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民众的区别

  柳三儿此时此刻,心里已经完全慌了。

  他之所以敢装神弄鬼,就是侥幸心理在作祟,心理赌定了秦峰小屁孩子不敢随便杀人,用来应付众人的,正是街头混混散播谣言比谁更狠的那一套。

  这是他长久以来傍着豪强作威作福的“斗争经验”。

  这就显露出信息来源渠道的重要性了,柳三儿的“斗争经验”来自街头,而秦峰的“斗争经验”,来自《XXX选集》.....

  尽管只是道听途说的一些内容,但对于这种青皮混混来说,毫无疑问是降维打击了。

  “佛爷...佛爷啊......”柳三儿谄媚地问道,“这这这...怎么把我给绑起来了?”

  “我正在家里睡觉呢,总不能因为是误了巡逻的时辰,就把我给绑了吧?”

  “还有啊,这桩子上是什么啊?臭烘烘的咋?”

  秦峰冷笑一声:“柳三儿啊,你是不知道,你中邪了!”

  “不信你问问乡亲们,刚才你中邪的模样吓人得紧哩,还说要把这儿的父老乡亲都给杀了,咱们要不给你驱驱邪,怕是都不得好死呢!”

  台下法众纷纷点头:“是啊,三儿,你就听佛爷的,老老实实地驱邪养病,等你身上的猫妖什么时候被佛爷渡走了,咱们再给你摆酒宴,接风洗尘呐!”

  柳三儿脸色黑如锅底:他马了个巴子,关小黑屋子里七天七夜不吃不喝,老子就是个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

  这小东西分明就是想让我死!

  心中暗暗发狠,可柳三儿嘴上还得告饶:“佛爷,我这好着呢,哪有啥事儿?刚才怕不是癔症了吧?我昨天喝酒了。”

  “啊对,我昨天喝了点儿猫尿,怕不是喝太多,早起来癔症了吧?”

  要说人的命数,有时候一半在天,另一半就在这张嘴皮子上。

  柳三儿但凡换个词,说是驴尿、马尿,这事儿都有可能糊弄过去。

  猫尿?

  听到这话众人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还说你没中邪!你都喝了那猫的尿啦!”

  “这要是不给你治好,你哪怕活着,以后怕不是也落一个喝尿吃粪为生!”

  “大好的男子汉,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呐!”

  柳三儿这叫一个百口莫辩,要不是手脚都被绑着,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我我我......”

  “我喝的是酒!什么猫尿?我什么都知道!”

  “那柳智的鸡屁股,是我给他吃的!我昨天偷偷跑到佛爷大院子里偷了钱粮,去县城里潇洒了一会!”

  “没有什么猫妖!全是我偷东西编的!”

  秦峰听乐了,果然,想开窗户就得先说把屋顶给掀了,不然这人的嘴是绝对不会松的。

  可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个清理内部的机会,秦峰哪里还会放过?

  搬来板凳,站到和柳三儿等高,手掐法诀“啪啪”两个嘴巴子抽到柳三儿脸上:“大胆地猫妖!当着世尊弥勒的面也敢操纵凡人说胡话,我今日留你不得!”

  “来人呐!把这该死的猫妖给我关起来!七天七夜,一滴水也不许给他喝!”

  众人如梦方醒——本以为是柳三儿偷东西被佛爷发现了,才装神弄鬼搞得这一套,没想到又是猫妖在作祟!

  这妖鬼之事,实在是防不胜防!

  太可怕了!

  秦峰见状心中还是很满意的——看起来,只要能让柳三儿死,大家也不怎么在意真相是什么。

  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神魔斗法,全程只有秦峰在装神弄鬼,而猫妖方的反应,不过是一个人宿醉未醒,另一个人疯狂窜稀。

  大家都知道,这个有可能不是真的,但大家都默认让柳三儿去死这一个结果。

  这让秦峰心中更加明白,即使是发动群众,在群中的内部,其实也是存在欺压者与被欺压者的分歧的。

  留下柳三儿这种人,只会坏了大家的好事。

  处理罢了柳三儿,秦峰眼光移向李悟真以及他的“小兄弟”们。

  这些都是街头上的老混混了,名声都不是很好。

  场面异常诡异,几个二十好几的混混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儿盯得浑身发毛。

  李悟真的小弟柳来财浑身一哆嗦:“佛...佛爷,你看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没被猫妖上了身啊!”

  他的兄弟柳来福也哆哆嗦嗦地说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峰闻言心中刚刚放下的警惕再次提了起来:“是吗?”

  “你们可不要说谎哦,不然等佛爷恢复了仙法,用他心通看你一眼就都知道了。”

  秦峰眯着眼睛,如同幼狮一般看着柳来财和柳来福兄弟俩。

  这帮混混私底下有所勾结肯定是正常的,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提前知情,但是没告诉秦峰。

  “罢了,不论如何,猫妖已经被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我也就不再深咎。”

  秦峰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了,各过各的去。

  柳来财和柳来福顿时如释重负,逃似地消失在了秦峰的视野中。

  “悟真啊,你来。”

  秦峰转过身去,呼唤李悟真跟上。

  在这么多人之中,只有这个被逼着变成游惰之民的李二狗才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哪怕他的能力很一般,至少他很忠诚。

  李悟真赶忙跟在秦峰的身后,去了平时秦峰看书的书房。

  一进书房,秦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悟真愣在当场:“时间?什么时间?为什么不多了?”

  经过这几日对这个王税吏留下的典籍、文书的阅读,秦峰对这方时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原来,所谓的月赋,从来都不存在......

  每年的税收其实是朝廷对地方下了个指标,什么地方需要缴纳多少粮食,并没有具体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这个税收一般都是秋收之后,只收一次秋粮的收成。

  这个指标分布到地方上,就开始一层一层往下摊派,每摊牌一次,朘剥就更甚一层。

  于是就产生了种种月赋、丁赋等等稀奇古怪的税收,有的地方甚至结婚还要交税。

  秦峰杀了王税吏之后,这些稀奇古怪的税负统统都消散于无形,地方民众的日子马上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可问题是,秋收之后的这一次税,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王税吏死了,来人对接的时候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重新跟这帮老百姓征收那些奇怪的赋税?

  还是要再把县里来征粮官给杀了?

  可若是要再杀官,把事情闹大......这帮埋起头来过日子的平民百姓,有那个胆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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