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安一行翻越山丘草木,到了灵舟降落的地方,
雾迷山的混乱还未休止,五阶以上的脉兽深伏地下,难以捉摸、
四阶的脉兽,好似是在地笼里饿极了,争夺着不间断地进行厮杀,过路的各派弟子都被卷入其中。
不少人因为群兽之乱,丧命在这个雾绕冷清的地方,那一大片的焦土最是招眼。
突然,“嘶——”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如同魑魅魍魉站在鬼门关口,叫喊着恐惧生死的怨灵。
邹平安携着一道血缕疾风遁走,也明显感觉到奇怪的感觉,心口的感应有些激烈。
在这一瞬间,那些脉兽好像失了魂一般,停滞在原地,微微一动对于声音来源的方向无比臣服,待了一会儿,它们渐渐消停下来,深陷战乱的各派弟子,拼杀不断慢慢才撤出这一围血腥怖人的狩猎场。
灵舟从空中的云端冲出,破开一线长虹,降落在等待已久的众人身前。
“是你?”杜牧之瞧见邹平安一行,他的身影夹杂在人群中,刚才还在搭讪着仙姿绝色的吴双。
“这是谁啊?”杜牧之望着邹平安的身后,摩挲着下巴迟疑了一会儿。
邹平安回头一看,长长的白雾纱拖到脚踝,白秋琴罩在重重之下,好像一个绰约舞动的白绫,坟头土堆上插的招灵幡。
“你……”
白秋琴默不作声,清风抖乱了衣裳。
“这位是?”杜牧之一捋头顶的束带,“是白小姐?”
说着,他询问似的看了邹平安一眼。
邹平安沉默了一会儿,些许无奈地点了点头。
“闲的你!”吴双揪了一把杜牧之的耳朵,跟随着步履别扭的李怀仁上了灵舟。
掌舵的韩琼几步上前,“原来是怀仁圣子,这是怎么了?”
李怀仁低声私语几句,韩琼立刻拱手指挥众人赶紧上来灵舟。
李怀仁等人来到这里,竟然还没有走,看着交头接耳的样子,像是已经蹲守到了什么。
“趁着暴乱,收了不少东西吧!”杜牧之斜着眼睛,仄声道。
“杜师弟!”李怀仁手抚了抚干裂的嘴唇,“不要挖苦我了,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大计!”
“虚伪的做派,真是贯彻到底!”杜牧之随口一说,吴双拄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呀,小双双!”嘴唇惨白的吴双听着杜牧之的话,寒碜肉麻,不由得肩膀微微一颤。
杜牧之邪性一笑,露出一副哑巴的傻样瞥眼看着她。
吴双不好气恰了他一下,狠狠瞪了一眼。
邹平安从后面走过,到了灵舟栏杆的边上,静静看了看白透的太阳,在云海之上泛起光晕的美景。
黑白的光景,煞了原本的颜色,但是此刻看来多了一分的淡然。
邹平安没有说什么,只听旁边人的一声议论,“闹鬼吗?”
白秋琴从身边拖着白纱,红荆衣襟的花团子来回窜动,灵舟同侧的人们看着也不妨说上几句,这每次邹平安的出现好像成为众人口中讨趣的话题,逗个闷子的闲谈。
从繁杂的声音,李怀仁为首的内门子弟最是亮眼,从他们的口中提到最多的不过就是,“昆吾”!
……
铛!
云层被冲散,一方甲面灵舟撞在防护光障上,震得众人不知所措。
“谁呀?”杜牧之气不打一处来,揉着吴双细滑的肩膀,赶紧将她慢慢扶了起来。
吴双捂着胸口愣了一会儿,一下子踩在他的脚上。压着声音羞恼极了,“趁人之危,耍流氓。”
杜牧之一脸抱歉,连连赔不是,“小双双,我不是故意的。”
“咦,起开!”吴双听着一甩衣袖,弄开缠人的杜牧之,上前看一看什么情况。
李怀仁挺身站在舵头,望着对方甲面羽翼的灵舟的前头,出现了一个衣阙飘飘的耀纹少年。
“玄天两仪门?”
“石磬。”
“难得!”石磬彬彬有礼,拱手问好,“怀仁圣子还记得我呀!”
“没想到,我们撞到一起,都兴趣坐一坐久违的灵舟。”
“你想干什么?”李怀仁喝声问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石磬一摆手,手下的人立即摆开椅子,他抚了抚衣袍慢慢坐下。
“出行无忌,撞了一下难免,但是人死了就是个事。”
“我们的弟子,在雾迷山死了不少。”
双方对峙,场面十分冷峻,好像一场混战逃不了了。
“什么意思?”李怀仁负手过去,撑了撑面子。“这次,我们死伤也不少。”
石磬继续说道:“虽说约定俗成里,雾迷山是你们的地盘。但是任由你们祸害就是问题!”
