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赵云带人一起修筑的篱笆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丈高的土墙。
每一面城墙上,都有一道拱门矗立,里里外外走着不少来往的路人。
如果说以前这里仅仅是像一座小城,那现在根本就是一座城邑嘛!
从南门进入,街道两旁的屋舍都是井然有序,商贾小贩都在一旁吆喝,还有跑来跑去的孩童鸡犬,全然一簇热闹的人间烟火。
一直到最深处,何晏才看到自己当初修的阁楼,而曹丕、曹节等人修的屋舍也都坐落左右拱卫其中。
“这是……谁干的?”
就在何晏打量这楼阁的时候,一个孩子从中跑了出来。
他在看到何晏的时候,眼中有些兴奋,又带着些羞涩,只是指着何晏不断叫道:“何、何、何……”
“何什么何?叫爹!”
何晏不客气的下马一把将邓艾扛在肩上:“你娘呢?”
邓艾被抱起后摸了摸何晏的脸:“在,在里面。”
之后邓艾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何,何,不许,不许对我娘,娘,做坏事!”
“看你说的!什么叫坏事啊?”
何晏大步流星的穿过层层回廊,果然看到邓母正挽着袖口手拿针线靠在一根廊柱上不知在缝补什么东西。
见邓母没有发现自己,何晏悄悄将邓艾的嘴给捂住,偷偷绕到了邓母后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抱在怀中。
“谁!”
邓母突然被袭击,也是吓了一跳,直到看到何晏的面庞时紧绷的身躯才变的柔软起来,老老实实任由何晏贴在身上。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刚刚满二十的邓母正是气态神色最为娇媚的时候,她红着脸躲在何晏怀中:“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准备饭菜。”
“不用,吃的就是你。”
何晏本是想凑上前去咬住邓母的耳垂,哪支邓母好像也是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何晏怀中离开,并不断用眼色示意。
“呜?”
被坏了好事的何晏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二楼窗前居然坐着一个人,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何晏。
“长文兄?”
陈群见何晏终于是发现了自己,也是从楼上走了下来:“倒是我打扰慎侯与自家夫人恩爱了。”
此言一出,邓母脸色更红,娇嗔的看了眼何晏,便又迅速低下头来。
邓艾则是怀着鄙夷的眼神看向何晏,好像在说“我都提醒你了,谁让你不听……”
何晏看到陈群在,疑惑的打量着陈群,似乎在怀疑陈群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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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陈夫子如今是艾的老师,每天都来教导艾读书。”
邓艾的老师?
陈群此时也上前来:“实不相瞒,我之前来拜访慎侯之时,慎侯已经随曹校尉前往了官渡,倒是不凑巧的错过了。”
“只是当日我便发现令郎十分聪慧,虽是口吃,却神思敏捷,便起了收徒之心。”
邓艾就好像一块被掩饰的璞玉,只要能耐心了解,迟早会发现他的不凡。
陈群自然也算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在察觉出邓艾的不凡后也是起了爱才之心,决定收邓艾为徒。
“后来我便在此住下,顺便帮着慎侯修整了一番庄园,倒是多少有些冒昧了。”
何晏颇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是长文兄的手笔?我说谁能直接修出一座城池出来,原来如此。”
“长文兄既然愿收小子为徒,那自然是他的福气。”
何晏摸了摸邓艾圆圆的头顶:“颍川陈氏所修为古文经学,讲究经文治世,你要好好跟着你的老师学习。”
邓艾听到这话有些焦急,而陈群也是开口说道:“慎侯,我也只是为其传授启蒙之学,并无经义之要。”
这让何晏又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古文、今文,如今都已不合世之礼法,再无经世之用了。”
何晏诧异的看向陈群,显然没想到这位颍川陈氏的掌门人居然这么偏激,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经学与大汉一样,已经是连绵四百年,这个时候说经学不合礼法,岂不是在说大汉已经没救了?
“慎侯何必以如此异样的眼神看我?”
“难不成慎侯以为,这经学还能拨乱反正不成?”
