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所產生的熟悉感,蒂法一直都無法搞清楚那份情緒,直到現在終於能夠體會的一清二楚,原來就是同源所誕生的親密感。
「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哈娜似乎相當不喜歡這個稱呼,語氣顯得相當不友善。
蒂法聽說過一些有關這位公主殿下的故事,盡管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相遇,能夠看見自己模樣的根源,心態上面多少有還是有點驚訝。
「你為什麼不跟賴天凌說話」
蒂法說出心中的第一句話,默默地凝視著哈娜。
其實還有一堆想要開口詢問的內容,包括兩人目前的真實狀況以及如何離開這個地方等等,這些其實都算是相當重要的問題。
但是,蒂法早就算是已死之軀,思考那些內容也無法為自身帶來任何一點利益,與其選擇理智一點的答案,真正好奇部分才符合願望。
「他不會選擇我」
哈娜以最小限度的語言回應,那張美人臉蛋依舊藏在雙膝當中。
蒂法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說到底,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有彼此最為清楚,一介外人沒有插嘴的道理。
「為何不努力一下試試,我覺得賴天凌是有可能選擇你」
蒂法好奇的歪著頭,不理解哈娜的心情。
既然喜歡一個人,拼命去追求是天經地義,光說不練的呆在原地自怨自哀是不可能改變他人的心意,就連一個毫無人生經驗的存在都理解這一點,身為一個活上多年的女性應該更清楚才對。
「不會的」
哈娜說的無比堅定,有如打從心底斷定這個情況。
確實有把握還是單純根本沒有認真去追求,蒂法不光看不見表情,也不可能對此給出任何一點私人的評價與想法,只能默默地待在一旁。
接下來肯定是等待死亡的降臨,離開這個地方的外面就是一片虛無,不管是賴天凌那邊得到勝利還是龍種的優勢,結果都是一樣,區區一條靈魂的下場永遠都是悽慘無比。
「你不離開」
哈娜突然開口,不知是心境上的變化,亦或是渴望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
「離開能夠去哪裡,我就是一個已死之人」
蒂法無奈地苦笑,知道逃出生天的下場仍舊是死路一條。
比起意識消散,她或許比較害怕隻身一人帶著滿腹的遺憾離世,尤其是身邊無人的那種孤寂,凍結心臟,剝奪了一個人僅剩的一點溫暖。
「我也是一樣,出去跟一個人一樣」
「你說甚麼呢,去交就好了」
面對哈娜的說法,蒂法多少有點不滿的回應。
從賴天凌那邊得到的內容,母親是確確實實將愛都給了女兒,作為王者的父親也不能說是花心,為了留下優秀且足以承擔國家未來的後代本來就是理所當然,至於最重要的親情,應該不會少才對。
朋友的部分更是懶得提及,這是個人的想法,只要願意一定可以找到,哈娜確信換做自己就不會有那種問題。
最重要的愛情呢,憑甚麼要賴天凌無端付出,男歡女愛意味著雙方都要努力為了這段關係加油,一個整天悶悶不樂又不肯說出心理話的女人,誰喜歡。
「動嘴的人真輕鬆」
「是呀,某些只會抱頭自閉的人都是這樣」
兩句話,雙方的怒火都在瞬間被點燃。
「你不過就是一個假貨,知道甚麼是社交活動嗎,知道公主身分會招來多少怨恨嗎,知道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害死的風險嗎」
「你又知道真假的差別,社交活動就是說話聊天,公主的身分不喜歡就到城堡外面,死亡是隨時都在的風險,任何人都是如此」
兩人都在挑動彼此的敏感神經,刺穿痛苦的一塊區域。
「你甚麼都不懂!」
「你又懂了甚麼!」
剎那之間,彼此臉蛋靠在無比接近的距離。
哈娜直接從地板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蒂法,而她也毫不客氣地回應,完全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離開城堡不是公主能夠決定!那種鬼地方我早就想要跑走!可是父親把我們這些無法戰鬥的女人都當成祭品,等待著利用的價值到來!」
哈娜的目光當中閃過悲傷,那是源自過往的殘酷回憶。
比起兄長勞倫那樣的戰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性更加適合成為良好工具,不管獻給底下的臣子起到綁定的作用,或者送給無法戰勝的他族都不錯,反正每個月至少都有一到兩個王族之女,根本不需要在意這些。
