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无边的黑洞伴随脚下,随着步调的前进不断扩大。
邹平安如履薄冰,恍然间眼前的雾气挥散,遮开了尚景城那家改址的戏楼。
楼阁烟去,威严的柱国公府悍然出现,高大的门檐,深幽的过道,金字提笔的鎏边牌匾方方正正。
世家百年,为一国而战,不计生死但求生民无恙。
铛——
偌大的校场上,刀剑枪戟交错,魁梧的虚影在站立在一旁。
“儿啊!”
邹平安眼眶红润含着泪,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
到了身前,容貌巍然的硬朗男子身披黑夔纹装,搭手在他的肩膀上。
“一眨眼的功夫,你长大了!”
“父亲!”邹平安不想眨眼,害怕一瞬间就没了人影,就像当年那天剩下孤寂的自己,没了命乱跑直到没了浑身的气力。
“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邹平安答道。
虚影沉声道:“高了,也壮了!”
“平安!”木青璇一个温婉的女子,眉眼轻轻柔柔,倩美的脸颊却是又有几分坚毅。
“娘~”邹平安眼眸里的光一散,扑在女人的怀里。
女孩眼如落樱花瓣,身姿窈窕,牵着手勾动指尖。
“哥哥!”
“小妹!”邹平安轻轻揽住抱过来的邹心灵。
……
当邹平安凝视眼前的人,光彩幻妙的感觉有些奇怪,他缓缓紧闭上了双眼。
他眼睑颤动,身后又被水雾环绕。
“父亲,阿娘,小妹!”
“你们还活着对吗?”邹平安轻声说道。
温柔的手扶过脸颊,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肩膀,柔嫩的指尖钻进紧握的掌心里。
此时的他早已泪眼模糊。
“平安,不要哭!”木青璇指尖如玉,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哥哥,陪灵儿玩嘛!”邹心灵十分依赖地蹭了蹭,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邹平安听来心里很暖,隔阂的触碰是最后的理智。
“你们现在在哪里啊?”
……
随即,幻妙的境象逐渐模糊,慢慢支离破碎。
邹平安脱力地跪在地上,眼眉无力地耷拉下来。
身下的一团黑影,如同摆动的树叶,骤然从眼前划了过去。
“前辈,您过分了!”邹平安闷声呢喃道。
“后生,去者不可留,患得患失是为修行大忌。生死之外难以跳脱,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若是偏执,还是忘了好!”
“忘不掉,也没法忘,”邹平安说道,“没有经历过,就不要劝别人!”
“前辈!”
……
蹭~
云卷云舒,玉树风声,庭花闲乐,小园香径。
邹平安沉下焦躁的呼吸,注视着难得的充满色彩的一切,闪晃泪光的眼神满是不安和哀伤。
“哎!”
“来这里真是个错误的……”
“重逢!”
“他们还真的存在吗?”
“如果真的有神……”
说着,周围瞬间变化,身下的黑洞闪过。
“那应该算是个好事!”邹平安双眸一闭一睁,寥落的寒光映上水渠。
邬梅倚在栏杆处没了心神,看似是睡着了。
邹平安瞟了一眼其他地方,山石叠起的花园,层林遮掩下,拱起的竹屋脊背……
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现白秋琴和红荆的身影。
诡异的事情,还在发生中。
树叶莎莎作响,飘忽的虚烟絮絮不止,混着惨白的雾气。
穿过林间的风,湿冷的腻人,一阵断断续续过后,是难以挣脱的刺骨的寒意,有些失神的身体仿佛游走真实和虚假的边界,捉摸不到分辨左右前后的引子。
影子浸在地面上,拉着锯齿般的尾翼,长长的缝隙散开留出晃眼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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