何晏摇头:“只是我没想到长文兄居然这般突兀的说了出来,我还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群好歹是荀或的女婿,他祖父陈寔更是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公,妥妥的大汉孝子,说出这些话来着实是让人感到意外。
“君子思变,总要有人来为大家寻到出路的。”
陈群走上前来:“我本是毫无头绪的,不过在见到慎侯的布置后倒是有了些想法,不知慎侯今夜是否有空?倒不如前往府中一叙?”
“今日就算了,司空府中有家宴,我答应母亲要回去一趟。”
看到陈群一副急于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模样,何晏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陈群……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群听后自然不介意再等一日,便将相见的日子退后了一天。
等陈群走后,何晏又立马上前搂住邓母:“走!进屋!”
“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走!”
“艾还在……”
“邓艾!懂事的话就自己出去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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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晏就从司空府启程,备上礼物来到了陈群的府上。
因为陈群之父陈纪过世还不足三年,所以整个府上都是一副素朴模样。
清幽空灵的堂室中,陈群早就等候多时,见到何晏前来,竟也是主动上前迎接。
“慎侯。”
“长文兄。”
何晏将手中礼物递上:“昨日长文兄走的仓促,还未将帮忙修缮住处的酬劳送上,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还望不要嫌弃。”
话虽如此,但何晏手中的篮子里却有数枚鸡蛋大小的海珠,每一颗都价值百金不止。
陈群也没有推辞,正所谓君子之交澹如水,若是客套的推辞,反而不是他这种人的做派。
“看来慎侯此次出征收获颇丰。”
“收获颇丰不假,压力也是颇大。”
何晏叹了口气:“尤其是最近许昌城中的风言风语,让司空府中的家人们都是对我另眼相看,不敢亲近,何况外人?”
“此言怎讲?”
“长文兄就没有听过关于我的谣言?”
“谣言是假的,但是功劳可不是假的。”
陈群与何晏盘膝而坐:“难不成慎侯年纪轻轻就是要打算着要藏拙于内?”
“若真的想藏拙,那我这次在官渡就老老实实的看粮草去了。”
何晏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当那些饿着肚子的士卒还有一众伤兵、俘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何晏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犹豫。
“那为何事后还这般惴惴不安?”
何晏听到陈群如此发问,却也是有些迷茫。
“我听说……司空册封慎侯为剽姚校尉?”
“确实如此。”
不过陈群并没有向何晏道贺,反倒是冷笑一声:“不知何时,这功勋赫赫者却是反而要委曲求全,此事真是怪异。”
何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陈群:“长文兄……对司空有所不满?”
“非也。”
陈群凝视何晏:“司空的行径,是符合世人眼中的规矩的。”
“但符合世人眼中规矩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何晏听到陈群的话,觉得这位未来能制定出《九品中正制》的大才此时已经是想要做些什么。
“我明白了,长文兄不是来开导我的,是来拉我入伙的。”
陈群,俨然是想要从何晏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慎侯既然说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陈群见何晏是明白人,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今之世,礼乐崩坏,所谓的经学治世更是无稽之谈。”
“诸多儒士阅遍古籍,企图从圣贤经文中寻到出路。”
“自我为父丁忧,便也查阅经卷,试图以圣人之理为当世找到一条出路。”
“长文兄可找到了?”
“找到了。”
“是谁家的经典?”
“先贤孟子。”
何晏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愣神:“为何是他?”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会,何晏才知道陈群后世制定的《九品中正制》是怎么捣鼓出来的了。
感情是取学于孟子?
孟子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民本思想不假,但同时孟子也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套等级森严的治世主张。
所以上一句里面的“民为贵”,除了指劳作的普罗大众外,更多的还是指陈群这样的“劳心者”。
不得不说,孟子的这套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几乎就是全部有利于世家的东西,也难怪陈群会将孟子选为救世良药。
若是再加上“法先王”、“夫仁政,必自经界始”这两项主张,那几乎是将政治、法律,还有财政全然从皇权手中给夺出来,统一划拉到世家的名下。
显然,陈群从孟子中悟出的,应该就是将壮大世家,再割皇权之血肉救世。
问题是……
“长文兄,这么大的事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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