来得及实行,便被李渊派去攻打夏县吕崇茂,更是战败被俘,这封信便存留在蒲州王行本住所。
至于独孤怀恩为何要反,高冲也猜得出来大概,甚至高冲心底里觉得独孤怀恩造反也是在意料之中,独孤怀恩完全可以说是李渊逼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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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怀恩身世极其显贵,乃是三朝外戚,独孤怀恩的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独孤信。
独孤信乃西魏八柱国之一,长女乃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谥号明敬皇后。四女乃是李渊之母,谥号元贞皇后,七女乃是隋文帝杨坚的皇后,谥号文献皇后。
而李渊在登基称帝后,心态骤变,对于表弟独孤怀恩并不放心,三番四次的敲打,曾在酒宴上似醉非醉的对独孤信说道:“你三个姑丈之子皆为皇帝,你说,今后我舅舅的儿子会不会做皇帝呢?”
李渊的舅舅便是独孤怀恩之父独孤整,这一番话可将独孤怀恩吓得冷汗连连,忙是拜罪。
经过李渊数次的敲打,独孤怀恩表面上愈加恭谨,但私底下里,心里起了别样心思,曾经对心腹元君宝说道:“我家岂是独有女子富贵?”
既然他二姑夫篡了他大姑夫家的天下,他三姑父家篡了他二姑夫家的天下,如今他独孤怀恩篡了他三姑父家的天下,又如何不可。
独孤怀恩当即便与心腹元君宝等人商议,暗中投靠刘武周,借助刘武周的力量解决秦王李世民,关中兵马尽在李世民麾下,屯兵柏壁,只要解决这支兵马,关中唾手可得,届时割让三晋与河东之地给刘武周。
但独孤怀恩毕竟兵力减少,元君宝便建议联合蒲州叛贼王行本,独孤怀恩当即手书一封给王行本,却不曾想王行本这么快便身死城破。
长春宫,李渊收到这封信后,当即便是勃然大怒,而后平复下来,当即下旨,召李孝基、独孤怀恩等人速来长春宫。
在外人看来,李孝基等人兵败被俘,虽被高冲营救出来,但战败之罪自然是避免不了,召回长春宫,合情合理。
而独孤怀恩在战败被俘后,兵马尽失,心中无奈只得已经放弃原有计划,袭取永丰仓自然是没办法做到了,但独孤家尚有数百死士,届时回到长春宫后趁机刺杀李渊,李渊一死,李唐必定大乱,到时候外有刘武周支援,未尝不可干出一番事业。
“我家绝不止女子富贵”,一处军帐里,独孤怀恩一脸狠色。
李渊将那封信贴身放好,而后对高君雅由衷赞叹道:“攸之又立一大功,待班师回朝后,朕必定不吝赏赐”。
高君雅有些不解,猜到应该是与刚刚李渊看得那封信有关,但只是低声拜谢,并未追问。
一旁的裴寂小眼睛里满是好奇,但他刚刚战败,被李渊革职下狱,虽然仅仅两天过后便官复原职,但裴寂经此打击,确实是老实许多。
“如今蒲州克复,秦王与贼军对峙柏壁,却仍有夏县失陷于贼手,诸公可有何妙计啊?”李渊歪躺在榻上,这处偏殿里仅有裴寂、高君雅、刘文静、陈叔达寥寥几人。
裴寂眼珠子一转,当即直说道:“蒲州克复,可留秦武通驻守,高攸之多出奇兵,屡建奇功,或可令高攸之前去收复夏县”。
李渊听了捻须不语,只是迟疑道:“前线大军尽归秦王调度,朕若出手干涉,似是不妥”。
“陛下天下之主,有何不妥”,裴寂当即摇头道。
高君雅不经意间眉头一皱,似乎并不认同。
陈叔达直说道:“臣虽不知兵事,然陛下既命秦王总管诸军,便不应横加干涉,以免坏了秦王部署”。
李渊担忧的便是这一点,闻言当即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朕在后方筹粮,不知前线战况,而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实不宜干涉过多”。
这时,一直未曾出言的高君雅忽的出声道:“陛下,那夏县贼将吕崇茂出身豪族,并无官身,或可遣使诏安,以高官厚禄利诱之”。
“谋反逆贼岂能诏安?”裴寂闻言当即反驳道,神情竟是不复往常的澹然。
“刘武周麾下大将尉迟敬德逃亡夏县,如果吕崇茂愿意以尉迟敬德头颅来降,有何不可”,高君雅不动如山,澹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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