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听着县尉无力的要挟险些笑出声来。
从他杀王税吏开始,似乎就总有人在叫嚣类似的话。
等县城的兵来了如何如何,等知府派人来了就如何如何。
现在才过去了半个来月的时间,县城里带兵的人就被自己活捉了,然后这个带兵的人又跟自己说,等铁鹞子来了就要如何如何。
这听着就跟劣质的塔防游戏似的,敌人一波一波地来冲塔。
这小破祁门县,还值当的来铁鹞子来专门平叛?
县尉无力地挣扎着,嘶吼着,企图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出来,而一路护送着他的护卫们,早就已经被枭了首级,杂乱地堆砌在路边。
且不说太祖怎么着,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但眼前这个穿得跟个山鸡一样的县尉,实在值得好好把玩一下——他那个很漂亮的闺女也是。
“读书人的事情,你们这些反贼懂个屁!”
县尉挥舞着自己肥胖的手掌,疯狂地叫嚣着。
这货一口一个反贼,声音高亢而尖利,听得秦峰脑瓜子嗡嗡的。
“把他拉下去,给我打!打得他说不出话来为止,但别打死了!”
县尉一听要给自己上刑,连忙喊得更加嘶声力竭:“刑不上大夫!刑不上大夫!你们不能打我!我是个读书人!我是个士大夫!”
秦峰听着扯了扯嘴角:“礼不下庶人,我蛮夷也。”
县尉吓得嘴唇都白了,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被朘剥过度发生的集体闹事儿,没想到这群人里居然还有人能说出“礼不下庶人”这种话来,看来是有人煽动和组织的啊!
看来想靠自己读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重新确立地位是不太现实了,只得叫嚣道:
“你无礼!无礼之人,难成大器!快放了我,我满腹诗书,定能助你成就一番大事!”
秦峰听着县尉无力的唾骂和挣扎,嘲笑道:“先生经天纬地之才,怎么就被我们一帮刁民给抓了呢?这说不过去吧?”
“我看先生不像是满腹经纶,倒更像是满腹屎包。”
泥腿子们听着秦峰粗鲁的辱骂,跟着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满腹屎包,对对对,这县尉天天吃得肚子滴流圆,可不就是满腹屎包吗!”
“你、你们!”县尉被嘲笑得满脸通红,愤怒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
先前说迂腐怯懦的读书人,那都是在课本和小说里见到的,秦峰头一次见这种奇行种,不由得玩儿心大起:“好啊,那就杀了你,把你也丢到油锅里面,反复地炸!”
“等把你的人油都炼出来,把你的心肺肠子都炸酥了,再都拿去喂狗!”
“反正我在下面也有点儿关系,等你死了,到了下面,就罚你日夜不停地追逐叼着你心肺肠子的野狗,什么时候把这些零件儿下水都找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让你投个猪胎,你说好不好啊?!”
“哦对了,你们读书人最想青史留名是吧?到时候咱们也写史书,修县志,把你的名字记下来,就写你临死之前磕头求饶,心肺肠子都喂了狗,你说好不好啊?”
县尉一听脸都绿了,这小王八蛋个头儿一点点,怎么心这么黑?
生前事身后名,甚至死了投胎都要被他咒!
“哈哈!你们瞧见了吗,他害怕了!”秦峰大笑地指着县尉铁青的脸,“你们看,不管是乡里的兵,还是县衙的官,只要咱们拿着刀枪棍棒走到他们面前,就没有一个不害怕的,没有一个能跟咱们过过招儿的!”
“看来读书人的圣人,也没能护住他们嘛!”
“还得是咱们,有无生老母和天兵天将的庇护,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还得是佛爷带着咱们才行,没有佛爷带来天兵天将的庇佑啊!”
“咱们还被这帮东西吊起来打呢!”
说着,人们纷纷走到人头堆砌的小型京观旁边,冲着护卫们的脑袋吐口水。
亵渎,说得中二一点,对于这些习惯了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pua的这些老百姓,只有最纯粹的亵渎和叛逆才能重塑他们的勇气,让他们敢于面对曾经最恐惧的敌人。
也正因如此,历朝历代的底层造反,往往伴随着非常严重的血腥暴力,曾经被欺压的普通人,抱成团形成一个无序的暴力组织,残酷地摧毁着所有人赖以生存的秩序,当然也就摧毁了不少无辜之人的生命,其中以张献忠最为出名。
毕竟,七杀碑到现在还被不少中二少年所追捧。
秦峰不是什么理论大师,他只能凭借着再次建立一个新的、相对健康的群众精神系统,将这股无序的暴力整合起来,像一艘破冰船一样,由他来掌舵,无情地撞毁前方的坚冰,而少杀害一些无辜之人。
草莽出身的宋江无法理解秦峰在做的事情,尤其是暂时不杀县尉这事儿,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佛爷,这狗官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
“莫非佛爷真的想把他收为己用?”
秦峰哂笑一声,回答道:“就这废物,读书都读不利索,我随便找几个机灵点儿的,教他们读书识字,不用半年就比这废物强得多。”
“人没文化可以读书,可以学,这件事一直到八十岁九十岁都不能算晚。可若是心坏了,那么不管他读过多少书,有多少文化,都是个废物渣滓,于人有害的东西。”
这就让宋江不解了,压低了声线说道:“何不直接杀了他?这样任由百姓唾骂戏耍,以后百姓不信权威成了刁民怎么办?那还怎么管教?”
这里就属于经典的肉食者观点了——稳定性。
比如工业停滞这事儿,封建时期的官僚们难道不知道百工的重要性?从黄帝时期就开始研究织布和养蚕技术,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百工的重要性?
但在他们眼里,稳定性是压倒一切的,不管技术怎么发展,只要影响到了稳定性,影响到了这些人世代作为肉食者的权利,那么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阻挠文明的发展。
宋江这么一问,倒是让秦峰对他放心了许多,既然格局不够大,那定了天也就是个混世魔王,不管他怎么发展势力,都是没有办法成就大势的。
于是,他耐下心来跟宋江解释道:
“这可是朝廷命官,哪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死?好歹也得把整个祁门县的官老爷们聚在一起,审判一番,再在祁门县城里面开展一下审判,把整个祁门县彻底收归咱们麾下再说。”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