“听说,有人见到你们的弟子,修炼血脉禁术,操控了山中的脉兽肆意暴乱,像是着了魔感悟手段极其残暴、”
“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回事?”
“我已经禀报家父,太丘真人,玄天两仪门执法长老!”
“他们很是愤怒!”
“你们大道无极宗,还真是没有下限,当年一个血河妖人,丘明还不够,现在又多了雾山兽人。”
“你什么意思!”杜牧之忍无可忍,“口无遮拦腌臜之徒,到了门口,翘起尾巴就把自己当座上客了。”
吴双听着也有点生气,但还是扯了一下杜牧之的手,“行了,别闹大了。”
“你!”石磬一拍木椅扶手,“此次暴乱就在其后,你们逃不了干系!”
“师弟!”李怀仁闷着胸口,说道。
“你管不来我!”杜牧之一甩袖子,指向石磬,“你个狗臭屁的混蛋玩意,装什么案前惊堂木!”
“叭叭没完听个响,真把自己当个官了!”
“杜牧之!”吴双压着声音,打了他一下。杜牧之张开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不想让她再多嘴。
吴双一趁手,抿着没有血气的唇,十分无奈地握紧了拳头……
“听说,杜师兄文采非凡,没想到骂起人来,如此豪爽给力!”余下弟子不禁议论起来。
“你!”石磬起身,装出说教者的姿态,“真是嚣张,这数十条人命,没那么简单过了。”
“若真只是死于脉兽暴乱,谁信啊!”
“脉兽暴乱本来就是少有,当年血河之事有过一次。此次再有,还是与你们的弟子有所关联,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传扬开来,恐怕你们宗门就是祸害千年……”
暴流横扫一道飞鸿的浪,如同九千尺的瀑布砸落下来,瞬间震得对面的甲面灵舟,舵盘翻转人群混乱。
“你最好把你的嘴巴,洗个干净!”杜牧之一弹飞扬的剑尖,“小心翻了船,或从口中!”
吴双摆手一震,压着声音,“你个!无赖!放开我!”
“师弟,你太急躁了!”李怀仁荡开一口黄钟,消去那道剑光的余威。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石磬扶起一旁吐血的弟子,“撤,他们真是太嚣张跋扈,欺负我们人少势弱!”
他悲痛地说着,下令调转舵盘离开,转过身来咧嘴笑了笑,“你们等着……”
“废物!”杜牧之看不起他们,蔑视地笑了笑。
吴双抱手身前,在生闷气……
“杜师弟!”李怀仁无奈地叫了他一声,杜牧之连忙摆手,“辱我师门,如同骂我爹娘,不敬祖宗,我们能坐视不管。”
“你看不出,他们就是故意的!”吴双一掐杜牧之的胳膊,扣住他的脑袋娇声训道。
“小双双说的对,”杜牧之立刻松了口,捏着袖口文质彬彬。
……
“好!”众人起哄,一呼百应,“师兄做的好!”
“行了!”李怀仁沉声喝止,“赶紧回去吧!”
韩琼手捻舵头阵盘,松了一口气后,打下一点灵光。
灵舟应声飞去,继续朝着山门的方向进发。
“先把东西交给山门,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师尊!”
“此次不容小视,恐怕玄天两仪们会趁机发难。”
“都怪你!”吴双又跺了杜牧之一脚,杜牧之痛呼一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吴双师妹!”
“好了,”李怀仁轻声拉开两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来的,即使杜师弟不打,石磬也会捏造件没头没尾的事编排我们。”
“多他这一事,算是落了锤!”吴双不好气的说道。
“积怨已久,迟早出事!”李怀仁继续说道。
“哎!”杜牧之打断他的话,“别在这装好人,用不着你这么假惺惺!”
“你看!”吴双踹了杜牧之一脚,杜牧之一甩袍边,“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咳咳!”李怀仁一副虚弱的样子再也撑不住了,像是经历了大战垮下了身子,吴双赶紧扶住他的肩膀。
杜牧之转身摇了摇头,“回去喽!”
一群人议论不断,对于玄天两仪门的事同仇敌忾。由此看来,两个宗门确定是早有恩怨摩擦。
“不过,确实邪门!”
“这次暴乱,我们也死了不少人。”
“不会真的是有什么修炼血脉禁术的弟子吧!”
“谁知道呢?”
“回去,再看看吧!”
“大家安静下来,”李怀仁听着乱糟糟一团,马上做出表态,“回去之后长老自会定夺,不要自己妄加非议!”
众人的声音渐渐弱了,灵舟随风急行,扑面的风从舟头到舟尾。
……
“骗子哥哥!”红荆实在受不了,依着邹平安的胳膊,抓住他的衣袖站着就迷迷糊糊了。
目光挪开,邹平安依旧在一旁异常平静,吹着一脸的凉意,云朵扑散在耳边痒痒的,想着什么不知不觉入了神,眨眼间就回到了秋名山门后的石阶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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