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菁下去之后,杜恕突然脸色沉重起来,说道:“元凯,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父亲,什么事?”
杜恕强行把自己撑起来,在床边的一个柜子掏出一本册子交给了杜预。“这是我在章武这里写作的《兴性论》,你可以拿回洛阳进行刊印,里面的内容你也可以学学,算是我这一生的感悟吧。”说完,杜恕就直接躺了下去,呼吸也有些时断时续。
“这,父亲,该不会……”“我知道你成长了很多,也得到了陛下、朝廷甚至司马家的器重,但你毕竟还年轻,才三十多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除了京兆杜氏的家名,为父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了,希望你好好修身养性,为大魏奉献自己的才干,这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可以欣慰了。”
杜预紧紧将《兴性论》攥在手中,说道:“我知道了,请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有所成就,也会好好研读这本书,然后将我们杜氏的家风发扬光大!”杜恕躺了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杜预问道:“父亲,叔子兄他……毕竟他现在也是天启门的人了,而我又刚刚击败了天启门的程喜,我有点担心叔子兄的立场……”“这是他的事情,相信羊叔子会做出他的选择,你只要相信他就可以了……”
“是啊,我跟叔子兄可说是生死之交,特别是那次他的夫人妙姑娘被夏侯伯仁的恶灵附体的时候,我们几乎都是濒临绝境……”杜预又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前往内部空间解救夏侯妙的过程。
当杜预说到自己被夏侯尚逼到死路,司马菁突然出现把自己救回现实的时候,杜恕突然说道:“原来如此,如果不是菁儿的话,那你就……”杜预点点头:“如果当时我被夏侯伯仁击杀的话,我的身体也会被成为他的傀儡。”杜恕说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向菁儿道谢啊……你要记住,今后做事情,不仅仅要考虑自己的目标和志向,也要考虑家人的想法,特别是菁儿,一定要善待她,明白吗?”“嗯。”
见杜恕不再插话,杜预便继续讲了下去,等把故事讲完,发现杜恕已经闭上了眼睛。杜预又舒了一口气:“等回到洛阳之后,我一定把叔子兄介绍给父亲,相信父亲一定也会很欣赏他的。”
不知不觉杜预也犯困了,直接躺在地上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岳父,元凯,你们醒了吗?”
杜预发现自己竟然直接睡在地上,急忙爬起来说道:“来了,菁儿,怎么了?”杜预打开门,司马菁说道:“县令大人趁着还没当值,又来看望岳父大人了。另外,我这边马车也准备好了。早饭和热水等会就送上来了,岳父大人还没睡醒吗?”
“时间还早呢,昨晚父亲听我讲故事,很晚都没睡呢!”杜预转头看了一眼杜恕,发现他面色平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是……岳父大人他真的不要紧吗?”司马菁看着杜恕,脸上突然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事的,真是还没睡醒罢了,别想太多。”“可是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吵也应该吵醒他了啊!”
杜预心头一颤,急忙走到床边,轻轻喊道:“父亲,您醒了吗?县令大人来看您了!”杜恕仍然一动不动。杜预直接跪了下去,轻轻握住父亲的手腕,探查父亲的脉搏。
杜预整个人脸色翻白,司马菁在后面问道:“元凯,岳父大人他怎么样了,元凯?!”“父亲身体冰冷,已经没有脉搏了……”杜预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司马菁急忙拉住他。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恐怕岳父大人是昨夜突然病情加重……不幸去世的。”
“可是,可是父亲的脸色这么平和……我不信,我不信!父亲,你还活着的吧!”杜预撕心裂肺地呼喊,下面的县令听到声音后也急忙跑了上来,见状也惊呆了。
杜预紧紧握着父亲的手腕,哭喊道:“今天可是我们启程回洛阳的日子啊……”司马菁看到杜预流泪满面,自己也潸然泪下,紧紧扶着杜预的身体。“元凯,这也许就是岳父的宿命吧……至少他死前能和你相聚三天三夜,一定是很欣慰地离开了……”
“司马夫人说的没错,杜老爷走得很安详,杜公子,你就节哀顺变,早日让杜老爷入土为安。”县令在后面也不断安慰杜预。
杜预轻轻站起身来,转身问道:“菁儿,你刚才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吗?”司马菁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等会我会扶父亲到马车上面去,劳烦你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好吗?”“什么,元凯,你说什么?”县令急忙说道:“杜公子想要把杜老爷送回洛阳的话,至少也要备好棺椁才是吧?直接送上马车这实在是……”
“我意已决,你们听我的就是了。杜务伯是我的父亲,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之后的事情,一切都到了洛阳再说。”
司马菁看到杜预如此坚决的态度,便说道:“我明白了,县令大人,那就请你再安排一辆马车,多谢了。”“没问题,杜公子还有司马夫人还请一路小心。”
杜预让司马菁跟县令两人先下去,然后自己亲自给杜恕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外衣,然后轻轻把杜恕的遗体扶了起来,然后自己扛着他慢慢走下阁楼。
司马菁在下面看到急忙说道:“元凯,我来帮你吧!”杜预直接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一个人能行的。”县令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尽孝的儿子,都已经超越生死的界限,真的令人感佩万分。”
杜预扶着杜恕到马车上面坐好,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县令行礼:“这次过来章武,亏得县令大人多方协助,我跟菁儿感激不尽,还没请教大人名讳?”县令诚惶诚恐,急忙回礼道:“下官乐祥,承蒙杜公子跟司马夫人如此器重,实在是愧不敢当。”乐祥看到杜预跟司马菁分别上马车之后,向他们行礼道别,不觉叹了一口气。“杜元凯,此人未来必有大器!”
杜预一行人从章武出发,朝着洛阳进发。而先前败于杜预之手的程喜,已经返回洛阳述职。虽然揭发清河太守倪谌贪污有功,但曹髦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一些奖励就把他打发出宫了。
心中烦闷的程喜来到天启门的阁楼,一个人坐在那里借酒浇愁。
郭奕看到之后问道:“程大人,你怎么闷闷不乐的?”程喜看了一眼郭奕,没有说话。此时贾充突然在后面出现,说道:“你不会是跟杜元凯交过手了吧?结果如何了?”
程喜直接起身说道:“公闾,你果然厉害,被你猜对了,我输给了杜元凯,而且是彻头彻尾地输掉了。”
郭奕急忙转过去,不让程喜看到自己的神色。程喜直接说道:“我现在既已坦白实情,就无所谓你们的态度了。公闾,还有泰业,你们说说,我到底为什么输了?他根本就没用佚左传就打赢了我……”
郭奕不敢说话,贾充说道:“那还不简单吗,你老了,但他还年轻。过去的程申伯,是天启门不可多得的神速刺客,但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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