對於思考國家大事的人來說,這樣的犧牲就是一張報告,只要印章蓋好就成,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然而,對於這些公主們而言,每天都是膽戰心驚的日子,沒有人知道甚麼時候會被送到哪個地方,就算明天要變成飼料也只能乖乖點頭。
「那是過去!現在的你不會也不可能遇到那樣的事情!你擺脫了公主的身分!遠離了王室的紛爭!現在不管做甚麼都可以!」
蒂法直指哈娜,以驚人的氣勢開口。
膽顫心驚已是過眼雲煙,如今根本不需要肩負起曾經的責任,囚禁的鳥籠早就碎裂,充滿光明的未來就在眼前,稍微振翅便能高飛。
「留下的傷痕不會輕易癒合!你懂甚麼!這一路我都是公主的身分走過來!」
哈娜使盡全力推擠蒂法,泣不成聲的哭訴。
失去王室,失去曾經擁有的一切,本就內心脆弱的公主多虧有兄長以及僕人們的支持下才能夠站起來,繼續擺出無所畏懼的模樣堅持奮鬥,那都是作為王族理應完成的職責。
偏偏這一切都在眨眼之間毀滅,僕人們都是各懷鬼胎,種族幾乎滅亡,兄長選擇全新的世界,剎那間,不光是王女的身分,連其中的責任都完全卸載,似乎已經沒有需要繼續完成的任務,誰都不再需要哈娜。
這一生究竟是為了誰拼命,一路走來又為何要堅持不懈,各式各樣的情感爆發之下,這位公主緩緩將自身的內在封鎖起來。
「不是公主就算了,不需要為族人付出也罷了可是撇開這些我還有甚麼!無法獨自一人照顧自己生活!無法理解跟他人的相處距離!甚至連跟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該怎麼對話!」
哈娜的情緒爆發,直接騎在蒂法的身上,拉處對方的衣領。
過去還是公主能夠抬頭挺胸的證明自身價值,展現智慧並且協助族人處理各種事項,現在卻連對話都成問題,這些都是一個巨大的困擾,甚至可以說是無比的落差,將人直接打在地上幾乎難以直起身。
「那又怎麼樣!我連未來都沒有!以為的身分跟家人全都是假的!就連外面的世界都不能去!」
蒂法怒氣沖沖地起身推開哈娜,抓住對方的肩膀,一個側身加上大腿一勾,直接將人甩出去。
大概是沒有預料到如此對待,某位本就不擅長對打的女子一個天旋地轉撞擊到地面,背部能夠明顯感覺到刺痛。
多虧兩人目前缺乏肉體的緣故,傷痛並不會真正意義上的留下傷害,等到離開回到現實頂多就是一點不舒服,否則接下來的情況,換作正常情況下極有可能非死即傷。
「你懂甚麼!回去以後夫君一定會給你肉體!你能夠重新開始人生!沒有負擔沒有痛苦!」
「你不是一樣!少裝做自己很可憐!」
哈娜起身飛撲,直接把蒂法壓倒在地上,不留情面的往臉上拼命揮拳。
盡管是纖纖白嫩的細手,拼命全力依舊相當有強勁,幾下就讓某人白裡透紅的肌膚出現烏黑瘀青。
受到毆打的緣故,憤怒的蒂法終於發揮實力,用力往胸口一推,頭槌先至,拳頭後到,直接將哈娜的腹部打出一個凹陷。
現實世界裏面足以破壞五臟六腑的攻擊,放在虛假世界也就不到兩秒鐘就能恢復過來,加上兩人雖誤為是靈魂狀態,實際上卻僅僅是夢境當中,根本沒有一點傷害可言,完全不用擔心。
「你的人生是全新的!我卻不是!我還要面對根本不會的事情跟一堆可能纏上身的麻煩!」
「麻煩是甚麼你說!說的出來再講!」
蒂法一個肘擊搭配壓低身子,直接把人舉起,隨手往地上一扔。
「家族的事情!母親要把同胞們從奴隸的情況解放!到時候如果需要把我當成籌碼或是嫁出去怎麼辦!還有夫君的事情!我們兩人根本就不是夫妻!稱呼只是為了安心而已!」
「你媽媽有說過要把你當成籌碼嗎!自我意識過剩了吧!還有賴天凌的事情!既然連夫君的不是就是搶過來!」
面對蒂法強硬且無所畏懼的態度,哈娜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身體的傷能夠輕易癒合,內心的痛卻無法恢復如初,越是被那雙堅定強悍的目光凝視,弱小之人越是顯得脆弱不堪一擊。
「想要的東西就去拼命搶過來!既然還活著就應該全力以赴!就像你說的一樣我都不懂,這些我一件都沒有體會過因此不可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會證明給你看!所以!好好看著吧!」
蒂法抱住哈娜的腹部,一記優美的背摔將人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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