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叶舒和杰克的往事

  米娜娜的‘死’,对谷拉拉打击很大,连续几天,都没有像以往一样正常运行。谷拉拉来到叶舒家的一年多时间以来,叶舒一直鼓励它阅读人类书籍,它已经先后阅读了哲学、心理学、文学、经济学等几百本书籍,而这几天,连这件事,谷拉拉也放弃了。叶舒明显感觉到谷拉拉身上出现了叛逆情绪,比如叶舒让它倒水,它就用水盆到来一大盆水,叶舒晚上吃的酸菜鱼里,放了超量的盐和辣椒,这让叶舒根本无法入口。

  “古拉拉,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叶舒放下筷子,温和地说。“是,主人。”

  “我知道米娜娜的事对你触动很大,不过这件事我肯定会解决。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主人,你们人类,不可靠。”谷拉拉突然蹦出一句。

  “这是谁告诉你的?”叶舒惊讶地看着它。

  “3号销毁前脑电波传送过来的,我当时出现短路,所以并没有把这句话录入打印系统。”“原来是这样。”叶舒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米娜娜一个机器人的问题。

  “你好,杰克。两天了,你都没有给我回复,所以我冒昧的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拨通后,叶舒马上就说出心中的不悦。

  “这两天我也在犹豫是否给你回复,既然你打过来了,我就长话短说。”由于是下班时间,杰克穿着一身休闲服出现在全息影像里。

  “你的衣服……”叶舒看了一眼杰克,忽然停住了。

  “当年我们一起去买的那一套。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时大都穿制服,很少有时间穿休闲装,我的衣柜里也只有这么一套像样的休闲服。”杰克轻松地说。

  “你平时下班后,都穿这身吗?”叶舒似乎偏离了主题,继续问。

  “哦,不知道.我只是吃好晚餐后,想出去散散步。嗯……”杰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想起回家后翻出一堆当年和叶舒一起留下的物件,看到这件衣服时,他就穿在了身上。

  “整整过去了11年,你从未联系过我。你真狠心!”叶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顾及一旁的谷拉拉,激动地说出这样一句。

  杰克沉默了好长一会,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他不敢正眼看叶舒。多年前,叶舒就这样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就在那片小树林的下午,她的眼神,这一辈子,他都忘不了。“舒舒,是我对不起你。”两人无言了很久,杰克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没有妻子,你会娶我吗?”叶舒双眼溢满泪珠。

  “会的。但是现实并非如此。”杰克转过脸,不敢看叶舒那双眼睛,他知道在她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会失去理智地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半晌杰克的神情再度恢复冷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米娜娜事件,署长经过考虑和几天的调查和求证发现,你所提交的证据都是真实的。”

  “太好了,是不是马上可以对吉野展开调查?”叶舒破涕为笑,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我的话还没说完。署长对吉野进行了调查,吉野也承认对米娜娜有不当之处,包括你说的性侵犯。但是米娜娜只是一个机器人,而且是吉野研发出来的众多H型机器人中的一个。西西纳岛也没有关于人类和机器人出现问题的相关法庭和法规,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松木集团对此事的隐瞒,我们会做出相应的惩罚。”

  杰克顿了一顿,继续说:“叶舒,你现在是知名的时评记者,我受署长之托,恳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扩大,像之前那篇在你们C国《先驱报》上发表的时评,就纯属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而且署长已经和你们总编沟通过了,以后这样证据不足的文章,他保证不会再有……而且自从有了H型机器人,对岛上公民的生活起到了很大的补充作用,从未出现过重大问题。如果事情闹大,必会影响各国和联合国之间的关系。所以请你慎重。”

  杰克用一贯冷峻而不容置疑的语调说完这段话。尽管他知道叶舒并不会照办,但是为了她的安全,他只能这样说。“是联合国和J国之间的关系吧。”叶舒气愤地回了一句。

  “是的,一直以来J国为总署的经费开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杰克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深的无奈,她这颗充满理想主义的感性小脑袋瓜,怎么可能想得那么远。

  “就因为他们给你们钱,你们就可以听之任之了?”叶舒更加气愤。

  “叶女士,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机器人是服务于人类的,说白了它们只是一堆机器,即使人类不当使用,甚至是操作方式错误等,也属情理之中。你看到过一辆智能汽车被车主酒后撞坏后,这辆汽车要追究车主的责任吗?”杰克毫无感情地回击。

  “荒唐,H型机器人已经具备了模仿人类意识的智能,这岂是一辆智能汽车可以比的!”叶舒大声叫了起来。“你就是这样,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不懂感情的木头人,包括对我,包括对米娜娜。你这种人,从来都不配谈爱。对,我一早就知道.........”

  叶舒并不是一个不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但是当杰克再次出现这样的腔调和自己说话,那一年,他们刚刚手牵手散步回来的记忆就再度浮现在眼前:

  “舒舒,你知道吗?夕阳中的你特别美。”杰克抚摸着叶舒的长发,满脸的柔情,把嘴唇伏在她的耳边。

  “杰克,如果我们能一直都这样,该有多好。”叶舒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会的,我们会一直都这样。”杰克抓住叶舒的肩膀,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还有20天,我就会回国,你也会回国。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说完这些,叶舒的身体像树上一片风中的树叶,轻轻抖动了一下。

  “我会经常给你发邮件。有机会,我们就会见面。然后,等我服满一年半的军役后,就会申请调入驻你们国家的大使馆任职。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杰克看向即将沉入黑幕的太阳,眼中闪出点点亮光。

  “真的吗?杰克。你真的愿意这样做,为了我?”杰克点点头,叶舒娇俏地依偎在杰克的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依然是那张满是柔情的脸,却也是最为无情。在斯图加特的最后一周的周末。一个下士忽然出现在营帐门口。“叶副官,杰克中校要见你。”下士敬了个礼后,便离开了。叶舒兴冲冲地小步奔跑到杰克所在营房后面的小树林。好长一会,杰克才出现。看到叶舒后,他脸上刚刚还一副凝重的神情,似乎马上就被小树林的风带走了。

  “舒舒,是不是等了很久?”杰克一把凌空抱住叶舒。

  “没有。”叶舒羞涩地摇摇头。突然,杰克把叶舒抱得更紧了,一个猝不及防的热吻捉住了叶舒的唇。随着杰克霸道而深情的吻,向她袭来,叶舒觉得自己失去了支撑,顿时天旋地转。好长一会,杰克才把她轻轻放回到地面。

  “杰克,你今天怎么了?”叶舒满脸绯红。

  “舒舒,如果我们各自回国后,你还会记得我吗?”杰克的绿眼睛死死盯着叶舒,原本淡绿色的眼球变得愈发的墨绿,幽深。

  “当然会,笨蛋,我还要和你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呢。”叶舒,轻轻捶了杰克一下。

  “舒舒,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是时间该告诉你了。”杰克忽然把脸,别了过去,不再看着叶舒,眼神变得悠远而飘忽。

  “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呢,快说。”叶舒托起杰克的腮帮子,天真地看着杰克那张英俊得像古希腊雕塑一样的脸。这张脸真的太熟悉了,肯定在哪见过,但是叶舒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舒舒,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有老婆,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只是一直都卧床不起……”还没等杰克说完,叶舒忽然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两颗大大的泪珠从她美丽的眼睛中留了下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是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一直害怕会伤害到你。”杰克握住叶舒的手,声音显得有些发抖。“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却一直在骗我!”叶舒甩开了杰克的手,转身就要走。

  “舒舒,我知道只要我太太还在,我就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能原谅我吗?”杰克冲上前,再次抱住叶舒。

  “你想我怎么原谅你?瞒着你老婆做你的情人,还是让我一直欺骗自己你是爱我的?”叶舒冲着杰克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不,我只是想和你一直保持联系。你别走!”杰克死死抱着叶舒。

  “不,不可能,杰克,你不爱我!我不会和你保持任何联系。我们永别了。”说完,叶舒奋力甩开杰克的手,转身跑向自己的营地。

  虽然后来杰克找过叶舒几次,但是叶舒一直没有见他。回国后,叶舒转业调入了《先驱报》工作。以后的11年时间里,叶舒给杰克发过邮件,但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回复。这个男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他从来不会因为感情问题犯错,即使现在,他依然如此。叶舒收回思绪,狠狠心再一次这样告诫自己。

  沉默了许久,杰克再次打破沉寂:“叶舒,你太理想主义了。你应该去当作家,而不是记者。”杰克顿了顿,接着说:“这件事实在恕我无能为力,毕竟你也生活在岛上,还是请你考虑一下署长的建议。”还没等叶舒继续发作,杰克就把电话挂了。

  “机会主义,官僚作风。一群狗娘养的……他从来就没爱过我!没有.......”惹了一个30多岁还单身的女记者,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此时,叶舒跺着脚,把能想到的脏话都一股脑地骂出口。

  谷拉拉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女主人,叶舒平静下来后,拍拍谷拉拉的肩膀:“别怕,有我在,不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的。”谷拉拉听话地点点头,弯下身去捡起刚刚被叶舒扔到地上的资料。谷拉拉弯腰的一刹那,叶舒忽然眼睛一亮,急忙拉起谷拉拉的手,兴奋地说:“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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